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基本都在這裡，而且，他們是動了殺心的，」關琳說，「伊佐大和拖住郎老，剩下的人眼看就要動手。這個時候上官夕辰易容成你，這裡本來就燈光昏暗。估計葉道孚有交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受傷。郎老一個人抗住了第一波攻擊，這個時候夕辰過去，用你的身份穩住了雙方，無心看到禪之門之後，似乎進入到一種奇妙的狀態，但是並不得法，法善大師在周圍指點，那群日本人就等著吃現成的，虎視眈眈。要不是郎老在一旁震懾，加上夕辰斡旋，估計無心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們就要殺了我們過去了。」
　　「所以交易是，他們不搗亂，你們開門，然後一起走？」我問道。
　　「那邊被我用暗器打死一個，這件事一筆勾銷，也是交易的內容之一。」關琳說道。
　　「就這樣？」我問道，「這不是不平等條約嘛？你們負責開門，他們邊上看看就能跟著一起走？現在他還是隨意傷我們的人？」
　　「不然呢，還有更好的選擇嗎？伊佐大和小肚雞腸，又狼子野心，能這樣依然不錯，」郎賢禹反問道，「若不是玄官印給了小波防身，我又何苦忍耐？是真當我沒有脾氣嘛！」
　　他這句話真是動怒了，既說給我聽，也說給伊佐大和聽。這一刻我才明白我剛才做了多蠢的事，這老頭平時和藹的很，處事圓滑，只是因為他位置太高，牽一髮而動全身。若真是惹急了他，畢竟是中興五將之一，歷代玄官傳人，決絕不是開玩笑的。
　　其實我怒，郎賢禹又如何不怒。上官夕辰眼看就奄奄一息了，伊佐大和偏偏就是利用這個寸結噁心人。我看著上官夕辰，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我和他的相遇，太過巧合。我和大和尚釋刑天打賭，一對感情良好的情侶是否會被輕易破壞，當時釋刑天找了上官夕辰來；這之後，第二次相見，是百里風清僱傭他來幫我；然後我和百里結婚，後來又進入組織，就成了他的老闆了。鄲特現在去投靠了別人，而上官夕辰卻一直在。他說，是因為我身上有東西能吸引他，他願意為我做事，還開玩笑說，我給的價錢讓他無法拒絕。
　　可是我身上又哪有什麼東西，其實我就是個掃把星，走到哪把災難帶到哪。
　　「老闆……我沒事……」上官夕辰看著我，說道，「我平時經常易容成別人，精通縮骨術，剛才那個瞬間，已經將要害器官移位……止了血就縫合傷口不礙事……」
　　「沒死？」伊佐大和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了，看到上官夕辰沒死，竟然又衝了上來。
　　「去你媽了逼！」我也是怒了，竟然什麼也沒想就靈魂出竅地衝了上去。
　　「去！」郎賢禹一聲怒吼，一把抓到我靈魂上，我感覺整個靈魂都麻木了，就被那麼輕而易舉地扔回了身體。我驚出一身冷汗，衝動了，要是伊佐大和，來這麼一下，我不就完了？
　　「狗東西，真當老子不會發火！」郎賢禹大概也是真動了肝火，也從後背裡拿出一個東西，臥槽……這是啥？一把戒尺？黑暗中我沒看清質地，卻本能感覺到那是個好東西。
　　「天罰尺？」關琳震驚地說道，「這個東西……據說可以懲戒天下所有不和天道的東西，上到大羅真仙，下到王侯將相，它都會攜天罰之威勢而來……」
　　「啊！」伊佐大和絲毫沒想到郎賢禹真會動手，被那尺子打得慘叫了一聲，竟然跳了起來。郎賢禹此刻哪還有點高手的面孔，就如同當爹的在教訓兒子，專打伊佐大和的頭和屁股。
　　「臥槽……高手過招，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我震驚地說道。
　　「看起來好疼啊……我看著都覺得疼……」連小騷都呲牙咧嘴地說道。
　　「讓他媽動手！跟老子交易！交你個大頭鬼！殺老子人！殺你媽個混！」郎賢禹看來真是氣得牙根癢癢，伊佐大和估計本身適合郎賢禹差不多的高手，但是被郎賢禹打了先手，此刻只能被動的防禦。高手之間往往就是一招定勝負，被郎賢禹佔了便宜，又哪有讓他翻身的道理，於是就成了現在這麼個他跑，郎賢禹追著打的局面……看起來就像是爺爺打孫子！
　　「哈！」伊佐大和跑的時候，突然拉過一個他們自己的人，往郎賢禹那邊一扔。郎賢禹正好是一戒尺打下來，正好打在那個倒霉蛋腦門上，那貨一下子就腦漿迸裂，成了一具死屍了。我這才知道輕重，怪不得小騷看著都害怕。
　　可是就這麼個空檔，伊佐大和得到機會擺脫了郎賢禹的追擊。不過他現在的面相就有點蠢了，身上讓打了個破破爛爛，氣喘吁吁的。
　　「！#￥R#%」伊佐大和沉下臉，不知道說了句啥，他身邊的人都坐了下來。
　　「他說的是……死亡協奏曲……」上官夕辰艱難地說道，他的話還沒說完。伊佐大和退到黑暗處，拿出一隻尺八。所謂尺八，是日本的一種傳統樂器，和中國的笛子有點像。剩下的日本人站成了奇怪的陣勢，伴著尺八的聲音，他們吟唱出奇異的曲調。
　　那曲子很輕柔，很好聽，卻讓人感覺到絕望。幻術嘛？我抬眼看去，卻是看到兩個忍者的人快速衝了過來，他們是那麼快，我卻那麼慢，似乎抬一下手，就要一個世紀。他們的動作暗合著那尺八的節奏，甚至我的動作都暗合著尺八的節奏。沒錯，我的節奏就是慢慢的，他們就是迅捷的。一首曲子，抑揚頓挫，迅緩徐疾，被殺的就是那慢的部分，殺人者相反。
　　要死了嘛？我想要扭頭看向周圍，可是他奶奶的，我扭頭的動作也很慢啊！我看到那兩個人還飛在空中，手中已經射出四隻手裡劍，已經上下左右的把我封死了……
　　「要……死……啦！」臨死之前，我用最快地速度，卻極為緩慢地說出這句話。
第三百一十七章 死亡協奏曲
　　「不……要……怕……」一個也很慢，但是比我稍微快一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關琳的聲音，她在我身後兩枚金錢鏢飛出，剛好打到那兩枚手裡劍上面。你聽起來是極為緊張的畫面，但是我卻一點也不緊張，我就眼睜睜地看著手裡劍在空中慢慢地直直地射向我，而我耳後的兩枚金錢鏢，我看著他在空中打轉，慢悠悠地貼著我頭皮打到那手裡劍上。
　　「乒……乒……」就連四枚暗器相接的聲音都那麼緩慢。
　　「嚇……死……我……了……啊！」我費了老鼻子勁兒說出這麼一句話，那兩個忍者卻是已經跳到我身邊了。他們兩個雙手各拿著一個繩結，看樣子是要把我綁走。
　　關琳想要過來救我，但是無奈，她的速度也變得很慢了。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如同從天而降，是法善大師發出的，我感覺整個身體那種僵持的感覺都消失了不少，關琳也解脫了，她原本速度就是極快的，飛快地跳到那兩個人身邊，雙手快速地劃過，那兩個日本人的喉嚨飆血，痛苦地倒地了。
　　「死亡，不是終結；死亡，是人生最大的意義；死亡，是武士的無上榮光；死亡，是回歸天照大神的恩澤。」伊佐大和說道，停下了吹奏尺八，周圍那些吟唱的神道教神官似乎受到某種感知，吟唱的聲音帶著一種悲壯和狂熱。
　　隨著伊佐大和帶著煽動性的聲音，以及那悲壯的歌聲，此刻，我似乎對伊佐大和的說法有些認同。人們一聲唯一能確定的事，不就是自己會死亡嘛？人活一世的終極意義，不也是死亡嘛？若如此，死亡又算什麼呢？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的雙手隱隱有些不受控制，慢慢提起，掐住了自己的喉嚨。
　　「人間有八苦，謂：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暨五陰。佛祖教導人們認識八苦，立志擺脫生死輪迴，積極戰勝死魔。在未能擺脫生死，因業力取得人身時，要懂得得到人身不易，生命短促無常，要懂得珍惜，以人生無常為動力，積極向上，多做利己利人之事，勿做損人利己的缺德事，臨終時沒有惡業的沉重包袱，沒有內疚，輕鬆愉快，順其自然地閉上眼睛，這才是生和死的意義。」
　　無心小和尚似乎也收到了感召，竟然也吟誦起了詩經：
　　「生者皆歸死，容顏盡變衰，強力病所侵，無能免斯苦，
　　假使妙高山，劫盡皆壞散，大海深無底，亦復皆枯竭，
　　大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未曾有一事，不被無常吞，
　　上至非想處，下至轉輪王，七寶鎮隨身，千子常圍繞，
　　如其壽命盡，須臾不暫停，還漂死海中，隨緣受眾苦，
　　循環三界內，猶如汲井輪，亦如蠶作繭，吐絲還自纏，
　　無上諸世尊，獨覺聲聞眾，尚捨無常身，何況於凡夫，
　　父母及妻子，兄弟並眷屬，目觀生死隔，雲何不愁歎，
　　是故勸諸人，諦聽真實法，共捨無常處，當行不死門，
　　佛法如甘露，除熱得清涼，一心應善聽，能滅諸煩惱。」
　　聽到這裡，我似乎更加釋然了，這經文我聽過，是《佛說無常經》，是佛講述了死亡的無常，告訴我們要正式死亡，皈依活法。死亡是新的輪迴，只有看透這一點，才能再無煩惱；只有皈依佛法，才能除去一切煩惱。
　　「櫻花絢爛，卻是短暫；凋落一刻，卻是最美的遺憾，」伊佐大和輕巧地擦拭著手中的尺八，說道，「生如春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死亡，是落花之美，是追求瞬間永恆的寂靜之法；生死如一，人死之後，能夠得到神靈的力量，因此，死亡並不可怕，只要死後能夠得到人們的追贈和愛戴，充滿著榮耀感地死去，就能在靈界得到地位；合理自殺，是道德的昇華方式，有勇氣自裁，便可洗刷一切恥辱。」
　　「那你怎麼不去死啊！」小騷看樣子還沒恢復行動，躺在地上說道。
　　「我是指引你們的引路人，我奉承神的之一，為你們開啟通往榮耀的門……」伊佐大和說著，又開始吹奏尺八。在這黑暗的環境中，伊佐大和的聲音極具煽動性，加上他身邊神官的吟唱，又看著眼前兩個忍著即使痛苦死亡，看起來卻又是極為幸福的，我真的有些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