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行刑人不再廢話,先將工部侍郎的手腳綁緊,然後從的後脖頸開刀,順脊背往下到肛門割一道縫,然後把皮膚問兩側撕裂,背部和兩臂之間撕離開肉的皮膚連在一起,左右張開,就像兩隻蝙蝠翅膀似的。
  行刑人的刀法果然很好,工部侍郎一天多之後才斷氣。
  工部侍郎斷氣後,行刑人將他的皮完全剝下來,經過石灰處理之後在人皮內揎上稻草,然後掛在「皮場廟」示眾。
  工部侍郎的親朋將沒了皮的屍體收回來,沒有舉起葬禮就簡簡單單的埋了。後來同是巴陵郡人官至戶部尚書的方鈍給他題寫了墓誌銘。
  《巴陵縣志》上雖有記載,可是四百多年來沒有幾個人見過這個工部侍郎的墓,當年的「皮場廟」也銷聲匿跡,只是關於他的故事一直在村民口中相傳。
  直到四百多年後的2009年5月,該工部侍郎的墓碑被附近一村民發現,這塊墓碑不大,但是兩人將它抬起顯得十分吃力。用清水抹去石碑上的泥土,墓誌銘上的一行行文字還清晰可見。在墓誌銘的落款處還署名了時間和題記人:大明朝嘉靖夫子三十五年歲次丙辰十二月二十六日,賜進士出身戶部尚書眷生方鈍頓首拜志。
第032節 鬼迷心竅的乾兒子
  酒鬼不滿道:「你既然找到了我弟弟的人皮,為什麼不把他弄回來?這樣經雨水一泡,恐怕會變了形哪。萬一有鷹或者狼經過那裡,恐怕我弟弟連個皮毛都剩不下!」說著說著,他像個被搶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樣哇哇的哭起來。
  馬晉龍推了一下酒鬼的胸部,喝道:「我看你的腦子是被酒精燒壞了吧。這大雨天的,哪裡有什麼鷹和狼?再說了,十幾年前鷹和狼就絕跡了,現在滿山找遍連個兔子毛都不會見到一根。」
  酒鬼嚎著破號子一樣的嗓音說:「那你也應該把他背回來呀。論輩分他還叫你伯伯呢,你就忍心讓他在雨水裡泡著?」灣橋村是由最初的幾個開拓者繁衍開來的,所以家家戶戶之間都或多或少有些親緣關係。
  「你說的倒是挺簡單!我當時嚇得腿軟了,自己都差點爬不起來,哪裡還有力氣背你弟弟回來?」馬晉龍的手還在戰抖,看來他確實嚇得不輕。
  酒鬼不說話。
  馬晉龍又道:「你還說我?換了是你只怕嚇得尿了褲子!」
  酒鬼不再跟他爭論,冷冷道:「你告訴我在哪裡發現他的?我自己去把他弄回來。」
  馬晉龍又愣了。
  酒鬼突然像發了瘋的獅子一樣,歇斯底里的朝馬晉龍喊道:「你說呀!」
  馬晉龍囁嚅了半天,才說出:「在……離我乾兒子家不遠的水塘旁邊。」說完,他用手掩住嘴咳嗽了兩聲。
  酒鬼歪著腦袋,咬牙切齒的看著馬晉龍,冷嘲道:「你還不願意說是吧?怕我懷疑是你家兒媳婦幹的好事?我告訴你,你兒媳婦來的第一天我就開始懷疑了。如果讓我查出來真是你家漂亮兒媳婦幹的好事……」
  馬晉龍怯怯的看了酒鬼一眼,立即把目光轉向外面的雨。
  酒鬼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狠狠的甩了一下手,急匆匆的跑進了傾盆的大雨裡。背影一會兒就不見了。
  酒鬼一走,馬晉龍立即拉住爺爺道:「馬師傅,快跟我去幹兒子家一趟,您幫我好好勸勸他,勸他不要跟那個妖精結婚。」
  爺爺點頭道:「今天也確實不是結婚的好日子。可是他連豬都殺了,肯定是下定決心要和那個女人結婚了。我一個非親非故的人說的話他會聽麼?」我心裡也納悶,這個還沒有見過面的馬中楚連養他長大的乾爹的話都不聽,難道還會聽我爺爺的話不成?
  可是馬晉龍一口咬定爺爺說的話會對鬼迷心竅的乾兒子起作用。
第033節 他的女人
  其實,馬中楚自己心裡也感覺怪怪的,一種莫名的衝動促使他與他的乾爹對抗。像他這樣的角色人物,確實不曾想過要娶一個美如天仙的女人。他從小沒爹沒娘,文化水平也不高,長相連中等都算不上,出去走親戚連個像樣的褲子都沒有一條,打一年工掙的錢還不夠包工頭吃一餐飯,可是這個漂亮得看了讓人眼睛發癢的女人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了他呢?
  我和爺爺跟著馬晉龍走向那個癩蛤蟆一樣的房子時,馬中楚正坐在堂屋裡看著一串串鮮紅的豬肉發呆。
  這個房子裡多年沒有住過人了,屋頂的瓦沒有及時檢修,所以堂屋裡屋廚房廁所都在漏雨。他的女人不知從哪裡翻出了鍋碗瓢盆,到處接漏。雨點砸在瓷的碗鐵的鍋裡,叮叮噹噹的響成一片,彷彿請了一個技術低劣的樂隊在家裡演奏。
  要不是乾爹反對他結婚,他也不至於回到自己的家裡來。乾爹一直對他很好,跟他的親生兒子馬傳香一視同仁。自己實在不該惹他老人家生氣。這樣一想,馬中楚的心裡就多了幾分愧疚。可是他的女人的心情似乎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歡快的跑去借水壺,歡快的抱來乾柴,歡快的燒水,然後歡快的提著開水遞給殺豬的屠夫。
  女人的歡快也是他沒有料到的。當帶著這個漂亮的女人走進癩蛤蟆一樣的房子時,他的臉上火燒火燎,比女人第一次看見他的褲子上的補丁時還要燙。
  令他意外的是,女人沒有任何反感,反而先於他推開了吱吱叫喚的爛木門。她將頭探進屋裡,然後感歎道:「裡面這麼寬敞啊!太好了!」
  他聽了女人的話,眼眶裡立即湧上了潮潮的液體。
  所以當女人提出今天晚上就要結婚的時候,他立即用力的點頭,並花了大部分的積蓄從別人家買來一隻還沒有完全養大的豬仔。他想竭盡所能給女人辦一個還算熱鬧的婚禮。
  可惜天公不作美,雨從早上下到現在還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屠夫的手被雨打濕了,殺豬的時候抓不住豬的腳,好幾次差點讓豬給逃跑了。折騰了近半個小時才將點心刀捅進豬的要害。豬血一碗也沒有接著,全撒在地坪裡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腥味。
  看著滿地的鍋碗瓢盆,聽著叮叮噹噹的聒噪聲,聞著空氣中的腥味,他自己的心頭都湧上了一股厭惡之感。他心裡疑惑,他的女人怎麼就不厭煩呢?
  不對,在今天晚上之前,這個女人還不是他的。
第034節 身段真好
  一想到今天晚上,馬中楚就熱血沸騰。他偷偷拿眼瞟了一瞟忙的不亦樂乎的女人,心裡撲通撲通直跳。他以前只在城市的廣告畫上看到過這麼漂亮得女人,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女人會從畫裡走出來,然後走進他的生活裡。
  馬中楚看了看周圍,家裡沒有多少東西。幾把散發著腐朽味道的破爛椅子挨著牆壁擺著,一隻不平穩的木桌斜在旁邊,油漆裂開了的衣櫃孤零零的立在潮濕的角落裡,他父親甚至父親的父親睡過的床擱在另一個角落,床腳下墊了幾塊防潮的紅磚,紅磚上生了一層青色苔蘚。所有的東西掃一眼就看完了,真不知道那個女人在這一堆破爛中間忙活什麼。
  「她的身段真好!」馬中楚看著忙這忙那的女人的背影,心裡感歎道。
  包工頭也這樣對他說過。那次三十出頭的包工頭爛醉如泥,他舉起一束玫瑰花朝馬中楚大喊一聲:「干!」然後將紅艷艷的花瓣塞進嘴裡咬得稀爛。那是包工頭送給女人的花,女人拒絕了。
  「頭兒,你醉了,迷糊了。」半斤白酒下肚,馬中楚的腦袋也有些迷糊了。
  「我……沒……沒迷糊……」包工頭打了個衝鼻的酒嗝,舉起玫瑰花,「駱……駱麗麗才……才迷糊了……居然……看中了……你……你這個……二愣子……」
  「什麼?」馬中楚一驚,酒醒了大半。駱麗麗是女人的名字。
  包工頭舉起手中的玫瑰花,在馬中楚眼前晃了晃,「你……桃花運……不淺哪……」
  馬中楚懷疑耳朵聽錯了,搖著包工頭的肩膀問:「你沒有搞錯吧,駱……她會看上我?」女人實在太漂亮了,他都不敢從自己的嘴裡吐出她的名字。
  包工頭沒有回答他,呼嚕嚕的打起了鼾。
  在馬晉龍看來,包工頭被拒絕是最合情合理的結果。追求駱麗麗的隊伍中比包工頭有錢有風度的人多了去了,比如工商局長家的公子,某某集團董事長家的大少爺都比這個土頭土腦的包工頭強千倍萬倍。可他不敢把這話說給包工頭聽,因為自己還靠他發的工資生活。
  她會放著那些公子少爺不要,偏偏看上我?馬中楚斜睨了眼去看趴在桌上打呼嚕的包工頭。恐怕是他喝醉了酒說胡話吧。自己被人家拒絕就拿我來開涮?媽的!
第035節 你要我嗎
  「你……要我嗎?」
《剝皮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