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這個答案也把唐非嚇了一跳,老實說一個影子愛上一個人,這可以說是她遇到的最離奇的一件事情了。她舔了一下嘴唇,不由得問,「你愛他,他是誰?」
影子頓了頓,「還能有誰,不就是易寶山嗎?」雖然它的五官黑暗而模糊,看不出表情,但這句話卻透著濃濃的悲傷和無奈,還帶著些許寂寞。
易寶山是誰?唐非心裡疑惑,轉頭狐疑的看向青世天。
青世天無語的片刻,勾著嘴微微歪笑,道,「易寶山,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易家老爺子。」
唐非摸摸鼻子,這個答案同樣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樣的一個故事。
根據影子的慢慢敘述,其實他們的故事並沒有太特別的地方,沒有蕩氣迴腸,也沒有肝腸寸斷,只是一個不怎麼特別的暗戀的故事而已。
當年影子初入世,所見到的第一個就是易寶山,那時他還只是個五歲的孩童,粉雕玉琢的一個鄉村娃娃,童真可愛,不諳世事。
影子對一起都很好奇,尤其是人類,所以一直跟著這個小孩子。
小孩子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他同樣對這個世界也充滿了好奇,用他的雙眼打量著這個多姿多彩,充斥著千奇百怪之事情的世界。
影子隱藏在小易寶山的影子裡,順著小易寶山的目光一起打量著這個神奇的世界。
某日,小易寶山突然對自己的影子感了興趣,因為他跑影子也跑,他停影子也停,他去追影子,但是怎麼也追不上,換成影子來追他,可是影子也怎樣都追不上他。
小易寶山不知道影子只是個投影,是虛無的,他以為那也是一個人,一個生活在另一個地上的人,於是他蹲下身子跟影子溝通,小易寶山不知道影子只是個投影,是虛無的,他以為那也是一個人,一個生活在另一個地上的人,於是他蹲下身子跟影子溝通,說自己遇到的趣事,說自己的傷心事,說自己的家庭,說自己的父母,說自己玩的那些遊戲。……
影子雖然知道小易寶山只是出於好玩的心態,可是它的心裡也好高興好高興,因為這是世上第一個人在和它說話,小孩子軟甜的聲音真的是非常的有趣,聽得影子也覺得自己軟軟呼呼的。
它興致勃勃的看著小易寶山,他說一句,它就回答一句,雖然小易寶山聽不到它的回答,但是它依然快樂得不得了,就好像他與它真的在交流溝通一樣。
小易寶山也很喜歡這種方式,所以一得空,他就會蹲下身子,和自己的影子說話,把自己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說給影子聽,包括那些屬於自己的小秘密。
所以影子是世界上知道易寶山最多事情的,也是最瞭解易寶山的。
影子每天都敲著易寶山,越看越覺得他可愛,每天他和它說話的時間,是它最快樂最幸福的時間,有時易寶山沒有和它說話,它便會悶悶不樂,它便會難受,便會期待,便會終日想著,怎麼也放不下。
影子那個時候還不懂得愛,但它也明白,小易寶山對它來說是它重要的特殊的存在。
可這個特殊的存在,竟然是個早的命,那便是個大悲劇了。
影子自然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就這麼死去,所以它回了一趟自己的世界,找自己的老大尋求幫助,老大教了它一個方法。影子興高采烈的回到人世,對小易寶山施展了此法,但是由於它意識初成不久,所以還是懵懵懂懂的,施展那個法術的時候也因此出現了問題。導致易寶山雖然延續了性命,但是自此之後,不能接觸任何一切與自己死亡有關的事情,否則必然引動死劫。可是易寶山卻又接觸靈牌又接觸墳地,兩次引發死劫。死劫一生出,自然要解決,影子只得想盡辦法來繼續延續易寶山的性命,最好的方法便是搶命,搶其直系血親的性命,所以易寶山的女兒和兒子才會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窺視他們,因此惶惶不可終日,也因此而喪失性命。
唐非抿著嘴,久久的說不出來,事情竟然如此糾結:原來易寶山早就應該是個喪命之人,早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他這幾十年的生命都是偷過來的,他的家庭,他的孩子原本都不應該存在,一切都是錯誤的,這邊是典型的逆天改命。她看著影子,可以想像,這麼多年來,為了這個錯誤,地府肯定派了不少的差使來處理這件事情,但是肯定都被這個影子所打發了。為了易寶山這數十載的生命,這影子不知道做了多少錯事。
這個影子犯下的看來可不是小罪。
「值得嗎?」唐非輕聲問道,「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知道你為其做的事情?」
「什麼值不值得?」影子反問道,「陪在他身邊就好了,我就很快樂了。」
唐非一時沉默起來,這樣的答案簡單而純粹,她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最後道,「可是他總要死的,或許能陪你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可是你能保他到永遠嗎?」
「我能。」影子大而無謂的說道,「我能。」
唐非搖頭,惋惜的看著影子,「你以為你能,可是呢,你只會等到越來越多的人來對付你,你只會等到萬劫不復,因為你這麼只是你自己的一腔所願,而你愛的那個人,他願意嗎?」她有些激動的說道,「你看到他的痛苦了嗎?你看到他的眼淚了嗎?你強留他走這樣的人生,你真的是愛他嗎?」
「你不要說愛是付出什麼的,我不相信。」影子冷笑道,「我喜歡的,自然要留在身邊,就算要毀滅,也要一起毀滅。」
這種感情真是強烈,屬於敢愛敢恨的類型,有一句話這麼說,愛情是一個人的事情,與另外一個無關。
第168章 搶煞(四)易根錦的故事
對於這樣的性子,唐非不想再多說,它只是一個影子,心思單純,想要的就要,喜歡的就喜歡。
讓唐非佩服的是,它喜歡易寶山,不是因為他的外表,也不是因為他的家境,而是尊重自己最真實的感覺,而且還喜歡一個人這麼久,數十年如一日,如果這樣的感情換成人類,又有幾個人能堅持到底?
唐非不想就它的愛情在說事,只是提醒它,「你知道你擾亂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嗎?」
影子不屑道,「規則,規則是什麼?誰定的?」它哼了一聲道,「除了我老大的話,其他誰的話我都不聽。」
這是影子第二次提到它的老大了,唐非不禁深究它的老大是哪一位。那一位會搶命借命之術,有一些單純卻性格偏執的手下,言詞很激烈。在唐非高考之後,曾經遇到一個借命存活在世間等待自己情人的民國女子,幕後的黑手是年獸;她也遇到了一個偏執激烈的,霸佔了一棵樹的生命,霸佔了一個人的身體,與地府之主郭尺有過節的年獸魂魄,他口中的首領是年獸,不知道這個影子口中的老大會不會是也是那一位年獸?
她歎了口氣,「破壞了規則,就會受到懲罰,你是在自取滅亡。」
青世天在旁邊哼了一聲,不悅的看著唐非,臉色好似千年寒冰,道,「憑什麼?誰規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們有自己的思想,為什麼不能憑自己的意願做事,為什麼要被那麼束縛?」他支持影子的觀點,什麼天命?什麼規則?都是狗屁。
唐非詫異的看著瞬間變臉的青世天,一時無語,這個神,看來真的是很痛恨命運之類的。唐非張著嘴不知道該對青世天說什麼,她朝他擺擺手,「你的牢騷等等再發,先解決這邊的事情。」然後扭頭看著影子,「我知道,每個人都是每個人的立場,也有每個人的痛苦和無奈,我能理解你,但是不代表認同你,既然我遇到了這件事情,那麼這件事情必須要做個了斷,錯了的,將錯就錯,但是不能一錯到底,你想要易寶山活著,但是其他人的命也是命,你有什麼資格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利?」
「如果沒有我,他們根本不會存在。」影子嗤笑,沒有它的干涉,不僅沒有易家的子孫,整個易家的後來都是虛無。
唐非皺起眉頭,對於這一個事實卻是無法認同,「是,可是他們已經到了這個世界,已經擁有了生命。」生命如此可貴,是一個人最寶貴的財富,怎麼能把控在別人的手心裡。「對於易家,你要麼選擇離開,要麼對一切視而不見,反正不能再干涉。」唐非看著影子,語氣有些強硬,「你說威脅你也好,你說我逼迫你也好,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影子看著唐非,「憑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唐非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憑什麼,但是,現在我佔上風,你打不過我,這個世界是弱肉強食的,弱者只能服從強者。」她頓了頓,「你不想聽我的話,沒關係,你可以去找你的老大,讓他來打敗我。」
影子憤恨的看著唐非,「我怕的不是你,我怕的是……」它看向青世天,眼神十分的不甘心。
青世天雙手一攤,突然朝影子道,「這件事情我不管,你不用顧忌我。」
唐非掃了一眼青世天,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弒神,可這是什麼弒神,不可一世,還鼓吹他人攻擊自己的事主?
不過不管就不管,她也不會求著他幫忙,只是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沒有想到,原來青世天果然是個無情的人,翻臉便不認人,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以前波地形容他是一座冰山,不好溝通,那個評語確實中肯。
「沒有什麼好說的,拳頭下見真章吧。」唐非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金環,偉大的毛主席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有時候,事情就得用武力解決。
影子吆喝一聲,變成一團黑鑽進唐非的影子裡,像一根細線一樣在影子裡飛速游移。與此同時,唐非覺得自己身體裡好像有一條寄生蟲在翻騰,折騰自己的五臟六腑,剎那間臉色因疼痛而變得慘白,這個影子果然是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