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海叔一挑大拇指道:「說的好!」
我側臉一看太子妹目光迷離,脖子一歪竟然靠在了范胖子的肩頭上。范胖子也是一萬個沒想到,緊張得臉紅心跳,渾身上下竟是一動都不敢動。我心說看你個死胖子這點兒出息。還行,今天算你沒白來。太子妹這是困了,能被意中人靠在身上,也算你小子撿了個大便宜。宋華健眼見太子妹靠在范胖子身上可是醋意大發,臉色一陣青一陣綠。
「這遊船是傢俱城張老闆的。」吳區長道:「我隔三差五的就上船來吹吹海風。太子這丫頭被抓進去也不知道受沒受委屈,我就叫小李把她接上船來仔細問問。」
我一咬牙,心說趁現在索性就告那劉所長一狀。忙插話道:「吳區長您是不知道,昨天我們求王老闆搭救太子妹,還被派出所的劉所長敲詐了五萬塊錢呢!」
「唉。」吳區長一聲長歎道:「人心不古啊!一切向錢看……一切向錢看……」
范胖子也要插話,海叔朝他使了個眼色,范胖子硬是把話憋了回去。
「老陳是世外的高人,今天咱們只談心說道,不理會這些俗事了。」吳區長微微一笑道:「上次酒席宴間我向你老陳請教過道家長生之法,今天閒來無事,能不能再給我講講?」
我心說海叔說得真沒錯,這吳區長看破了名利,卻參不透生死。他未免也對這長生之術太過於執著了,每天想著「我得活著、我得活著」和每天想著「我要錢、我要錢」又有什麼差別?
海叔點點頭道:「道家講究的是氣。正所謂未有此身,先有此氣。氣即是無極,又謂先天真一之氣。俗語說先天不足,就是指這人秉受父母先天真一之氣不足。所以想要延年益壽,道家認為就要從這氣下手。」
吳區長邊聽邊微微點頭。
海叔又道:「練氣的法門各門各派均有區別,但殊途同歸,終究是吐納的之法,修煉內丹罷了。練氣之術也曾風靡大江南北,其實就是人們常說的氣功。比如公園裡老人打的太極拳,那也是一個練氣的辦法,只是有人得其法,有人不得其法而已。」
吳區長吧嗒吧嗒嘴,好像聽得不太滿意。身子往前探了探問道:「陳老哥你大風大浪見得多了,也算個不出世的高人。你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奇門秘法?可助我延年益壽?」
「哈哈。」海叔笑道:「我老頭子師承混雜,也不是什麼正宗的三清門人弟子。再說我貪杯好酒,娶了媳婦生了閨女,酒色財氣樣樣不少。我自己還有幾年好活都不太好說,哪有什麼延年益壽的秘法?」
吳區長頓了頓,用手揉了揉下巴道:「前幾年我有幸得遇一位高人,傳了我一個長壽的法子。我說出來咱們老哥倆研究研究?」
「好啊。」海叔道:「如果真有什麼長生不老的法子我老頭子正好也借光學上一學。」
吳區長用手指點著桌子,一字一板的說道:「不知道陳老兄對採陰補陽這門學問有沒有什麼心得?」
第三十一章 鬧海
「採陰補陽?」海叔臉色微變,搖頭道:「這房中術在古時倒是曾經風靡一時,後因其過於荒誕不經,又容易流於縱慾,慢慢就衰敗了。道家仙長葛洪在書中曾談及採陰補陽之法,他認為所謂採陰補陽,無非是固本不洩、還精補腦罷了。道家的確有些門派曾鑽研過此術,但大部分關於採陰補陽的書籍還是無聊之徒假托道家所作。」
我心說採陰補陽這玩意我倒是在一些亂七八糟的三級片裡聽過,這吳區長怎麼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他遇見的是個什麼高人啊?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鳥。再看太子妹昏昏欲睡,已經完全靠在了范胖子身上。范胖子美得直冒鼻涕泡,壓根就沒聽海叔和吳區長說些什麼。
「我遇見的那位高人對採陰補陽的看法可和你老陳大相逕庭啊。」吳區長道:「那位高人說採陰補陽原是延年益壽的不二法門,可惜道中之人不得其法,再加上世俗觀點容它不下,這才使得此長生至寶斷了香火。」
只見海叔臉色越來越難看,勉強隨口應付道:「各門各派都有不同的看法,這也沒什麼。」
吳區長又道:「那位高人說每三到五日,與一名處女交合。交合之時自有一套呼吸吐納的法門,只要堅持不懈,等到交合了九九八十一個處女之後自然功德圓滿,可保長命百歲。」
「啪!」海叔臉色大變,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吳區長,咱們明說了吧!你給太子這孩子下的什麼藥!!?」
這一下實在是突如其來,我和范胖子都是大驚失色。下藥!?吳區長給太子妹下藥了!?難怪太子妹一直昏昏沉沉的,我還一直以為是她昨天晚上沒睡覺困了呢。要說海叔不愧是老江湖,他怎麼看出來的呢?我腦袋「嗡」的一聲,誰成想吳區長這道貌岸然的清官能幹出這樣的事來?范胖子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妹迷迷糊糊,口中喃喃嘀咕了幾句,也聽不清她到底說的什麼。
吳區長也是一驚,隨即面色恢復如常,緩緩說道:「哪吒三太子本是九天真神,實實在在的大羅金仙。能請得三太子附身已是難得,誰料想還附到這女兒身上。此等機緣只有一次,恐怕我今生今世難得再見了。」聽他這話茬竟然是默認了!
海叔臉色鐵青,咬牙道:「恐怕你吳區長要的不止是太子這丫頭一個吧?這位李老師也不見得是你朋友的兒子吧?未成年的女學生到底被你糟蹋了多少?我看王千惠的死你也難脫干係!!」
海叔這一說我是全明白了。鬧了半天這吳區長為求長生不老,也不知道從哪學來這一套不倫不類採陰補陽的邪法。李老師專門負責幫他找女學生,看樣子這艘船就是吳區長專門和處女「交合」的地方。那王千惠一定是被李老師騙到船上,失身給了吳區長,小丫頭想不開就跳了樓。這樣想下來,那他把太子妹弄來船上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原來我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爺卻是這樣一個個卑鄙無恥的齷蹉小人!
吳區長面不改色,微微笑道:「你老陳是位高人,我原想咱們老哥倆可以好好交一交,你也好傳授我幾套養生保命之法。可惜你惜字如金,這秘法卻對我守口如瓶,我也無可奈何了。萬般無奈我只能求你點撥一下這採陰補陽之法,哪知道你老哥還翻了臉。這可是怎麼個話說的呢。」
海叔正色道:「道不同不與為謀。我陳達海雖貪財好酒,卻也不屑與那糟蹋良家女子求什麼長生不老的人為友。快艇還在下面等我們,我們這就告辭了!」
海叔說罷,讓范胖子架起太子妹,轉身就要走。
「且慢。」吳區長身不離椅子,揮手道:「君子相絕不出惡言。你不幫我也就罷了,這些話說的卻是多餘了。」
「哼。」海叔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吳區長又說道:「一個中學教師的編制怎麼說也要三四十萬。這女孩沒根基、沒學歷,我憑空讓她當了老師,這過夜的錢我也算是高價付過了,你老陳怎能平白無故說帶她走就帶她走呢?」
「你他媽的……」范胖子早就氣得七竅生煙,此刻再也忍耐不住,張嘴就罵。我心說就算這吳區長是個王八蛋,咱們把太子妹先帶走也就是了,實在沒必要在這船上就和他撕破臉。連忙伸手攔范胖子,人是攔住了,卻沒攔住他那張嘴。范胖子罵道:「你他媽倒不是個貪官,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妖人!!老百姓攤上你這麼個東西算是倒了血霉!你還不讓太子妹走!?老子現在就要帶她走!你能拿老子怎麼著!?」
「嘿嘿。」吳區長一聲冷笑,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不說話了。
只見船艙裡一探頭,走上一個人來。我一看這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馬來的降頭師!鬧了半天他在這條船上!我腦袋飛快的旋轉,一下就想明白了。那天我追降頭師偶遇吳區長,我實在是個傻蛋啊!那哪是偶遇啊?分明就是吳區長攔住我好放那降頭師逃跑啊!原來這降頭師早就投靠了吳區長!我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范胖子眼見這降頭師氣得眼眉都立起來了,要不是摟著太子妹鬆不開手早就衝過來和他拚命了。
那降頭師嘴角一撇,陰陽怪氣的說道:「冤家路窄啊!咱們在這裡又遇見了。今天不只是這丫頭走不了,你們幾個也留下吧!!」
「你要留我們!?」范胖子怒道:「你小子可也得有這個本事!依我看今天走不了的卻是你!老子今天要你一條胳膊!」
「哈哈哈!」降頭師仰天大笑,隨即口中嘀嘀咕咕不知道念些什麼。只聽宋華健「啊」了一聲,我心說不好!忙揮拳朝降頭師就打。
那降頭師閃身躲開,只見宋華健雙眼上翻,額頭滴滴巴巴熱汗直淌。猛然間雙手結印,左腳在地上「咚咚」跺了幾下。此刻的宋華健雙眉直立,眼角眉梢儘是殺氣,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還不等身邊的范胖子反應過來,宋華健抬腿就是一腳。這一腳正踢中范胖子左肩頭,范胖子「媽呀」一聲翻身摔倒。太子妹也在他懷中了脫了手,「彭」的一聲摔在地上。宋華健身似閃電,剛踢翻了范胖子,側身揮拳又砸向海叔。
別看海叔年紀大了,伸手卻也不含糊。眼見拳頭已到眼前,連忙退步閃身躲過一拳。宋華健身手更快,一拳堪堪走空,猛的抬腿一腳,直踢海叔小腹。這一腳來勢迅猛,海叔招架不得,向後又退一步。電光火石之間宋華健連攻五招,海叔連退了五步,「彭」的一下身子已經靠在了船邊的欄杆上。
聽見打架動手的聲音,從船尾「呼嚕呼嚕」跑過來四五個船員,有的手持消防斧、有的拎著棒子,看樣子是來幫手的。哪知這些人到近前一看,打起來的竟然都是我們這些剛上船的人,這幾個船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向吳區長望去,吳區長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一言不發。
太子妹被摔在地上多少有些明白了眼前的事,只是迷迷糊糊站不起來。眼見海叔遇險,咬牙使盡全身氣力雙手結印,卻喚不來那中壇元帥。我顧不得降頭師,從身後朝宋華健猛撲過去。宋華健身背後就好像長了眼睛,也不回身,左臂朝後就是一記肘擊。這一肘正頂在我左胸,我「蹬蹬蹬」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這時候海叔得了空當,單手結印口中唸咒。宋華健雙拳如飛,好似生有三頭六臂又朝海叔攻來。海叔轉身逃離船邊,閃身連躲,躲來躲去已經到了剛才我們坐的圓桌跟前。只聽宋華健一聲大喝,原地竟然蹦起三四米高,從空中一腳踹向海叔。海叔無可奈何原地翻倒向一旁「滴溜溜」打了一溜滾,模樣甚是狼狽。只聽「卡嚓」一聲,木屑紛飛,一張大圓桌竟被宋華健踢得粉碎。吳區長連忙起身,和李老師一起後退幾步閃在一邊。
范胖子在地上這才算爬起來,一把抱起太子妹靠在胸前,伸手從地上抄起一瓶散落的礦泉水,從太子妹頭頂「嘩啦」一聲澆了下去。太子妹被冷水澆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雖然這瓶水不能徹底解了藥勁兒,但她好歹也算清醒了過來。
太子妹一把推開范胖子,雙手結印左腳跺地,猛的兩眉倒立、英氣勃發,一聲斷喝直奔宋華健衝去。宋華健右腳點地左腿凌空朝太子妹就是三腳,太子妹不躲不閃,上步近身竟然一把抓住了宋華健的腳脖子,「呵」的一聲喊,把宋華健扔了出去。宋華健在空中雙腳一點船幫,凌空翻了個跟頭直撲太子妹,兩人插招換式斗在一處。
兩個哪吒三太子上身的神打,這可不是說著玩的!這二人拳頭掛風「呼呼」直響,我看得心驚膽戰,緊跑兩步一把從地上拉起海叔,聲音沙啞雙手顫抖道:「海……海叔,這可咋辦!?」
海叔面沉似水,單手結印掐訣唸咒。幾通咒語念罷,眼前這二人卻越打越凶,絲毫不見效果。眼見著海叔咒語不靈,我腦門也見了汗。海叔一咬牙,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黃布包來。自從跟著海叔賺錢,真沒見老頭這麼認真過。看樣子咒語不靈,海叔是要動真格的了。這個小黃布包裡裝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