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再次冷笑一聲,我看著老頭,說道:「好,既然你說要跟著我,那麼首先,你得讓我直到你的名字跟年齡還有身份吧?」
邋遢老頭愣了愣,他嘴裡不知道嘀咕了一些什麼,而後給我說道:「我姓李,名字……似乎是叫做候成吧,嗯,就是這樣,我叫李候成。至於你年齡……」邋遢老頭拍了拍自己的腦子,不清楚他在思考些什麼,過了一會,他詭異的眼睛裡露出一些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了,一百歲?或者可能多一點,不過我真的記不清楚了。」
「似乎?一百歲?還可能多一點?」我看著老頭,臉上的神色更冷。邋遢老頭是很老,而且蓬頭垢面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但是一百歲還能有這樣的身體?還能一個人在外頭這樣溜躂?把我當傻子玩麼。
「可能你有些不相信,而我也知道這樣說,很難讓人相信,但的確是這樣!」邋遢老頭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他的臉上倒是一片真誠的神色,不似作偽。可正如他所說,這讓人怎麼相信?
「好,那先略過這個問題不談。你回答我第二個問題,你的身份!」我看著衣著破爛的老頭,如果這真的只是個普通的老人,碰上這樣的事情我很不介意讓他發一筆橫財了事,但偏偏,這不是個普通的老頭。
他剛剛是神態有些瘋癲,而後來神態不瘋癲了,但是說出的話卻像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神經病。
「身份……身份……」邋遢老頭李候成又拽了拽自己的頭髮,這次倒是沒有思索太長時間,他嘴裡才蹦出了兩個字。「家臣。」
「家臣?老頭,你腦子是真的發燒了吧!?」我一下驚得跳了起來,你以為這是在拍古裝劇?還家臣,現在,不,確切的說是從民國開始,哪裡還有那麼多的君君臣臣?這老頭竟然說是家臣,這讓我更加難以置信,甚至他說出的年齡,在這兩個字面前就像是個笑話。
「沒有發燒,老頭子健康的很。除了前些年,生了一場差點要了命的大病之外,從來沒有任何一點小病。」老頭還是那一副十分認真地樣子,他盯著我,說道:「幸虧我撐了過來,這些年,我已經聯繫不上那些跟我一起活下來的人了,我懷疑他們可能都已經死了,所以我很幸運,真正撐到了這個時候。」
我張大了嘴,這個老頭越說越離譜了,但偏偏他還用那一副真的是這樣的認真神色,這給人的感覺,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可說
「我們換一種方式,直接一點,我也不想聽太多廢話。」我看著這個叫李候成的邋遢中帶著點不正常的老頭,說道:「第一,你怎麼找到我的?第二,你為什麼要找我?」
「命運的指引。」李侯成很認真的看著我說道:「你問我為什麼要找你,是想要問我找你的目的嗎?」
我點了點頭,塞了支煙在嘴裡,心想這個老頭還沒有完全瘋掉,如果現在送去精神病院早發現早治療,應該還有救,而至於會不會落下病根,我又不是醫生。
「不可說!」李侯成露出一排大黃牙,張嘴吐出了三個字。
「不可說是吧!」看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笑著點頭的他,我屈指一彈,才吸了兩口的煙拋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落在了馬路中央。「那老人家,您可以滾蛋了,我還有點事情,沒興趣跟你在這裡瞎蘑菇。」
不再搭理老頭,我扭頭走到車旁打開車門,而正要坐進去的時候,老頭忽然提高了一些聲音,對我喊道:「鄭氏十八房大房衰落的真正原因難道你不想知道是什麼嗎?」
已經跨進車裡的腳又縮了回來,這一刻如果有人站在我的面前,一定能看到我的瞳孔在那一瞬間驟然縮小,這個老頭怎麼知道鄭氏十八房的?這種事情到現在,應該已經沒有太多人知道了才對,要知道我查了無數關於姓氏起源的資料,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上,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相關的東西。這也就是說,從某種程度上,鄭氏十八房應該是一種不大能見光的存在。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看著李侯成摳了摳耳朵。
拄著青竹的他,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低了下去。「我是說,你難道不想知道,鄭氏十八房,大房這個宗脈,衰落的真正原因嗎?」李侯成咬字很清晰,但聲音還是那種十分沙啞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啞巴的樣子。
「你知道?」我又關上車門,走到了李侯成面前,但他根本看都不看我。就算是微微又把頭抬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十分飄渺。但我卻發現,原本他那十分怪異的眼睛,在這個時候竟然變得跟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
「自然知道。」李候成把手裡的青竹在地上頓了頓,我這才發現了一個十分奇怪的事情。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這樣看起來蒼翠欲滴的竹子?而且重要的是,這根長相十分周正的細青竹十分乾淨,跟李候成那種邋遢的身份完全不匹配,但怪就怪在這裡,偏偏這乾淨得好像一塵不染的竹子,拿在他的手裡讓我感覺十分自然。
多留意了兩眼,我心說這世界上好像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以前還不覺得,就是這大半年以來,越來越多不能以常理看待的東西開始圍繞在我的周圍。
「那你告訴我,什麼原因?」鳳翠遺失帶走了鄭氏古行的氣數,而其他十七個支脈的一些背後算計似乎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自從看了那本祖上留下來的資料,我便一直都是這麼認為。
「表面上,是因為一樣重器大寶的丟失,深究一些,是因為某些不能見人的家醜,但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瞇起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李候成,心裡卻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開始凝神聽他準備說些什麼。
「給我根煙吧?」李候成抽了抽鼻子,看著我剛剛扔掉的那一支煙,有些希冀的說道。
!就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裡,就好像一個被勾動了火氣的男人剛剛爬到女人身上,女人卻忽然提了褲子,就好像……我眼神不善的看著李候成,這老東西絕對是故意的。
盯著李侯成看了幾秒,我遞給了他一支香煙,準備給他點上火的時候,他卻連連說不用。
「我自己來,自己來。」李侯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個皺巴巴的火柴盒子,但他自己卻好像把那個東西寶貝的不得了。很小心的在火柴盒子中取出為數不多的一根火柴,一連擦了幾下才嗤啦一聲竄起了火苗,他趕緊把香煙遞上去,小心翼翼的點燃吸了一口,而後才像是十分過癮的吐出了白色的煙霧,那種神態,就像是一個老色鬼被憋了十年,終於有朝一日護了個小蘿莉一樣。
「這煙也抽了,可以說了吧?」我看著李侯成說道。李侯成點了點頭,卻說了一句讓我想找塊磚頭拍死他的話。
「可以說,但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玩我?」我頓時火大,看了這絕對連我一拳都承受不起的身板,我還是將火氣壓了下去。
李候成練練搖頭,他說道:「不是,是沒到時候,現在那些事情,讓你知道,百害而無一利。」
「那您慢慢沒到時候吧,我們有緣再見。」我再次轉身,李候成說道:「其實你可以嘗試著相信我一次,讓我跟著你吧?」
已經打開車門的我看著他,想了想,說道:「我沒法確定你對我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我不可能對你有惡意,如果還有跟我一樣活下來的人,那我不能確定他們是帶著善意還是惡意,但我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有惡意。」李候成的話有些繁瑣,他跟我對視,我從他變得正常的眼睛裡,找到了一種叫真誠跟期望的東西。
「上車吧!」我朝他說著,坐進車裡關了車門,李候成立刻笑逐顏開的答應了一聲,小跑著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平時走路看不出來,但這一跑,我立刻就能發現他有些跛,好像是左腿出了些問題。
「腿怎麼了?」我看著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車裡環境的李候成隨口問道。
李候成眼裡閃過一絲悲哀,說道:「被一些老朋友算計了,僥倖逃了一命,但腿也就這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沒有細究,看著李候成身上那根乞丐一樣的衣服,便直接掉頭去了服裝商城,然後洗澡,剪頭。
「看起來利索了不少。」接下來我得回華州,若是李候成那樣被我給帶回去,一向愛乾淨的母親還不知道會對我有多大的意見。尤其是在我需要想辦法把這個所謂相親弄砸的時候,更是要顧及到母親別的方面的感受。
「少主。」李候成訕笑地看著我,這個稱呼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這麼喊!」我憤怒的看著李候成,這已經是第三次提醒他了。
李候成脖子一縮,嘴裡嘟囔了兩句,說道:「老闆,要不要占一卦?」
「我記得我似乎告訴過你?別把這種東西用在我的身上,不需要。」上次從青松觀老人那裡,讓我明悟了許多東西,所以這輩子,我的命只能由我自己去走出來。
說到底,我對於李候成還是不怎麼瞭解,也許瞭解這種玩意是得建立在時間之上的,但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之外,李候成的嘴很嚴實,那些不該說的話卻是一個字都不曾吐露。
慢慢垂下了頭,李候成的話並不多,我倒也樂得安寧。車子在使出了渭城之後,路面又變成了那種坑坑窪窪的模樣,在這種路面上形式最害怕的就是分心,一個大意就可能惹出一場傷人傷己的車禍來。
日頭偏西,華州微冷。相較於長安來說,這個靜謐的小城氣溫要低一些,小几度的差異,在人的身上是會有十分明顯的感受。
「小橋,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你這個媽說的話當回事了!我還以為,你這是準備今天都不回來!」才剛剛下車,在院裡等候的母親便十分不滿的對我嚷道,也不知道她在這裡是等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