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這兩人好像真的是大有來頭了,而且……聽起來好像還是衝我、老李以及許之午來的一樣。不過,我們三人誰都沒有插嘴,不動聲色的看這二人的好戲,弄清下文。
燕子道:「就是他們!哼!當初你們私自逃跑,沒人追究是念在主僕一場的情分上。這麼多年你們一直規規矩矩的,所以也沒人來管你。但是……你就以為你們逍遙自在去了麼?哼!」她又是兩聲冷笑,道,「其實你們無時無刻不在我們的監視中。你們的行動上面瞭解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好整以暇的聽她說完,才慢條斯理的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我們』的,那你為什麼見到我,臉都嚇白了,你怕什麼,難道你不會叫你的同夥出來幫忙麼?」
「……」燕子一時語塞,過了會才道,「我要是告訴大家,你是來想方設法弄走屍體去給大王魚做巡邏的兵,你說大家聽了會不會答應你?」
此言一出,繞是耿衛和許之午這樣見多識廣的人都不禁面色劇變,耿衛失聲道:「什麼?大王魚的巡邏兵?搞錯沒?」
那男人沒有回答耿衛的話,雙手包在胸前,等著看燕子下面還要說什麼。燕子道:「索性我都說了出來,看你今天能不能從這裡走出去!」
那男人嗤笑一聲,道:「哦?是嗎?你想說什麼呢?你以為你信口雌黃別人就會聽麼?你們自己不好好在西藏呆著,居然跑到雲南來插手我們雲南藏族的事情,這算什麼本事?而且還挑撥我們和他們」他一指我和老李等人,「挑撥我們和漢人之間的友好關係,你這是什麼居心?還有,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你居然說我想把屍體弄去給什麼大王魚做巡邏兵,你不覺得你說話很不靠譜?死人怎麼去做巡邏兵?」
這一大通連環問句下來,燕子有些急了,道,「你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能不能做巡邏兵你們自己最清楚。哼!撫仙湖底下那些一直站立著的屍體難道不是你們的傑作?三幾年的失蹤的那近二十個漁民不是在守著某個城門的嗎?」
那男人面不改色,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總之你自己最好乖乖的回你們西藏去。這裡的事情不用管。」說罷冷笑兩聲,環視我們一眼,轉身離去。
燕子看著他走,跺著腳催我們去把他抓回來,「這是個禍害,殺人不眨眼!」她道。
沒人去抓那人回來,我們沒有那個權力。
待得那人走遠,燕子無奈的道:「放走他,那你們只有時時刻刻派人守著唐明生的屍體了。」
耿衛道:「小姑娘,我們憑什麼聽你一面之詞?」
燕子雙手一攤,道:「一個人要是不相信別人,就算別人說破了嘴皮子,他還是不會相信的。對吧。」
耿衛搖搖頭,道:「如果你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許我們會相信你。」
被四個男人充滿疑惑的眼光注視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燕子不過是一個面皮子極薄的女孩子,不由得紅著臉轉身去一邊,避開我們的目光,道:「我能解釋的是,唐明生的屍體是我們的人送回來的。而馬大娘得知我們壞了她的好事,於是趁眾人上去胡亂給唐明生施救的時候,在他手上腳上各綁了絲線,試圖製造詐屍的假象,讓人不敢靠近屍體,她就可以趁機再次帶走屍體。」
「一大早跑到這裡來探聽情況的張元達,是馬大娘的人。你們去湖邊的路上或者在湖邊碰到的人中,有一些是我們的人,也有一些是馬大娘的人。總之,至少我們是沒有惡意的。」
她說完,有些歉意的朝我們笑笑,又對老李道:「我勢單力薄,剛才……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老李道:「沒事。」
耿衛道:「綜合你們兩人的話,也就是,你們有兩撥人,一撥是想打明生屍身的主意,去做所謂的也許可能存在的壞事,一撥就是你們,在千方百計的阻止他們?是吧?」
燕子遲疑了下,道:「可以這麼說。」
耿衛冷笑一聲,「你既然口口聲聲說『你們』,那為什麼剛才又說自己勢單力薄,難道你們的人不會來幫你?還有,你們如果真的是西藏來的,怎麼無緣無故的插手來管我們一個漁民的死活問題?」
第116章 白殼屍體
燕子愣了一下,耿衛連珠炮的發問讓她不知如何招架。她囁嚅道:「這個……這個……我們的人,他們……我……我是悄悄跑出來的。」
直覺告訴我,只後面只怕還有很多故事。因此也沒有說話,和大家一樣,冷冷的看著她,等她下文。白癡都能感受到現在氣氛已經是劍拔弩張,燕子不是白癡,她怯生生的看了看我們,又朝底下人群望了望,臉上頗有些失望,道:「我初來雲南,想自己做一番大事初來讓他們不敢小看我,所以,我說勢單力薄。」
許之午道:「你們有很多人?」
燕子「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我和老李都沒說話,決定先靜觀其變。
耿衛接道:「你還沒回答完我剛才的問題呢!」
正在這時,忽然有人大聲呵斥,道:「你是誰家的!這麼不懂規矩!還不趕快回去,驚擾了逝去的人。小心你家大人揭你的皮!」往下一看,原來是唐明生棺材旁站著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男孩,手裡拿著一把小刀,不停的在棺材邊蹭來蹭去,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弄花棺材。那人喝罵了幾句,小男孩也頂嘴也不害怕,看也不看他一眼,仍舊蹭來蹭去的。那人伸手欲去將他抱向一旁,豈料手才一伸,小男孩已經拿著刀惡狠狠的朝他比劃。那人無奈,看棺木沒有花,只得放棄,轉身去做別的事。
小男孩一臉狡黠的笑容,看那人走開,又開始在棺木邊轉來轉去。真是,好歹也是九歲的人了,竟然不知道害怕死人麼?我都還沒他那樣的膽子呢!
燕子也看到了這一幕,半晌,她道:「你們最好今晚上守好棺材和屍身,眼睛都別眨,不然只怕明天就只能拿著個空棺下葬了。」說罷,又嗤笑一聲,鄙夷的道,「連小孩子都派出來了,可見也是山窮水盡了。」
沒有人聽懂她在說什麼話,自然也沒人接話。當然,一個小孩子還不足以分散我們大家對燕子的疑惑,所以,很快耿衛又叫她交代他要問的問題。燕子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樓下的小男孩,忽地臉色一變,道:「不好。趕緊跟我來。」說罷順手拉著站在她身旁的老李飛快的跑下樓,一直走到棺木前那小男孩的身邊。
只見她笑瞇瞇的走到那小男孩身邊去,伸手欲摸他的臉,那孩子頭一偏,警惕的看著她,將小刀高高舉起,作勢要扎人。燕子拉老李去壯膽,哪可能怕一個小毛孩的小刀子,於是仍舊笑瞇瞇的伸手要去奪他手裡的刀子。豈料還沒怎麼動手,小男孩忽地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邊道:「媽……媽媽……有人欺負我……嗚嗚……嗚嗚……」
緊跟著不知從哪裡殺出來一個壯碩的婦人,直奔燕子而來,嘴裡道:「乖兒子,誰敢欺負你!」一邊說一邊捋袖子,看樣子準備動手。燕子見狀立即往老李身後一躲,挑釁的看著她。婦人見到老李,稍稍一愣,燕子又朝她呶呶嘴,示意她看我們。那婦人抬頭看了看,氣焰頓時消減了下去,一把抓過她兒子,拽住衣領就往一旁拖,同時大聲的責罵:「你個短命鬼,誰讓你跑這裡來給我惹是生非!」
小男孩委屈的大聲爭辯:「你們叫我來!現在你還罵我!你們自己沒本事,讓我來,結果你還罵我……我要告訴馬奶奶去。」那婦人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左右一看沒人注意他們,連忙抱著那孩子飛也似地跑了。
老李很有范兒的看著燕子,朝樓上偏了偏頭,她神色一黯,隨即乖乖的上樓來。
燕子一上來,我連忙問她剛才那小孩子是怎麼回事。燕子道:「是他們派來的人。估計是踩點,你沒聽到他說他要回去告訴馬奶奶麼?」
這下我們真的完全相信事情確實非同小可了。接著燕子又告訴我們說那小孩子手裡的小刀很有些名堂,如果大家都忙去了,只怕他鑽到棺材底下隨便劃上幾刀,唐明生的屍體因為不保了。
我有些奇怪了,道:「你們這麼費勁心計的在這麼一個屍身上計較,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還是不明白。他們就算搶回這個屍體回去又能做什麼?」
燕子滿臉懷疑的瞟了瞟我和老李,道:「你們倆按道理來說,應該知道一具屍體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吧。」頓了頓,又道,「算了算,說起來你們也不懂。等唐家事情忙完,我帶你們去湖裡看看,你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耿衛是老江湖,豈會被燕子兩句話打發掉,於是又說要她說明情況和來歷。燕子有些抓狂的道:「我現在給你們解釋不清楚。這樣吧,我也不跑,你們把我綁起來,等到唐家的葬禮完畢,我帶你們去湖底,你們看到一些東西以後,我再給你們解釋好不好?拜託了,求你了,耿師傅。我現在一個人,只有一雙眼睛一個腦袋來關注樓下棺材的事情。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不小心就有人來弄走屍體,你擔得起這個責任麼?」
耿衛住口不語,燕子則不再理會我們,自己站在陽台邊,不住的四下張望。
當夜,耿衛按照燕子的吩咐,叫了幾班人寸步不離的守著唐明生的棺木。繞是如此,晚上依舊不是很太平,有個該死的傢伙居然試圖在唐家放火,結果被準備第二天喪席的廚子看見,眾人上去一頓好揍,本來準備扭送報警的,結果燕子出來說不用鬧這麼大動靜,畢竟家裡還有更大的事情沒處理。那人臨走的時候,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燕子,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些。」然後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這事就算過去了。第二天,唐明生出殯,我們雖然是名義上的客人,但是由於老李和唐明浩這一層關係,也七手八腳的去幫忙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忙活了一天,喪事算辦完了。燕子也守信的一直沒走,而且在定棺材釘前她還特意去看了看棺材裡是否是唐明生本人。正因為這樣,我們大家對她的印象不禁好了些。我還笑話老李,說燕子幾次都拿他去壯膽,看來是應該對他有意思了。老李鄙夷的說我是發春了,見什麼都往男女關係上聯想。
唐明生穩妥下葬,對於唐家人來說,好歹算是一點安慰,總不比之前那種找不到屍身死無葬身之地好。唐明傑身體也稍微好了些,因此唐明浩稍作安排,便要燕子帶我們去看她所謂的能讓我們明白事情來龍去脈的東西。
這話她早已經放出來的了,不帶我們去也不行。於是她叫耿衛替大家準備好了潛水服,然後帶我們去撫仙湖。
這次比起前次來,多了燕子和唐明浩兩人,下水是在撫仙湖另外一邊,正對面是上次我們下水找唐明生屍身的堤岸。燕子下前吩咐耿衛帶著我們跟好她,儼然一副帶頭大哥的派頭。
不知怎地,這個地方下水,透過潛水面罩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水裡的情況,連一個小蝦米從面前游過都能看見。往下水也不是很渾濁。
燕子不停的打著手勢叫我們不要跟丟了,一邊不停的往下沉。耳朵漸漸能感受輕微的壓力,想必應該是到了一定深度了的水底了,可惜不能說話,不然還可以趁機像耿衛請教一些專業的潛水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