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楊清道:「這麼說我們是沒得談了?洛先生,你可要分析好形勢,免得到時候後悔。」
洛先生鞭子一抖,如蛇一般抖的筆直,道:「後面的話你問我的鞭子吧。」
話音剛落,楊清從身上取出兩支銀光閃閃的長刺,近身向洛先生刺去,而他長鞭一抖,烏氣頓生,兩人瞬間打成了一團,其餘的幾個遠古大天士也手持各自兵刃,毫不猶豫加入了對付洛先生的圈子。
看來馭鯨人的打鬥還處在比較原始的冷兵器時代,或者說他們不屑於使用現代的熱兵器,因為馭鯨人是非常看重個人能力的,不過洛先生就算再厲害,也架不住五個馭鯨人的同時攻擊,沒有多久就身負重傷,楊清道:「本來我們是有機會做朋友的,但是你非要自尋死路,這怨不得我。」
洛先生已經渾身是血,不過還在苦苦支撐,他咬著牙道:「姓楊的,我就是變鬼也不會放過你。」
楊清高聲笑道:「等你真成了鬼再說吧?」大笑聲中,洛先生的胸口已經被插入了兩支銀刺,抓住他的衣領將洛先生也丟入了海裡。
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楊清走到我面前,正要說話,忽然一道烏光從船體外側朝楊清直刺過來,楊清條件反射側身躲過,鞭子力道不減,呼的一聲卷在我的脖子上,我根本就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猝不及防下一股大力將我向前猛的帶去,楊清伸手想要抓住我,卻沒有來得及。
原來洛先生並沒有落入海裡,他先用鞭子捲住船舷上的護欄,接著用可能是拼盡全力一擊想絞殺楊清,不過卻被他輕易躲過,洛先生垂死掙扎的一擊沒有得逞,卻將我拉到了船頭,他再也支持不住,抓住船舷的左手一鬆,撲通一聲掉入了海裡,就在這時候我忽然看到漆黑如墨的海水淺層處古怪的亮起了一盞黃幽幽的燈光,就像手電筒那樣直射過來,我渾身一抖,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明亮,連海水都變的透明起來,而透過清澈的海水,我看見一條碩大的怪魚在海裡面快速的游來游去。
說不好這條魚究竟有多奇怪,它的身子比最大的大白鯊都要寬大,渾身披著一層火紅的鱗片,巨大的嘴上兩排建立的牙齒清晰可見,單看相貌就十分凶殘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如此恐怖的海魚,我非但沒有絲毫恐懼,居然還有入海的衝動,而且一旦這個念頭產生,似乎就是不可抑止,接著我伸腿跨上了船舷,就在這個時候我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茉莉花呼喊我的聲音。
而我腦子忽然如過電一般想到了「雙頭邪」,可僅僅明白了一瞬間,意識又開始不由自主的放鬆,對於入海的衝動越來越強烈,接著不再猶豫,撲通一聲跳入了海裡。
海水似乎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冰冷,而是溫暖的,讓我非常愜意,接著我又看到了粉紅色的燈光,柔和而又美麗,漸漸向我靠近,這究竟是什麼呢?我還沒有想明白,忽然一個巨大的彌勒佛雕像以光影的形勢出現在了海水裡,也就是我的面前,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個彌勒佛居然有兩個腦袋,瞬間我腦子又是一激靈,猛地想到了在島上的棺材廟裡看見的雙頭邪雕像,這是雙頭邪,我又被雙頭邪迷惑進入了海裡。
有了這個念頭,我忽然走出了那片幻覺,周圍瞬間暗了下來,彌勒佛也不見了,而海水的溫度也下降了不少,我發現自己身體仍舊在向海水深處滑落著,但是我並不急著向上,這倒不是我想死,而是我忽然明白了圍繞我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發生的。
為什麼我會上黃泉眼?曹長峰為什麼要在我身上花費這麼大的力氣?為什麼我的親生父母會出賣我?等等怪事情,我心裡終於有了最明確的答案,而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楊怡會告訴我雙頭邪是解開我身上謎團的鑰匙,確實只有雙頭邪的攻擊,才能讓我麻痺的神經恢復過來——因為我就是勾長空,那個失蹤了很久,馭鯨族裡最出色的戰士、最大的叛徒,我一直對他很好奇,但是終於沒有想到,原來:我,就是他。
我前半生的記憶一瞬間全部回到了我的腦子裡,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和自然了,一切融會貫通,我擺動四肢就像海蛇那樣向上游去,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潛水到了我這種深度,只怕早就承受不了壓力,但我是勾長空,沒有我去不了的海域,沒有我做不成的事情,只要是在海水裡,我肯定是來去自如的,就像人們呼吸空氣那樣自然。
等我出了海面,看見他們已經準備下海搜尋了,楊清正好面對我的方向,看見了我立刻讓人放下軟梯接我出了海水,等我上了船後楊清和幾個大天士包括村長都默不作聲的看著我,表情都有些古怪,我從左到右挨個看了他們一圈,逕直走到了甲板中央,對著那些低等級的捕鯨士道:「這些人可靠嗎?」
楊清似乎舒了一口氣道:「可靠,都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
我冷笑了一聲道:「楊大士,所有人都在尋找我的那只左手,只是沒有人能想到這個人居然就是你。」
楊清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尷尬,警惕的四下望了望,我用略帶嘲諷的語氣道:「你總是這麼小心,楊大士,做人應該清清楚楚,你既然跟了我,還想抓著大天士的權利不放,小心到頭來兩邊都不挨著。」
楊清道:「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現在的身份對於聖戰團也有幫助。」
我冷哼了一聲道:「用你是因為你是我的發小,和大天士沒有任何關係,你應該搞清楚這點。」
楊清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村長到了我身旁小心翼翼的道:「老大,你不在的時候我們那裡出了不少情況,狂鯊人的意思是想讓我們把地盤交出來……」
我道:「這件事情以後再說,現在還不是時候,茉莉花呢?」
楊清道:「哥,你問這小丫頭幹嘛?」
我道:「怎麼,你現在肯認她了?」
楊清猶豫了半天才道:「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女兒。」
自從我徹底明白過來以後,心裡就是冰冷的一團,因為全世界都對不起我,包括我自己的手下都是因為怕我,所以才會尊敬我,否則哪怕有一點機會,他們肯定都會背叛我,我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當然:除了做「鄒凱男」的時候,楊清我根本就沒有信任過他,甚至一直以來都很鄙視他,所以會讓他坐上「左手」的位置,純粹是因為沒有第二個人可以使用,所以我只是對他的能力感興趣,而對於這個人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當下冷冰冰的對他道:「把你女兒叫出來,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話沒說完,只聽一個女孩道:「我來了。」
我心裡一震,轉過身去,只見許久未見的茉莉花赫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只見她身上還穿著祭祀時的衣物,金碧輝煌,我心裡忽然矛盾起來居然有了想殺死她的念頭,道理很簡單,因為雖然我終於又回到了「真正的我」,但是「鄒凱男」的印記並沒有完全消失,我發現自己確實愛上了這個女孩,但是「勾長空」是不能有感情的,誰都可以享受愛情,但是我不行,因為愛情會軟化一個人的性格,而我不能被這種情感拖累,因為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想到這裡我腳步沉重的向她走去,茉莉花絲毫不知情,她甚至有些欣喜的道:「鄒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說罷幾步走到我的面前,不顧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我,小聲道:「我都想死你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拋棄我的。」
就是鐵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軟化,更何況我是真心愛上了她,以我們現在的距離,就是天神在側,我都可以輕易的殺了她,但是我怎麼能下的去手,想到這裡我連手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而這在我之前的人生經歷中簡直不可思議。
茉莉花錯誤的理解了我的動作,她似乎沉浸在和我相會的快樂中,閉著眼睛陶醉的道:「抱緊我,告訴我你沒有娶維維,我是你唯一的女人。」
思索了很久,我歎了口氣道:「你是對的,我只是想救維維而已。」
茉莉花似乎想要吻我,忽然胖老頭的聲音隱隱傳了過來道:「你們把傢伙準備好,萬一有情況,給我做了他們所有人。」
我轉頭對楊清道:「殺光姓常的,和他帶來的所有人。」
楊清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就準備帶著幾個大天士去辦這件事情,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道:「這件事先緩一緩,姓常的也不是什麼角色,你們誰有曹長峰的消息?」
楊清道:「暫時沒有,你走了以後,他忽然就音信皆無了。」
我咬牙切齒的道:「無論如何要把他找出來,還有他的父親,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時村長走到我身邊道:「老大,你的樣子需不需要恢復過來,他們在你昏迷的時候給你做了易容術。」
我道:「不需要了,勾長空並不是因為他的樣子嚇人,所以別人才怕他。」
村長道:「是。」
我想了想道:「雙頭邪你們搞清楚了嗎?」
村長道:「基本上弄清楚了,否則也不可能知道它對你的恢復有幫助。」
而茉莉花有些莫名其妙的道:「鄒哥,你到底怎麼了?他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曹長峰為什麼會得罪你?」
我輕輕將茉莉花抱著我的手拉開,道:「相信我,這一切和你沒有關係,但是這件事情確實很複雜,而我必須要把它做完。」
茉莉花沒有多問一句話,只是點頭道:「我相信你,並且絕對支持你,不要為我考慮什麼,你做事情要緊,但是答應我一定不要輕易傷害別人。」
我知道自己徹底無法擺脫茉莉花在感情上給我套的枷鎖了,道:「你放心,我不會隨便做一件事情的,既然做了,肯定就有我的道理。」
說罷我轉頭對楊清道:「我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找到曹長峰,他欠了我太多的債。」楊清立刻安排人掉頭轉航,向回而去。
夜色如墨,海上只有一盞探照燈孤零零的照射在渾濁的海面上,我立在船頭,任冰涼的海風吹打在我的身上,而我的內心卻如烈火一般熾熱,因為我知道馭鯨族又將掀起一股股的腥風血雨,因為他們最大的債主回來了,二十年前因為一個女人,他們用盡卑鄙的手段將我處在巔峰時期的我逐出了馭鯨族,十年前我成了讓馭鯨人最為膽寒的同類,而又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巔峰時將我推入了雙頭邪的攻擊範圍之內,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總之不讓我舒服的人,他們未來肯定也會過得非常痛苦,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還得辦成一件事情,因為殺人對於我而言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只有海洋裡不可戰勝的巨獸,才是我的終極目標,雙頭邪已經不能成為我的障礙,那麼在我的面前只有那個深海裡最恐怖的霸主了,雖然我十五歲就從它的身上取下了指甲,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戰勝了它,恰恰相反,我甚至連它的模樣都沒有見過,我只見過那張巨大的略顯詭異的人的笑臉,難道深海中真的存在巨人?
當然這一切不可能讓我輕易的知道結果,不過越是這樣,反而越有意思,這才能真正勾起我體內強烈的征服慾望,想到這裡我一步躍上了船舷,站在了船頭上,海水在我腳下流動,這一點都沒錯,因為我就是海上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