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哪來的申干臣啊……」李森說道,「這說來就話長了,為了幫你擺脫釋刑天邪惡靈魂的影響,我們可是費了牛鼻子的勁兒了……」
  「這這這……這怎麼回事啊?」我問道。
  「還是我來說吧……」老瞎子說道,「其實我們之前就隱約發現你狀態不對,但是又覺得,可能是你這幾年是接二連三出事,受了太多刺激,所以也情有可原。但是那天在切爾諾貝利,你對付盜版吉轍季的時候,顯露出的殺意,讓我們所有人聯想到釋刑天了……那時可能是那盜版吉轍季的靈魂太強大,你體內的殺意已經為了求生絲毫不做掩飾,最後是我和艾翀聯手才制住你。那天之後,我們趁你不在,就抽空暗中商討了許久,覺得其中一定有蹊蹺,就布下了這麼一個局。」
  「佈局?我們不是來救蘇西的嘛?」我問道。
  「救我個屁,是我們在救你。」蘇西面色蒼白,擦著額頭的細汗說道。
  「的確是個大局啊,一扣連著一扣的,我們竟然成功了……」沈羽說道,「我們知道蘇西是出色的魂修,提前聯繫了她,告訴她你的情況,然後讓她用針對靈魂的石頭布好了陣。再誑你,把你騙到這裡。在你進屋之前,小狐狸用幻術暫時麻痺了你,讓你對時空的概念模糊,林老趁機用符菉封鎖了你的五感。當你走進屋,看到的申干臣,是上官夕辰扮演的,那兩個比你還強大的申干臣的魂修高手手下,則是林老強行操控的兩隻惡鬼。因為你的五感受到符菉的影響,所以甚至沒發現那兩個靈魂都是鬼。最後蘇西腦海裡的靈嫗,是蘇西本人靈魂幻化的,就是為了逼你爆發力量,從而激發出釋刑天的力量。其實這才是最凶險的地方,要騙你出手,還有把你逼到釋刑天靈魂必須出面,還要保證自己不被打死,蘇西姐姐真是厲害啊……還有就是整個屋子是一個陣法,這個陣法是端木姐和蘇西在電話裡商量了很久製成的,它運用了許多毒藥和奇石,可以將不同靈魂的差異變大,因此釋刑天的靈魂出擊之後,不能再快速躲到你的靈魂中。沒了他的影響,你也就能清醒了……然後我們再合力殺死釋刑天……謹慎起見,我們還從家裡把你四爺爺帶來了,只可惜他一直睡覺,也沒幫上什麼忙。」
  真是個複雜的過程啊!什麼蘇西被申干臣傷害,從最開始就是個騙局啊!把我騙來,用申干臣這樣設定的情況騙我出手,再用靈嫗這種傳說中的東西騙釋刑天出手!環環相扣,同時騙過了我和釋刑天。可是……不對啊!明明是四爺爺把釋刑天的靈魂逼出來的啊!
  我看了一眼在搖椅上閉眼睡覺的四爺爺,他悄悄對我眨了眨眼,然後就又開始流著口水打呼嚕了。這個老頭……還真是讓人摸不到頭腦……
  除了一切是我的幻覺之外,唯一的解釋就是,四爺爺並沒有老年癡呆,而且還很厲害。他發現釋刑天沒有中計,靈魂幻化成另一個釋刑天,假裝我要搶奪我的身體。真正的釋刑天邪惡靈魂心高氣傲,又非常在意我的身體,最終被逼了出來,繼而被四爺爺降服。
  那四爺爺該是又多強大?瞞過了眾目睽睽精心計算的一群人,瞞過了靈魂感知敏銳的我,瞞過了狡猾奸詐的釋刑天邪惡靈魂,最後還不知不覺地就殺掉了釋刑天?
  「你先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吧,我們不想再擔心了。」老瞎子說道。
  我本來還在發呆,聽老瞎子這麼一說,開始集中精力,靈魂力慢慢延伸,感知自己的靈台。如果釋刑天的邪惡靈魂,是那天隱藏在那一口血中躲到我身體裡,也已經過了一年半還多了,的確有必要仔細檢查一下了。我的靈魂延伸到身體每一處,一直平鋪到最深處那個封印,那個所謂封印我力量、封印了真我的地方,停在了這裡。
  這裡四周都是純白色的漣漪,又彷彿是鏡面。
  就是這個地方,封印了我靈魂一部分力量嘛?就是因為這個封印,我小時候許多事情都記不清嘛?百里的父母被「井宿」的人殺害,我父親撫養了她,她曾經在普成大師修行的寺廟寄居過並且見過我,但我對此毫無印象。我每年都被普成大師加固封印,卻根本記不住,也是因為這封印嘛?父親覺得我的力量不夠改變家族,所以乾脆做絕,讓我一點出眾的地方都沒有,直接做個普通人,把原本唯一的優點——靈魂力強,也封殺了。雖然即使這樣也比常人要強,但是如果我沒被封印過呢?擁有更強的力量,我也就不用遭遇這麼多磨難了吧。
  在地宮,因為魅格格、伊戈爾身邊的修女、小狐狸同時施展幻術最終爆炸,我的靈魂曾經跑到心底最深處,也就是現在這個地方,見到了心底的我。想想也很就沒見過了,一直被封印在一個人的心底,是怎樣的感覺呢?
  「等你好久,終於來了!」
  「嗯啊,你好。」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我還沒反應過來,本能地回答道,一隻手一下子把我拉到了封印中!
  臥槽!什麼情況!
  「你好,吉野,想知道被封印的感覺嘛,就是這樣。」我站在了漣漪的中央,而漣漪外,站著一個人,我們長得完全一樣。
  「是你啊,別鬧。」我說道,靠,原來我這麼沒正經啊,啥玩笑都開。
  「不,不是玩笑。」漣漪外的「我」說道,嘴角帶著一絲邪笑。這笑容不屬於我,為何會出現在我臉上?
  「你要幹嘛?」我警惕地說道,隱約感到事情有點不妙。
  「咱們倆心思是共同的,我要幹嘛,你會不知道嗎?」那個「我」說道。
  「你想要把我封印在這裡?自己掌握肉身?」我驚訝地說道。
  「沒錯……」他又笑了笑,「二十六七年了,我們換換,也算公平。」
  「你不是說我們是一體嘛?」我問道,「又有什麼區別?」
  「沒錯,我的確是說過。我們不同於靈魂分裂成兩個,而是真正的一體,」那個「我」說道,「我說過,我們之間並不是那種主次關係,我並不是哪部分,我就是你,或者說,我是你的天賦,我是你的力量。再或者說,你是靈魂的構架,我只是單純的能量體。如果我們是一杯糖水,我們不是被分成了兩個半杯,而是我們的含糖量不同罷了;或者換個說法,被如果整個靈魂是一個軍隊,你就是所有司令連長排長那些軍官的集合,我就是那些士兵,而如今,我要嘩變了,小兵們要做司令了。」
  聽到這裡,我大概明白了,漣漪外的那個我,是比較純粹的力量結晶,但是他是怎麼會有源自我之外的意識的?他以前想的不都是衝破封印,我們相互融入嘛?如今他怎麼像是變了,像是一個完全與我無關的靈魂,像是一個來奪魄的外來靈魂。
  「的確和奪舍很像,但是也有區別,」那個「我」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像是我知道他一樣,「我們是一體的,死了一個,另一個也會死,所以不會像奪魄一樣,把你扔出去。」
  「是釋刑天!」我感知到了他心裡的想法,「是釋刑天在我體內這段時間,蠱惑了你!他不能打破這個複雜的封印的,但是找到了用我替換你的方法……你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偏偏又被他蠱惑了,他還真的達成了改變我的目的……呵呵……」
  「釋刑天老師一直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強者,你不願意,就讓我去做吧。」那個「我」說道,「放心,我比你更強,會做的更好,在封印裡好好看著吧。」
  只是瞬間,他就不見了,迅速掌握了身體,恢復了行動。因為我們是同一個靈魂,肉身也並不排斥他,而且言談舉止和我平時完全一樣。我在這白色漣漪封印中,可以感知到那個「我」的喜怒哀樂,也可以感知到他的大腦思考的內容,但是我什麼也改變不了。
  老瞎子他們都以為我檢查完身體了,十分開心,一群人準備好好慶祝一下。
  「看到沒,有沒有你,完全一樣。我說過,我會做的更好。」那個「我」對我說道,「你這麼多的紅顏知己,放在那多浪費……這個蘇西,我喜歡,我知道,你也喜歡……你就別裝什麼偽君子了,我一會兒幫你完成心願,生米煮成熟飯,嘿嘿嘿……」
第二百六十八章 身不由己
  「你要幹什麼!」我對那個「我」憤怒地說道。
  「哎呦,生氣了?」那個「我」嘲諷地說道,「你的想法,我會不知道嗎?你很喜歡她,不是嗎?你也很想佔有她,不是嗎?你我之間,我才是真我!而你只是個虛假的外殼!」
  是麼……他是真我?而我……只是一個外殼?
  「吉野,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你,因為我才是你。」那個「我」說道,「你天生就熱衷於冒險,不然之前你不會去報考導遊,現在也不會每次要外出執行任務都親力親為;你天生就想要成為焦點,所以你才會答應成為『山』的領袖,所以你明明沒有才能,還帶領著一群人跟著你發瘋;你天生就是貪心又花心的人,你對艾曉的癡心,只是因為你不想讓你曾經拚命爭取的一切都付之東流,所以你才會在見到了見到了百里風清、蘇西之後開始糾結猶豫。你用責任感和善良這些外殼包裹了你自己,但是作為真我的我,更清楚我們真實的心。」
  我被他說得說不出話,因為他說的話讓我無力反駁。
  「你會喜歡上我做的一切的,因為這些都是你想要的。」那個「我」冷笑了一聲說道。他並不理會我心中想什麼,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吉野和身邊的所有人都很好,吉野還是那樣的個人習慣,吉野還是做著他要做的事情,但是吉野卻又成了旁觀者。
  我身上釋刑天的邪惡靈魂被除掉了,大家都非常開心。加上四爺爺是左兒帶過來的,大家都很久沒見面,我們又是從切爾諾貝利回來沒有好好吃個飯。大家就建議一起下山吃個晚飯,所有人都熱情高漲,連蘇西都被強行帶下山了。
  晚宴吃得很開心,大家在切爾諾貝利經歷了九死一生,最終卻奪回了大量的國寶。既完成了一些個人心願,又完成了組織對我的變相考驗。
  大家在曲阜吃過飯之後,就找了當地一家偏僻的旅店落腳。蘇西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場合,早早就想要走,但是終究還是陪我們在飯桌上呆了一會兒。
  「天色有點晚了,要不今天就和我們在這個旅店睡下吧,給你找個好點的房間。」那個「我」說道。
  「我要回山上,貓還沒喂。」蘇西說道。
  「少喂一頓,又餓不死。」那個「我」說道。
  「懶得和你多說,我走了。」蘇西說道。
  「我送送你吧。」那個「我」說道。
《七日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