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
砰……
博思巴的速度太快了,像一陣風一樣在不斷的穿梭,小鬍子的傷口影響了自己的速度,博思巴一拳砸在小鬍子的舊傷上,這一拳帶著火一般的溫度,傷口上的皮肉如同被烤化了,整個人也被打的倒退出去。但是有晉普阿旺的牽制,博思巴無法全力追擊過來,小鬍子強撐著,在倒退中猛的一頓,刀光劃過,博思巴飛身急退,仍被劃破了一片衣角。
小鬍子和晉普阿旺慢慢被逼退,逼到了山頂的一邊,博思巴不想也不能在此刻把事做絕,他只能慢慢的把兩個人逼到絕地,然後生擒。
但是當博思巴再次揮動拳頭的時候,他的動作猛然一滯,神情中立即泛起一種夾雜著無奈的憤恨,目光一動,與此同時,小鬍子也有同樣的感應。
兩個人生出這些感應的同時,圍在山路頂端的那些朝聖者接連發出不斷的慘叫,守在路口的貢覺也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
隨著這些慘叫聲,像鬼魂一樣的黑袍出現了,他走在最後一截崎嶇的山路上,步履從容。博思巴對這個人顯然憤恨到極點,雖然他不會死在黑袍手裡,但對黑袍同樣也無可奈何。
黑袍的出現讓博思巴和小鬍子之間的爭鬥暫時中止,博思巴猛的退後了幾步,如臨大敵一般的望著緩步而來的黑袍人,他的表情陰晴不定,看了半天之後,突然咬著牙笑了起來,轉頭對小鬍子說:「看到了嗎?不管你遇到什麼事,他總會幫你。」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小鬍子,驟然間對黑袍人產生了一些異樣的情緒,或許是因為博思巴的提醒,也可能因為黑袍人每次出現的都很巧合。他也停下手,站在山頂的邊緣,盯著黑袍人。
黑袍人和博思巴傷的同樣重,如果在平時,黑袍可以完全把自己不想暴露的一切全部隱藏起來,滴水不漏,然而這個時候,重傷的黑袍人,還有博思巴咬牙切齒的冷笑,都讓小鬍子的感官無形中敏銳了許多。
可能就是在注視黑袍人的兩三秒時間裡,小鬍子產生了一個之前從來沒有產生過的念頭,這個念頭讓他感覺渾身發冷。
他突然間就覺得,黑袍,是自己認識的一個人。
小鬍子認識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這種感覺很模糊,而且是突然出現的,讓一直慎密的小鬍子都失去了判斷力,他回想不起來黑袍到底是誰,但直覺告訴他,這一定是一個他所認識的人。
而且到了這時,小鬍子能夠確定,至少博思巴有一句話沒有撒謊,黑袍人總是在幫自己,尤其是在近幾天,他可能一直像不散的幽靈一樣,暗中尾隨小鬍子。他不想讓小鬍子死,這就是他的動機。
黑袍絕對不是單獨的一個人,他不知道是不是人世間中的首腦,但跟人世間必然有直接的聯繫,他既然出現了,肯定還帶著其他人。黑袍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威懾,他的目的很明確,博思巴頓時陷入了困境中。
雙方僵持了很久,天色幾乎暗到看不見東西了,只有頭頂的星光。寒風更加凜冽,博思巴經過很長時間的靠攏,終於被迫揮動自己的手臂,留在山頂的那些朝聖者立即開始轉移,想從山路離開。
嘉洛絨就在這些人中!
小鬍子頓時就撲了過去,但博思巴擋在身前,讓小鬍子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出手阻攔他的,不是博思巴,而是黑袍人。
「救她!」被兩個這樣的強者阻攔,小鬍子的本事再大,也沒有任何希望,他從來不肯輕易央求任何人,但是為了嘉洛絨,他不得不破例,小鬍子對黑袍人斷然說道:「救她!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記住我曾說過的話,這條路,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走,其餘的,都沒有意義了。」黑袍人漠然回應。
抓著嘉洛絨的那些人,就在距離小鬍子只有十來米遠的地方匆匆的順山路離開,小鬍子能看到嘉洛絨隨風飄動的衣袂,能看到她朝這邊張望的臉龐和眼淚。他覺得自己的胸口猛然一悶,血液一下子湧到了喉頭。
距離如此之近,小鬍子心裡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黑袍肯定是他所認識的人,但是黑袍掩飾了很多很多,讓小鬍子無法分辨,他究竟是誰。在一瞬間,小鬍子的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又一個和自己打過交道的人,但他不知道誰才能和眼前的黑袍人劃上等號。
朝聖者移動的很快,當小鬍子的思維轉動了幾圈之後,最後一個朝聖者也從山路上離開了。當所有的人都撤走之後,博思巴望了望小鬍子,又看了一眼黑袍。
此刻,小鬍子似乎徹底冷靜了下來,博思巴,黑袍,都有自己的目的,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其實只是一個配角。
只不過是個重要的配角,就像一頭獵犬,一旦對方需要的獵物被捕捉了,獵犬就再沒有一點用處。但在獵物未到手之前,獵犬總是有用的,不能死去。
山頂很快冷清下來,只剩下小鬍子他們三個,還有無聲站立的黑袍。一直到這個時候,小鬍子對於黑袍的判斷仍然是模糊的,他實在回想不起,也無法判別黑袍的身份。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文字中的圖
對於小鬍子這種眼光很毒的人來說,如果他實在分辨不出對方究竟是誰,那麼只能說明黑袍人掩飾的能力更強,即便在重傷之下,也只露出了些許的破綻,這些破綻並不足以讓小鬍子推斷出對方的身份。
當博思巴帶著朝聖者被迫退走,當嘉洛絨再一次消失在小鬍子的視線中時,他的心裡不僅僅有憤怒,更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涼。他是個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但這種憤怒和悲涼幾乎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的身體開始發抖。
這就是命運,相見卻不能相遇。小鬍子一直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人,是主導者,但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他的命運也發生了改變。
黑袍人又開始教導一般的勸說小鬍子,他只露出一雙眼睛,這雙眼睛本來一直很鎮定深沉,但是黑袍人和博思巴一樣,重傷之後產生了一些自己無法控制的結果,當小鬍子從那種悲憤中暫時掙脫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黑袍人的目光。
黑袍人的雙眼掃過了晉普阿旺和貢覺,就好像一個準備搬家的人看到家裡破舊笨拙的舊傢俱一樣,恨不得馬上把它丟掉。這種目光無疑是在表明,在黑袍人的心裡,晉普阿旺和貢覺都是多餘的,不應該存在。
小鬍子的心裡頓時泛起了更深的憤怒,黑袍人曾幫他化解困境,但小鬍子卻沒有任何一絲感激,他無視黑袍的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從身邊經過,走向了下山的小路。晉普阿旺和貢覺也一前一後的跟了上去,小鬍子走的很慢,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後,手中也緊緊握著合金管,他生怕黑袍會在出其不意之下驟然對晉普阿旺還有貢覺下手。
但黑袍明顯是個聰明人,從某個方面來說,他自己的行動就印證了小鬍子的猜測,因為黑袍看上去比較瞭解小鬍子的性格,他知道這個時候對晉普阿旺下手,一定會遭到小鬍子拚命的反攻。如果不是之前就認識的人,不可能瞭解小鬍子。
「給你一句現實的忠告。」黑袍對即將走上山路的小鬍子說:「博思巴還沒有走遠,現在出去,情況危險。」
黑袍的忠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依然頭也不回的走著,黑袍也慢慢轉身,注視遠去的小鬍子,他流露出一種讚賞且顯得力不從心的表情。
小鬍子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被誰控制。
不過黑袍沒有放棄,也沒有再攪擾小鬍子,他順著山路下山,和小鬍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遠遠的跟著,他的目的很明確,要確保小鬍子的安全,防止博思巴中途再出現。四個人就這樣保持著距離行走在夜色裡。
「我們要去哪裡?」
「先找個地方養傷。」小鬍子彷彿徹底冷靜下來,之前看到嘉洛絨之後就忍不住衝出去的衝動已經變的理智了。他仔細的分析過,就因為自己帶著不輕的傷,所以才無法在博思巴手中奪取任何主動,如果精神體力都在巔峰,再加上晉普阿旺的配合,那麼小鬍子有一半的把握可以再次殺傷博思巴。
隱忍,其實並非懦弱和退縮,只是一個成熟的人復仇前的徵兆。
一直走出去很遠,博思巴沒有出現,黑袍人彷彿不打算就這麼跟著小鬍子,也漸漸的看不到了,小鬍子他們很快回到藏著車子的地方,迅速離開。對這周圍的地形,貢覺很熟悉,他們一直向西走了大約六七十公里的樣子。這裡有山群,已經快到封山的季節,山間的一個山洞裡,是貢覺以及他的父親過去儲存東西的地方。
他們就在這裡安身,傷勢需要靜養,而且從密室中取回的資料也需要耐心細緻的解讀,這些都得耗費時間。山洞的口在背風的一面,遮蓋上氈子,洞裡燃著火,小鬍子蒙頭就睡了一覺。他睡的不沉,腦海中一直閃現著夢境,他只做同一個夢,夢見嘉洛絨獨自行走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前面不遠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但嘉洛絨好像一無所知,仍然默默的走著。
小鬍子驟然從夢中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滿頭都是冷汗。
寒冷的天氣讓傷口癒合的非常慢,小鬍子已經不那麼急躁了,很多道理他都懂。儘管現在不知道嘉洛絨在什麼地方,但小鬍子手裡還掌握著一定的主動,如果能從密室的那些石片中解讀出重要的信息,那麼朝聖者,博思巴,都會跟過來。
他們一直住了大概有十天左右,在這期間,晉普阿旺陸陸續續解讀出了一些東西。密室中的石片所包含的信息是經過人為搜集整理的,其中的兩個盒子裡的信息,完全都和聖器的下落有關。當然,這些信息只是推測,對前人尋找的一種總結。
從這些東西裡,晉普阿旺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石片,根據他的經驗,這樣的石片,或者說這樣的記錄信息的方式非常罕見。
石片一共有四片,這是古藏一個部落獨特的記錄信息的方式,信息是以圖畫的方式記載下來的,但是在石片上看不到任何圖案的痕跡,只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字,晉普阿旺說,圖畫以加密的方式隱藏在這些字裡面。這種手段只在藏區的一些古部落中流傳,早就沒人用了,運用這方式的人一般都有點故作高深,把簡單的信息有意的複雜化。
過去的人玩性格,就給今天的晉普阿旺帶來很大的難度,他瀏覽過相關的書籍,但是有的東西時間太久,真的記不清楚了。不過同一個盒子裡的另外四片石片上,是淺顯的說明,用來描述隱藏的圖案中的情況。解讀這些信息比較容易,晉普阿旺用兩天時間就搞定了。
而且,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信息裡的一些線索從側面顯露出了隱藏圖案的部分情況,那副被隱藏的圖案,其實是一幅類似於地圖的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