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包裡的其它東西可以忽略不計,那個日記本卻至關重要。這是馬寶父親記錄的旅遊日記,內容非常詳細,裡面有他所到之地的地理地貌,風土人情,遊玩路線,名勝古跡,旅遊經歷,個人感受。內容看似無奇,但馬寶從日記裡發現了一個不正常的事情。
馬寶敘述的不是那麼清楚,不過我還是聽出了問題。在日記本上,8月18號所記錄的,是他們到了湖北的雲浮山,打算在這裡停留兩三天。但在8月19號的日記裡,清楚的記載著他們是在福建的大茶嶺。
一天時間,從湖北到福建?
馬寶當時感覺詫異,專門自己算了算,就算放到今天,從雲浮山那種深山荒地走出來,來回倒車到最近的有機場的城市,買機票登機到福建,再倒車,然後步行到大茶嶺,一天時間也絕對不夠。
馬寶說,8月19號這一篇日記字跡比較潦草,而且語句顛三倒四不太通順,不過看的出來他們顯然是遇到了什麼非常奇怪的事,日記的最後一句話是:必須再到那裡去看看。
所有日記到這裡就結束了,日記本還有空白的紙張,但馬寶父親沒有繼續寫,聯想前後。
他很可能就是在寫下這篇日記後失蹤的。
「老闆。」馬寶怯生生的抬起頭,問我:「你遇到過很多奇怪的事,對嗎?那你看看,我這個事,算什麼……」
當馬寶看到這個日記本的時候,就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願望,他想去找他的父親,事情雖然過去十幾年了,但是這個木訥的孩子很固執,就想去找。他對母親說要回去上班,然後獨自上路,沿著他父親當年走過的路,開始跋涉。
他這麼做,是想給自己,也給母親一個交代。
最終,他來到了雲浮山,這個地方很荒,而且很大,馬寶的意念很堅決,但是面對這麼大的一片地域,他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就在到達雲浮山的當天下午,馬寶看到了一個洞。
說到這裡的時候,馬寶的面頰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馬上感覺,他肯定在這裡遭遇了什麼。
這個洞很黑,如果放在平時,馬寶是不可能進這種地方的,因為他的膽子不是很大。但是當馬寶站在這個洞口前時,總是感覺自己必須要進去看看。那種感覺來的很突然,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我……我閉上眼睛,好像就能感覺,我爸曾經到過這裡……」
馬寶的探險經驗比我都差了不知道多少,在那種環境下,距離和時間的概念幾乎都無存了。他說不清楚走了多久,但是時間不會太長,眼前還是黑乎乎的一片,馬寶開始害怕,很不適應這樣的環境。
他停了下來,開始考慮退回去,還是繼續向前。儘管有些害怕,但是木訥的人總有一根死腦筋,他就想硬著頭皮再走一會兒,如果還是沒有發現的話,就從這裡退回去。
「老闆,我又走了最多幾步,然後就……就……」馬寶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撓著腦袋在組織語言。我的時間也很緊迫,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小鬍子和老趙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不遠處等我。
「到底怎麼了?你踩到地雷了?還是見鬼了?」
「不是不是。」馬寶連連擺手,咬著嘴唇又想了想,總算擠出一句話:「老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當時,當時就猛然間感覺不到自己了。」
第二十二章 建築群
「感覺不到自己了?這是什麼意思?」我實在不明白馬寶想要表達什麼。
他有點詞窮的感覺,就是用語言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他有點急了,連比劃帶說給我解釋。最後,我總算大概明白他要說什麼。
他的大概意思是說,當他跨出了那幾步之後,猛然間就好像周圍的一切一切瞬間不存在了,包括手裡的光線,甚至包括他自己的身體,僅剩一個大腦還在工作,可以產生一些情緒,有一定的思維,當時的馬寶就覺得非常恐慌。
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馬寶就陷入了一種混沌的昏迷中,昏迷可能了幾分鐘,也可能幾個小時,總之他自己沒有一點概念。這時候,他突然又恢復了一點點意識,但是這點意識對馬寶這樣反應遲鈍的人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接著,他再次徹底的昏迷,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山洞外面。
然而迷迷糊糊甦醒過來的馬寶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就發現,自己並不是在雲浮山這裡,植被和地形明顯有了變化。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跌跌撞撞的走了很久,才遇到了當地人,他問了一下,自己竟然已經身處在很遠很遠之外的山東。
馬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已經察覺,自己所走的,彷彿就是父親曾走過的老路,地點不同,不過期間的遭遇卻和日記的記載很相似。馬寶鍥而不捨,本來想立即趕回去繼續找,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身體開始一塊塊的脫皮,表皮脫落的很嚴重。
「脫皮!?」我忍不住就打斷了馬寶的話,因為他的遭遇勾起了我的一些回憶。我清楚的記得,在我的生命中,有一個忠誠的朋友,他叫曹實,他曾經在大盤灣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馬寶木木的點了下頭,當時他脫皮脫的就像一條剛蛻皮的蛇,差點嚇瘋,那種變化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他連家都不敢回了,竟然就在野地裡躲了十多天。不過在這段時間裡,脫皮沒有惡化,也沒有帶來不良後果,慢慢就痊癒了。他一口氣跑回家,安頓了母親,然後接著跑回長沙的店裡。按他的本意,是想求我幫忙,出出主意,但是當時我正為了雷英雄父女的事頭暈腦脹,沒時間理會他。
馬寶自己在店裡呆著呆著就呆不住了,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如初,回想了一下前後經過,發現脫皮雖然很嚇人,但並沒有太大的危險。被恐懼強行壓在心裡的念頭逐漸又冒了出來,如果當時他身邊有個人幫他出出主意,可能他會做別的打算。不過他沒有其他朋友,自己琢磨了很久,忍不住就再次踏上了那條路。
這一次馬寶有了相應的防備,他用一個滾動的球替自己開路,當他走到上一次出事的地方時,任何情況都沒有發生,這讓他感覺有點迷惑。他繼續走了一段路,途中,在一片碎石頭裡,他找到了一點東西。他的思維邏輯能力不足以從這點東西上發現什麼,就把東西放到隨身的包裡,然後繼續走。
說到這裡,馬寶就求助似的看著我,說他的包被張猴子的人給搜走了,我讓人把包拿過來,馬寶翻了翻,掏出了一個東西遞給我。
這是一塊扭曲的鐵皮,一面塗著漆,像是從某種部件上脫離的。我一拿到鐵皮的時候,馬上就看到塗漆的一面,有一個已經不完整的圖案。圖案模糊而且殘缺,卻能分辨出那是交叉的刺刀,和阿拉伯數字。
雲浮山那裡是什麼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這塊鐵皮上的圖案,肯定是356師團的標誌。356師團也曾經到過那裡?
當馬寶找到這塊鐵皮,繼續向前的時候,意外又發生了,他重新經歷了那種彷彿自己都不存在的過程。之後的過程就很簡單,馬寶甦醒時已經身在這片叢林裡,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迷失在這裡。其實當時他在草叢裡已經發現了正在方便的那個夥計,出於本能,他想忍住不出聲的。然而一條並不大的蛇從草叢裡滑過去,讓馬寶手忙腳亂,從而暴露被抓。
「老闆,我……我該怎麼辦……」
如果放在平時,我估計還會有興趣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不行,滿腦子都是雷朵的身影。
「等等吧,就在這裡呆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只能把馬寶暫時安頓在這裡,讓張猴子先關照著他。
我過去找小鬍子他們的時候,老趙正在使勁忽悠孫源,想讓他帶帶我們沒走過的路,但是孫源死都不肯,之前的一場經歷已經讓他對這裡產生刻骨的恐懼。當然,這其實也是老趙閒著沒事拿孫源找樂,即便讓孫源帶路,也不會對我們有實質性的幫助。
張猴子的隊伍裡由老趙挑出來兩個人,跟我們一起進去。之前的路比較熟,除了防備那種體型巨大的老鼠之外,大概不會有別的意外。對於馬寶的突然出現,小鬍子和老趙都察覺出了異常,在進去的路上,我把情況跟他們說了,小鬍子沒有表態,老趙卻聽的很入神。
「有意思。」老趙又顯得很興奮:「等這個事情搞完了,可以跟你的夥計再到雲浮山去看看。」
「356,究竟在搞些什麼?」
「越不正常的事,越好玩。」
沒有多少人會有老趙這種心態,我們都閉上嘴,飛快的走,只有老趙一個人在那裡得吧著自己的猜測和分析。
我們直接就走到了戰俘區,之前的分析,那批人的目的地可能是地圖終端的黑色圓圈,然而孫源提供的信息,他們在前面的一片建築群停留過。但是之後孫源就藉機拚命逃脫了,他也不清楚那批人究竟有沒有繼續向前。
而這片建築群,在地圖上也有點特殊,它被黑筆劃出了一片斜線,而且圖上沒有任何關於此地的文字標示。在整個地圖上,別的地方都有相關的文字說明,雖然我們看不懂日文。只有這裡和終點的黑圈,是一片空白。
這就不能排除,此處也是一個目的地的可能性,是我們必須要仔細尋找和排查的重點。
從戰俘區到那片建築群之間的地形很簡單,運輸線仍在延綿,一口氣就可以走過去。但是臨近那片建築群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老趙顯得有點躊躇,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開著光源。我們在建築群的外圍呆了很長時間,最後就決定遮住光源,由兩個人先探路。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幾個人的眼前同時都是一亮,不遠處那片建築群內閃過了一片燈光。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因為停電而陷入黑暗中的城市,猛然間來電一樣。很多燈和一些光照設備在建築群外部和中間閃來閃去,忽明忽暗,似乎電壓不太穩定。
「怎麼突然就有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