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存虎大前天做掉了四個倭人的忍者,不過這事情家里長輩不讓聲張出去。」趙七九點頭,這卻讓鄭無邪嘴角嘲諷的味道更多了一些。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我分不清楚鄭無邪是說誰的,雖然聽上去更像是自己的感慨,但我能確定這肯定是意有所指。「不聲張是對的,不然讓習慣做賊的人忽然暴露在明處,惹得他們狗急跳牆事情肯定就更加複雜了。」
我明白了過來,老人們考慮問題是要比我們周全的多。而且如果說出倭人的存在還有個弊端,就是容易把更多的仇恨拉到趕屍門的身上來。
「這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正理,不過存虎宰了四個倭人,難道就沒有人去找他麻煩?」我看著趙七九,說道:「這好像不大符合哪些矮子們的性格。」
第二百七十一章 行動吧
「那些老鼠一樣的傢伙,從來都不敢出現在明處,也只有夜裡偷偷摸摸吧。不過現在,這條巷道裡的安全倒是不用擔心,晚上自然有師兄們用自家絕活看門守夜。」趙七九打開窗戶指了指外面,一個大樹上模模糊糊有一個血色的痕跡,他又在窗台上敲了敲,那血色便立刻蔓延出來,將一個過路的老鼠掐死在了手裡。
「不簡單,比你在渭城時候要厲害多了。」我看的眼睛發亮,沒想到趙七九竟然還有這麼一手的絕活,看來在這趕屍門裡他是真的受益良多。
趙七九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剛開始也這麼想,不過後來學的多了,才慢慢開了竅,這些都是小道,我家那老爺子跟我老子,才是真正的高手,我家裡的很多東西我都沒有學過,想來是我老子不給我看,等有時間回去,我得跟他好好理論。」
「對了,你兩不是出去找巫麼?沒有眉目麼?」趙七九把小傢伙身上的花褲衩扒下來順手扔到了放在地上的盆裡,看那樣子是準備洗洗。
「有眉目……只是有些奇怪。」我把那個老婆婆給我們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趙七九也皺起了眉頭,他跟我一樣,覺得有些不靠譜。
「放心了,肯定沒問題,最起碼我找不到人家騙我們的理由,而且那位老人不簡單。」鄭無邪在這件事情上十分樂觀,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自信心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希望如此吧。」趙七九聳肩膀,不可置否。「亂成這樣,倒是在意料之外,其實就現在來說就算弄到那個蠱王然後走人,他們也很難追查到我們的頭上。」
「別大意了,你家那位老爺子很擔心你,小心駛得萬年船。對了,白苗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還有你說跟存虎在這裡找黑苗人跟蠱王的下落,有眉目了沒有?」
「白苗的情況?他們受到的損失也不小,聽後來趕來的師兄們說,現在整個蜀中都亂成一團了,白苗現在有些自顧不暇,他們內部矛盾要比我們想像的更大。有三個黑苗最近在渾水摸魚,我已經盯上他們了,而且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趙七九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些黑苗似乎早就知道了蠱王飼養在什麼地方,他們經常摸過去看,但是卻始終沒有什麼動作,好像是在忌憚什麼東西。」
「就算黑苗要對白苗動手,也肯定不會是在這種時候,他們不會毀掉蠱王,那東西恐怕他們很想據為己有。」鄭無邪在這個時候忽然插話。
「是,我們之前猜的都有些偏差了。」趙七九點頭,有些奇怪的看著鄭無邪,「我也是這幾天才想明白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種事情還用去想?人性都是貪婪的,就算是聖人也會有貪婪,這可是人類進步的源動力之一。」鄭無邪大大咧咧的說著,朝我猛打眼色。
「老九,之前你給無邪的那種丹砂,再給他弄一盒過來吧,我們在路上碰到了些麻煩,那些東西都快用光了。」鄭無邪這一路過來沒少給我念叨,看他給我打眼色我只能對趙七九開口。
「用光了?敗家子啊你們!」趙七九的聲音驟然變大,他眼神不善的看著鄭無邪,說道:「那麼一盒極品丹砂,竟然才幾天就用光了,你把那些東西當飯吃?」
鄭無邪抬頭看天花板,他沒回答趙七九的話,我對趙七九說道:「有了就再拿一盒,路上碰到了些情況,全都給我用了。」
「你用?起橋你什麼時候還能用上那東西了?」趙七九不信,他對我的瞭解就像是我對他的瞭解一樣,大家都是知根知底,所以他還是眼神不善的看鄭無邪。
我無奈的指了指靠在牆上的八寶降魔杵,說道:「全給那東西吃了,當時差點沒給它害死,別磨蹭,再給無邪弄一盒,我答應過他了。」
「你也是個敗家子!」趙七九抓過降魔杵,拿著它在那個地藏眼上摸了半天,然後才十分憋屈的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好像是我把他妹子給糟蹋了恨不得找我拚命一樣。
「也就是你給我開口了!等晚上了給你送過來。」好半天,趙七九才很不情願的對我說道。
「不就是一盒子破丹砂麼!看把你心疼的,你丫當時糟蹋我那極品大紅袍我都由著你糟蹋了。」我對這貨的態度很不滿,雖然我知道那丹砂是極品中的極品,是讓鄭無邪十分眼紅的東西,但是再怎麼極品,在我看來它還只是一盒丹砂而已,又能珍貴到哪裡去。
「哎!」趙七九歎氣,「行了行了,我沒說不給吧,說晚上送過來就晚上送過來!現在我們還是說說那個蠱王的問題,你這小命真是讓人操心。」
「我還操心你呢!」我回了句,也知道他的確是在關心我所中的那個蠱,只是被李候成跟桃花婆婆聯手壓制住之後,那個東西就再沒有禍害過我,所以我心裡不自覺對那個蠱也放鬆了警惕。甚至在一些時候,常常都忘記了那個那個能要我命東西的存在。
我們三個坐在一起合計了一番,趙七九告訴我那個蠱王就飼養在這個山谷後面的一處小峽谷裡面,那個峽谷的位置很隱蔽,常年有人守在外頭,若不是跟蹤一個黑苗人,想要找到那個地方簡直都是妄想。
「我這幾天夜裡跟存虎過去看過,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不大容易。除非我們願意從懸崖上往下爬,但是這樣一來就必須準備到足夠長的繩子,幾百米,這個想法基本上可以打消了!」鄭無邪給我說著外圍的具情況,只是他跟范存虎也只是遠遠的查看,不曾真的靠近,所以知之甚少,只是知道了那個地方跟一些最基本的情況。
「我們抽時間再去一趟,得看清楚才能想辦法下手,正好這幾天比較亂,對我們來說利大於弊吧。」趙七九的描述,讓我始終都無法想像那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只有自己再去跑一趟才能完全按下心來。
「這幾天真的是太亂了,要是一切平靜我還能靠近那裡,而且到了晚上出門危險性更大。」趙七九有些懊惱的撓了撓頭,而在這個時候范存虎從推門進來,他看到我跟鄭無邪,也鬆了口氣,想來也是不放心我們兩個在山裡亂竄。
「小虎子,外頭現在沒什麼事了吧?」趙七九看范存虎進來隨口問了句,范存虎說道:「好多了吧,就是門口有多了些屍體,也都沒人管,剛剛回來的路上又看到有人對那些村民們動手,我就順手解決了兩個。」
「老爺子呢?他沒事吧?」趙七九最關心的還是他那個便宜的二大爺,至於范存虎這個武力值很高的傢伙,似乎在這種場合裡很難讓人生出擔心的情緒來。
「沒事,倒是會場裡出現了幾個倭人,幾個老人家還念叨著說這苗寨不能呆了。」范存虎不明就裡的搖頭,他對這些事情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簡單把自己看到的對趙七九說了說。
「那行,你們先在這裡吧,我得回去前廳去守著,順便看看老爺子怎麼說。」趙七九說完走了,我跟范存虎再聊了幾句多瞭解了一些這幾天發生的具體事情,范存虎說的倒是要比趙七九詳細很多,他晚上時候偷偷跟蹤過幾批人,有很多趙七九不知道的他都知道。
但是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吸引力,無非就是大家各自懷著目的的你殺我我殺你罷了,有人想要入世,有人主張避世,而現在就是一個互相傾軋的過程,等蜀中勢力完全有一個共同的訴求之後,就是他們衝出蜀中的時候。
在外頭風餐露宿的幾天,根本就沒睡個好覺,這時候躺在床上,不覺得就瞌睡了過去。等飯食的香味把我從睡夢中喚醒,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吃點東西,晚上我帶你們先過去那個地方看看!」是趙七九,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好幾張小桌子並在一起,上面放著很多烤出來的野味,那誘人的顏色跟香味讓我嚥了口唾沫。
外面很安靜,安靜的有些滲人,完全是死寂一般的,我們坐在一起吃東西都會覺得渾身不在。好像那些蟲子都能感覺外面的危險,在這種時候同時保持了緘默以免遭受無妄之災。
沒人喝酒,這時候雖然喝點小酒會很有感覺,但不管怎麼說,酒精都是能麻痺人神經的東西,辦事的時候我們必須保證十足的精力,這可不敢有絲毫馬虎,不光是要去趙七九所說的那個飼養蠱王的峽谷,還得應付可能黑夜中肯定會有的危險。「放心了,這裡肯定不會有問題,等我們走出了這裡危險才會來的。」彷彿是看出了我對這種死寂的不安,趙七九出言安慰,我點點頭埋頭吃東西,不再言語。
外面銅鑼響過,到了宵禁的時間,我們四個人推門走了出去,潛入了這茫茫夜色裡。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少年閏土
在屋裡就能感覺到外頭靜的可怕,而你當除了趕屍門所在的這個巷子,切實的跟這樣的夜色接觸到之後,這樣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一分。
外面雨早就已經停了,天放晴,一輪明晃晃的月亮掛在天上,那種光芒不刺眼,七分坦蕩,三分含蓄。只是這樣的月光出現在我們所處的這種環境中,卻並不怎麼應景,我想如果這時候腳下踩著的是一片西瓜地,而西瓜地裡有個帶著銀項圈,手裡拿著叉找猹的少年,那便十分完美了。
可能是那端坐在浩渺之上的蒼天,在打盹做了個美夢之後偶然醒來,並且感覺到了我心中所想。所以它一改往日的小家子氣,給我賞賜了一個踏著路上的泥濘跟積水而來的少年,少年戴著銀項圈,手裡拿著叉,在看到我們一行的剎那,硬生生剎住了自己的腳步。他離我們五米遠,背後是黑漆漆的小道,盯著我們,那明亮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慌。
吧嗒吧嗒吧嗒。好幾個散亂的腳步聲從小道裡穿了過來,很快便有幾個頭上裹著白巾的男人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中,他們也看到了站在大路上的我們,所以同樣停住了腳步,離那個拿著叉的少年三米遠。少年慌張轉身,又回頭,他被堵在了這個小巷子的出口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手裡緊緊的攥著叉,眼睛裡的驚慌慢慢變成了絕望,又從絕望轉化成仇恨。我這才注意到,那叉上還沾染著鮮血,並沒有完全凝固。
「你們是誰!」短暫的對峙之後,對面領頭的男人終於打破了這種讓人厭煩的安靜,他問我們,那聲音中帶著些說不清楚的嘶啞,好像是聲帶被人扯得沒了彈性。
「大涼山彝族,這些人很不好惹,多加小心。」趙七九用低低的聲音對我們說了這群人的來歷,這是一個蜀中的少數民族,大涼山便是他們棲息地。
「你們又是誰?問人之前自報家門的禮數,難道足下都不懂麼?」我一下就看明白了這局勢的微妙,這些彝族人,鐵定是把我們當成了這個帶著銀項圈,拿著叉少年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