第19節
我們這才放下心來走出洞外,只見海水一片濁浪,沒想到其中居然隱藏著這樣一群莫名其妙、令人作嘔的生物。孟洋道:「王老師,你們做水生物研究的,知不知道這種東西?反正我不知道。」
王晨飛道:「水蟈蟈不是什麼神秘的動物,它們其實經常打劫人類的貨船、漁船,只不過很多人沒有留意這種生物的蹤跡,而有的人看見了卻以為是海盜,不過說來這玩意兒確實不算常見動物,我們對它的研究並不深,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
趙邊城道:「先把它吊起來再說,我們要給這些東西一個警告,讓它們知道這裡很危險。」
孟洋道:「你不是腦子壞了吧,它們知道個屁啊?」
王晨飛道:「那也未必,再原始的生物也會感覺到,恐怖感本來就是所有生物共有的特性,或許同族的屍體能對它們起到警示作用,我們可以試一試,就算不行,我們也沒損失,不是嗎?」
趙邊城說幹就幹,他用漁線將水蟈蟈的一條腿拴好,倒吊在洞口處,只見大團墨綠色的液體從它被砸爛的腦袋滴入地上,看得我直想吐。趙邊城又將石頭機關重新安裝好。之後我們才開始吃早飯,不過很快我們就發覺不對勁了,因為一陣陣清晰的蟈蟈叫傳進了洞裡。
我們顧不得吃飯了,趙邊城抓起槍道:「全部各就各位,千萬不要慌亂。」
我們慌裡慌張地跑到各自的位置。趙邊城幾個人端著槍以床和飯桌為據點,對著洞口,我和王晨飛從看子彈變換到了看守天然氣儲存櫃,茉莉花負責潑灑柴油,當然那是最後的手段了,孟洋則帶著他的兒子和那個老女人躲在洞窟裡。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水蟈蟈出現在洞口,它的動作並不快,移動甚至可以說比較遲緩,趙邊城大聲道:「大家都別亂開槍,聽我口令。」
水蟈蟈的頭猛地轉向洞裡,慢慢向洞口走來,我們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不過它到了洞口切近的位置忽然停住了腳步,仰頭向頂端的同類屍首「望去」,遲疑了一會兒,它伸手將屍體拽了下來,張嘴就開始啃食自己同類的身體。一會兒圍上來四五個水蟈蟈,風捲殘雲一般,將這具屍體吃了個乾淨。
本來還想恐嚇一下它們,結果沒想到只是為它們準備了一頓早點,自己的同類似乎並不能滿足它們飢腸轆轆的肚皮。其中一個水蟈蟈起身就將一隻腳踩了進來,不過立刻觸動了機關,碎石頭轟隆一下砸了下來,但是這只水蟈蟈身體並沒有探進來,所以石頭只是砸斷了它一條腿。只見它和人一樣,捂著自己的斷腿叫了起來,雖然沒有五官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它應該很痛苦。
其餘的水蟈蟈可管不了這麼些,其中一個從碎石頭裡撿出那條斷腿,張口就咬了起來,剩下的似乎想要搶,不過被它連推帶擋地「阻止」了。其中一個似乎已經餓得忍不住了,忽然抱起自己同類的還連在身上的那條斷腿,朝著傷口一口就咬了下去。
這下那只受傷的水蟈蟈叫得更響,其餘的幾隻也不管它了,扒在它身上就啃了起來。
我們看得目瞪口呆,趙邊城道:「這幫怪胎,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創造它們的?」說罷狠狠拉動了槍栓一下。
它們分食完了自己同類的屍體,終於不再猶豫,大步走進了洞口,韓西城站了起來道:「奶奶的,老子看你們有多硬。」
說罷連開四槍,要說他的槍法還真不錯,槍槍都命中腦門,四個水蟈蟈立刻倒地殞命,但是趙邊城他們也不敢貿然上前查看,等了一會兒,見它們沒有動靜,端著槍包抄了上去,用腳踢了踢它們的屍體,只見十足死透了,這才拖著將它們扔了出去。不過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就在張卻扔出第一具屍體的時候,忽然一雙綠色的手掌出現在他背後,張卻毫無防備之下,被拖了出去。
接著足有七八個水蟈蟈忽然出現在洞口圍著張卻一陣亂啃。等趙邊城他們反應過來舉著槍一陣掃射,把這些「吃客」打死後,張卻胸口表層已經被啃了個乾淨,部分骨頭和內臟清晰可見,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沒死,張大嘴一陣陣地抽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韓西城怒罵了一聲道:「兄弟,別怪哥手狠,哥只是想讓你少受些罪。」說罷對他的腦袋開了一槍,接著韓西城暴跳如雷地用石頭拚命砸著洞外面那些水蟈蟈的屍體。
這是這些日子來我們這裡死的第二個人了,而且其狀之慘簡直讓人不可接受,我們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沒砸兩下,又傳來一陣蟈蟈叫,趙邊城道:「趕緊退回去,這幫孫子沒完沒了了。」
我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情況,這片海域說大不大,但是估計裝個萬兒八千的水蟈蟈還是綽綽有餘的,憑我們現在的子彈擁有量,根本撐不了多久。
沒一會兒洞口又來了六七個水蟈蟈,這次它們沒有急著分食屍體,而是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兒,它們忽然向洞裡走來,趙邊城毫不猶豫舉著槍就打,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水蟈蟈的移動速度非常快。
之前我們被它們慢吞吞的移動速度所迷惑,以為它們就是這個速度,其實這些生物擁有非常強有力的下肢,它們的腳不但有蹼,可以用作游泳,而且腿部力量異常發達,估計和它們常年游泳有一定的關係,雖然它們走得確實很慢,但是彈跳力驚人。
這突然而來的意外狀況,讓我們猝不及防。只見三個水蟈蟈呼的一下就越過趙邊城設置的「防線」,向我們而來。老實說我雖然手上有槍,而且我也知道如何開槍,但是這個時候立刻就慌了,手足無措起來。反倒是王晨飛比我鎮定,他舉起漁槍就射倒了一個,不過漁槍的魚刺一次只能發射一根,需要安裝,他著急地對我大喊道:「快開槍啊,你等著當菜呢?」
我這才回過神來,舉槍對著其中一個開火,剩下的那個卻已經逼近了我。我瞄準已來不及了,於是萬念俱灰。千鈞一髮之際,那只水蟈蟈忽然身體抖了一下,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而趙邊城他們也收拾完了洞口那幾隻,對我點點頭道:「幹得不錯。」
我失魂落魄地點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實說,我並不知道那只水蟈蟈為什麼突然就倒下死了,當然這也沒必要奇怪,肯定是趙邊城他們開的槍。我們沒急著搬運屍體出去。先將子彈上滿,以防水蟈蟈的下一波「攻勢」,然後才將洞裡的屍體運了出去,不過這次靠近洞口大家就小心多了。
很快我們就發現這撥水蟈蟈並不是從左側而來,而是從洞的正前方而來,基本上可以判斷它們是從島西段那裡登陸的,而且這次數量明顯多了不少,不像之前是六七個一撥地上來,這次來了估計足有五六十個,遠遠望去只見綠油油的一片,蟈蟈叫聲此起彼伏,聽得人異常煩躁。
趙邊城歎了口氣道:「媽的,沒想到這麼年輕老子就捐了,早知道我寧可受處罰也不會上這座島的。」
他一個手下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還是面對現實吧。」
王晨飛對我道:「記著留兩顆子彈自殺用,這樣總比被活啃好受。」我抱著槍抖成了一團,王晨飛白髮蒼蒼的腦袋也有些顫動。
這時候人除了怕,心裡還異常難過,本來想賺錢,結果把命給送了,真不知道圖什麼,不過世上不會有後悔藥賣的,我們也沒有退路了。
水蟈蟈們漸漸逼近,忽然它們的腳步停了下來,我以為它們是打算直接跳進來,不過很快我們洞口又出現了一群水蟈蟈,這次它們並沒有面對我們,而是面對著從島西端過來的那群水蟈蟈。
趙邊城舉起槍正要喊「打」,王晨飛道:「千萬別開槍。」
趙邊城回頭道:「怎麼了,對它們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王晨飛道:「不是和它們客氣,水蟈蟈是有很強地域性的,這兩路水蟈蟈不是從一個地方上來的,它們弄不好就會自相殘殺,咱們先忍一忍,看看會發生什麼情況。」
趙邊城道:「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
所有人立刻按兵不動,只見洞口的水蟈蟈也越來越多,雙方快要接觸上後,都停住了腳步,兩方都恐嚇似的昂著頭對天叫了起來。沒一會兒工夫,島西側過來的其中一個忽然伸手拽住地上一具水蟈蟈的屍體,拖進了它們那群裡,四五個水蟈蟈立刻撕咬起來。
趙邊城道:「這幫畜牲除了吃就沒別的事情了。」
這時洞口左側那方立刻有幾個撲到了對方身上,啃咬起來,平衡的控制被打破,後面就是血戰了,只見兩方水蟈蟈至少有上百隻,混在一起撕咬起來,它們的牙齒鋒利異常,一口咬下去就會連肉帶皮地撕扯下一大塊兒,島上一時間蟈蟈叫聲震天。
我們都面面相覷地看著這場莫名其妙的大廝殺、大混戰,這完全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另一種生物的殘殺。不過這也很正常,地球上每一種生物其實都有領地意識,當然我們並不清楚這座島真正的主人是誰,反正肯定不是我們。
它們撕扯了很長時間,直打得雙方都元氣大傷,島上佈滿了綠油油、亮晶晶的體液。水蟈蟈的屍體絕大部分被自己同類所分食,即使有沒被吃的,也被咬得不成樣子,場面極其殘忍血腥,不過因為不屬於人類的屠殺,我們也沒覺得有多震撼,大家考慮的是如何把剩下那些沒死的給徹底消滅。
忽然天地間響起了一聲巨大無比的吼叫聲,我們沒人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能發出如此巨大的叫喊,震得我們耳鼓膜嗡嗡作響。忽然整個島都轟轟晃動起來,也不知道是地震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和王晨飛靠著鐵門還好,趙邊城幾個人和那些桌椅板凳都向左邊滑去。
震動和吼叫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停止,當這一切結束後我們再看向外面,除了死的水蟈蟈,活的一隻也看不見了,不知道它們是不是被剛才那陣怪聲給嚇跑的。
總之怪事越來越多,我們的處境越發岌岌可危。趙邊城端著槍,警惕地走出洞口,不過看樣子他似乎愣住了,過了很久才咒罵了一句:「媽的,這次真見鬼了。」
我們趕緊跟了出去,赫然映入眼簾的是洞口左邊一條山道上出現了一條又長又粗又深的坑,顯然這是剛才才出現的,水蟈蟈不可能弄出這樣一個坑來,而且這條坑還有一截被壓得稀爛的水蟈蟈的身體。
趙邊城道:「你們誰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晨飛道:「很明顯,這種痕跡應該是被某種力量極大的觸手給砸出來的。」
趙邊城道:「你肯定?這可是礁石,不是一般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