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那夥計的反應很激烈,胳膊一抬,直接就把張猴子給掀了出去,力量大的有點邪乎。張猴子雖然瘦弱,但是身上多少帶著功夫,一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都不能把他怎麼樣。
剩下的人都驚呆了,不知道這個夥計吃錯了什麼藥。夥計慢慢的回過頭,我就感覺他好像完全不是他了,他的目光有點呆滯,眼珠子彷彿定在眼眶裡,不會轉動。
這樣的場景頓時讓我想起了當時在開陽老林裡的事情,被腦虱擾亂了神智的李泰。
其他人都有點發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候,那夥計的身後呼的就飛過來一個繩套,老趙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鑽了過去,用繩套把這夥計套住。這個夥計的反應再次激烈起來,他的力氣變的非常大,讓老趙都有點把持不住。但是繩套是個活結,越掙扎套的越緊,漸漸的,這個夥計就被死死的纏住了。
「按住他。」老趙拍了拍手,兩個人趕緊跑過去,想把被套住的那個夥計制服。
「有點意思。」老趙一邊朝我們走,一邊說:「一夜間就變化這麼大。」
「看看他的傷口。」小鬍子立即明白了老趙的意思,同時也讓我感覺脊背發涼。從昨天到現在,除了夥計被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咬了一口,就沒有發生任何意外,如果有問題,只能推到傷口上。
就在這個時候,被套住的夥計不知道怎麼一下子掙脫開了繩套,兩個按住他的人一個被掀出去好幾米遠,另一個被他伸手就掐住了脖子,而且掐的非常緊。
「這個人,不能留了。」小鬍子並沒有動,只是對張猴子說了一句話。
張猴子有點驚愕,看看小鬍子,又看看我,我沒法多說什麼,但是我知道李泰是怎麼死的,也知道事情可能比我們想的更嚴重。對一個神智混亂的人來說,帶他走,會是個大麻煩,說不定將引起更令人不可收拾的後果,如果不能帶他走,還不如給他個痛快。
而且我們懷疑,這個夥計的突變,和他昨天被咬了一口有關,這樣的情況立即讓我想到了傳染這個詞,他會不會傳染別人?
張猴子平時罵夥計罵的凶,但還是很照顧下面人的。他不忍下手,試探著問有沒有別的辦法。
「有。」老趙彷彿沒事一樣,叼著根煙說:「你背他走。」
我們說話間,那夥計已經被幾個人費力按住了,小鬍子走過去,用合金管撩開他的褲腿,傷口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稍稍有些腫,看不出異樣。
這樣的情況就真的沒辦法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而且沒有救治的手段,張猴子猶豫了很久,下了狠心,抬頭吩咐了幾句。下面的夥計也不忍,但是兩個人被逼著去挖了個坑。
人被處死了,一槍打穿了心臟,接著就被拖到坑裡去埋。這是我們第一次遭遇真正的危機,而且讓人承受不了。我點了支煙,不再去看,見多了生死,對這些事看的就淡一些。這麼做看似很不人道,但出發點是為了其他人,無法評判該不該這麼做。
剩下的人都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了,三四百米之外就是插入包子山的山坡坡頂,我們馬上就帶著所有東西轉移過去。本來是打算直接從這裡貼著包子山附近走過去,順便查找一下可能遺留的痕跡,因為昨天做了無用功,從那邊繞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所以包子山這邊沒有仔細的看,然而這一看,就看出了些許問題。
這個問題不知道和我們的行動有沒有密切的關係,具體情況是小鬍子先看出來的,從周圍的高地靠近包子山,一共有三個坡度不大的山坡,我們選的是最近的一個。山坡上有不少石頭,小鬍子發現,這些山坡是經過人修整的,如果掃清那些石頭的話,山坡平坦的就像一條路。
而且山坡被修整的地段,大概都有四到五米寬,如果只是過人的話,完全沒必要費那麼大勁。這些被修整的山坡和之前看到的殘缺毀壞的簡易公路一樣,是為了車輛通行,這就說明,有比較多的東西需要從山里拉走或者從山外拉進來。
這些被修整的山坡和之前的簡易公路還是有區別的,公路可以毀掉,但是山坡上的路依托著本體修出來,即便要毀掉,也不可能毀的那麼徹底,如果認真的觀察,仍然可以發現當初修出的路順著地勢一直延伸出去。
「是不是通到包子山腳下的?」
「看看再說。」
老趙和小鬍子沒有帶人,親自順著山坡一路找下去。最初的時候,坡面上的道路痕跡比較明顯,但是一直通到坡底之後,這些痕跡就漸漸的模糊,需要辨認。我以為小鬍子和老趙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判斷這條路的最終走向,然而不到半個小時,老趙就自己跑回來了。
「你們呆在上面注意一點。」老趙跟所有留在上面的人說:「隱蔽一下。」
「什麼情況?」
「這是在下面的石頭縫裡找到的。」老趙攤開手掌,他掌心裡有一截一寸來長的東西,棕色的,像一段塑料:「應該是一截被踩斷的眼鏡腿。」
「這裡來過人?」
「那是必然的。」老趙回頭望了一下,說:「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還是小心點好。」
老趙重新下去跟小鬍子一起繼續找,我們都很聽話,在這邊就散開之後隱伏起來。我跟一個夥計搭伙窩在一起,一人負責觀察一個方向。我緊緊盯著小鬍子和老趙的身影,他們越走越遠,但是我仍然可以分辨出來,他們是在不斷的接近包子山。
我有一種感覺,那條簡易公路乃至坡面上的路,最終的終點,或者說起點,應該就是包子山這裡,在路上通行的車輛,要麼就是從這裡運走東西,要麼就是把東西運到這裡。總之,眼前的一些線索都是指向包子山的。
不過這只是我的感覺,不能作數,具體的情況還要小鬍子跟老趙勘察之後再分析。
我盯著他們的身影在看,我身邊的夥計也一個勁兒的扭頭看,這個人我之前就有點印象,倔,而且比較二,但他懂一些爆破技術,過去做活的時候專門負責這些。坐的時間久了,他就坐不住了,屁股下面好像長了釘子,來回的扭,手腳都不老實,晃的我有點心煩。
「你安生一會兒行嗎?」我盯著下面頭也不回的跟他說。
我的身份算是比較特殊,所以雷英雄手下的人都很給面子,這個夥計聽了我的話,就連連點頭,不過這是個二皮臉,坐著老實了一點,伸手朝我要煙。我給了他一支,他點了開始抽。
但是抽著煙,他突然就一下子安靜下來,這一安靜,反倒讓我覺得有點意外,我瞥了他一眼,立即看見他一動不動,臉上的汗和下雨一樣啪嗒啪嗒朝下掉,嘴裡的煙卷隨著兩片嘴唇不斷的抖動。
他這個樣子馬上把我嚇了一跳,因為上午剛剛出現了那樣的事,讓我神經有點緊張。我立即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你怎麼了!」
「衛老闆,問你個事。」他突然就開口問我:「一槍打穿了心臟,人還能活嗎?」
「能活個屁!」我感覺他語言有點顛三倒四,心中的警覺更重,翻身就爬了起來。
我一動,夥計也好像屁股上被一根針狠狠的紮了一下,噌的就躥起來,伸手指著後面,哆嗦著說:「那他怎麼還在爬!」
第十章 死而復生
順著夥計手指的方向,我一回頭,頓時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之前那個被處死的夥計,正緩緩的在地面上一點一點的朝我們爬動。儘管我經歷很多奇怪的事,見過很多噁心人的東西,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是讓我感覺頭皮有點發緊,忍不住就掏出了槍。
這可能嗎?!
我的腦子轉的很快,幾乎就在一秒鐘之間全部回想了夥計被處死的過程。那一槍洞穿了他的心臟,他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但是此時此刻,他就像一個執著且恐怖的機器一樣,緩慢卻不停的蠕動著。
我不得不懷疑,是有什麼東西在操縱他的屍體,否則的話,眼前的情景根本無法解釋。
我身旁的夥計已經扯嗓子喊開了,散在周圍的人馬上就圍攏過來,當他們看到正緩緩爬動的夥計時,臉色紛紛變的慘白。儘管在吃土飯這一行裡,有很多很多關於詐屍或者殭屍的傳聞,但是只有那些真正下坑的人才知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再沒有以任何形式延續生命的可能。
儘管那個被處死的夥計爬的非常慢,但還是引起了隊伍的恐慌,因為這不僅僅是個詭異的現象,更重要的是,死者是他們平時很熟悉的人,一個熟悉的人發生詭變,要比陌生人所帶來的恐慌和震撼更強烈的多。
張猴子和我的想法幾乎一樣,他也認為肯定有什麼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在操縱屍體,危機感瞬間就濃重了,他掏出槍,讓下面的人都散開,然後緊緊的注視著周圍。接下來兩三分鐘時間裡,人群亂了一下,然後朝四面分散,藉著這個機會,我重新分辨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在地面上爬動的夥計,暫時察覺不出他是否還有呼吸和心跳,但他的眼睛是睜開的,朝我們這邊看著,他手臂上,雙腿上的關節似乎沒有僵硬,還可以彎曲。
他頭上還有身上頂著一些土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那樣直直的爬著,我看不到其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