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這個茅山派確實是有些歷史的,茅山派是道教教派之一。在南朝齊、梁時期由道士陶弘景所創。因為在茅山築館修道,尊三茅真君為祖師,所以稱之為茅山派。此派主修上清、靈寶和三皇等經書,奉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微天帝君、後聖金闕帝君、太上老君等為最高神,主張思神、誦經、修功德,兼修辟榖、導引和齋醮。
  在北宋時茅山一派與龍虎山、合皂山同為道教三大符菉派,號稱三山符菉。元代以後歸並於正一派,也就是現在的正一道!
  茅山派首席開山掌門就是陶弘景,後來就傳給了藏矜法師,而這個藏矜法師後來收過一個俗家弟子叫凌正陽,傳授了其不少道家法門,後來不知是何緣故凌正陽被趕下了山。凌正陽一生潛心修道,創立了這個發源自茅山的派別:天正道。但是規矩是世代單傳,一直很低調,傳到查文斌這一代已經是第二十七代,因為歷史原因,所以有不少東西也沒有傳下來,查文斌的那個師父給了他一些道家秘法和書籍以及天正道的掌門大印和那把七星劍,就撒手西去了。
  查文斌呢,確切來講應該是師承茅山一派,據說這大印和寶劍乃是藏矜法師修煉出來贈予被趕下山的凌正陽的,然後一代傳一代,成了這天正道的掌門信物。
  文革時期,破四舊,文斌的師父自然也是屬於封建迷信分子,被關牛棚後活活給餓了個半死,那時候文斌的父親是放牛的,看他可憐,偷偷帶些蕃薯和饃饃給他充飢,不想被生產隊裡的人發現了,給扣上一個私通封建迷信分子的罪名,抓去遊街批鬥。聽說文斌的老爹血氣方剛死不認罪,被活活地給打死了,他媳婦受不了風言風語也跟著一塊去了,留下尚小的查文斌一人,那老道給放出來之後,就收了他做徒弟。文斌資質很高,沒過幾年,已經有所成,不想師父死得早,好多東西還沒來得及傳授,只留下一堆在「文革」火焰裡倖存的手抄本和藏在牛棚頂上的大印、寶劍,文斌拿著這些東西平日裡也是私下研究,不敢露出檯面,所以有很多環節尚處在一知半解的狀態。
  至於正統的天一道裡的茅山派,後來也發生了大變故。
  民間視茅山為朝拜的聖山,道士、術士視茅山為求法聖地。說來也奇怪,就在全民「我為茅狂」的時候,在茅山的周邊地區,確切來說是茅山的南部開始有一支巫門也自稱為「茅山」,在民間也寫成「峁山」或者「毛山」,他們信奉的是道教的大神——太上老君。而開派的祖師則是被尊為「茅山法主」的李老君,又稱「柏子老君」。學過一些法的朋友可能知道有一位法門裡赫赫有名的「趙侯聖主」,有的寫成「趙侯將軍」,這位趙侯在民間的傳說中,就是我們「茅山法主」的女婿!
  該派所傳法術,大體上走的是正規路線,比如止血、平瘡、畫羊子、鷺鷥水、退煞等,多數與普通法門相似。但是不同的就是一些所謂的「邪術」,比如「玉女喜神」,即一種夢交的法術,還有「斷子絕孫」一法,「美女脫衣」一法,小說中常被提起的「移魂換影」即是此門中法。另外招引山中野獸、蛇螈治人,也是在這個法門裡秘密流傳。還要特別講一下所謂的「養小鬼」。香港電影裡經常提到取屍體油、煉屍體和養小鬼,在茅山中確有類似的法術,但和小說、影視中介紹的完全兩樣。
第008章 廟的來歷?
  接下來要講的「茅山派」,也就是現如今流傳在兩廣、江西、浙江還有福建、香港等地的「茅山」。實際上,他們既不出於「三茅」,也不出於李老君,而是出於白蓮教在清朝演化出來的多個小門派。
  一說起白蓮教大家似乎都想到了妖術和造反,但是在清朝時期白蓮教多數已經轉入地下工作,很少出來再作政治鬥爭,很大一部分已經轉化為普通信仰。
  其中「青蓮教」是奉行法術最厲害的一支,該門在歷史上曾經有掌門人會使用「奇門遁甲」,熟諳變化法術。歷代信奉者多會使用符咒化水唸咒,給普通老百姓看病、退煞,所以在百姓中有比較好的口碑。青蓮教裡最擅長的就是降神附體的功夫,當然他們術語稱為「神拳」。只有清水一碗,燃燒檀香,在水碗上畫符唸咒,吃水之後,即有神附體,自能打拳弄棒,名為「少林神打」,男女皆可學習。所以,現在有的「茅山」派才有了「神打」這種功夫。
  現在在南方的法壇壇圖上寫有「少林祖師」或者「少林青教主」,就是此派中的祖師,而不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和尚!為了隱諱,後世流傳的壇圖上只寫為「少林真教主」,與「白蓮真教主」都可看出具有明顯的白蓮教色彩。
  但是由於他們教門的名字實在惹眼,清政府到處抓他們。所以乾脆就改了名字叫作「茅山」,為什麼呢?因為白蓮教歷史上曾經有個頭目叫「茅子元」,茅茅相同,暗合此意也。說到這裡,大家應該有所瞭解了。
  還有一派的「茅山」祖師相傳是彈子和尚。說來也奇怪,一個符咒法門怎麼是個和尚做祖師呢?傳說是因為這位和尚乃是從一個漂浮來的蛋中所生,天生神異過人。
  這彈子和尚不僅出生離奇,後來的命運也是十分離奇。據說他師從雲夢山的「袁公」學習了《如意冊》中的法術,袁公其實就是一隻白猿,就是「白猿偷桃」故事的主人公。說這只白猿看守天宮的秘籍《如意冊》,此書通篇講的是神異變化之法,而且此法十分簡單,易學易會。
  袁公把這書中的內容傳給了彈子和尚,隨即把書燒掉了。於是,彈子和尚就懷著一身的本領下山開派。所以凡有講神異變化、飛天遁地一類法術的多數是出自此「茅山」。但是這個門派究竟怎麼會叫「茅山」的,無法考證。但這個法門和雲夢山法術系統必定有很密切的聯繫。
  以上就形成了現在各地茅山派的各個派系。
  嚴格意義上講,正統的茅山派就只有現在正一道一脈,但是查文斌那一脈可以說是個私生子,與正一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而後來因戰火紛飛,中國道家也逐漸在歷史的長河中走向了支離破碎,真正懂道的人已是寥寥無幾,懂點皮毛的就敢自稱高人,給人看看風水、做做法事,現在的道士以及道觀完全演變成了職業和景點,潛心修道的幾乎看不見了。
  言歸正傳。當天下午我爸爸就帶著工具和查文斌去了將軍廟,幾下子砸爛了那把銅鎖之後,這個封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殿再次向世人開放,一股沖天的霉味沖得兩人趕緊摀住鼻子,一眼掃過去,除去大殿中間擺著的那口朱漆棺材之外,再無其他,即使在白天,這樣的場景也確實是夠瘆人的。
  查文斌一馬當先地走了進去,當他注意到牆壁上的壁畫時,明顯有點詫異,思索了片刻又將目光轉移到另外一面牆壁,那面牆壁就是我所見的畫滿了字符模樣的牆壁,只是他這一看就是一個下午,就像入定了一般,我爸爸在邊上看著他這樣也不敢說話,只能在邊上站著,一直到太陽下山,查文斌才轉過頭對我爸說:「走吧!」
  我爸也不敢多問,查文斌囑咐我爸重新把門鎖好,告訴我爸他要先回一趟老家,並給了我爸一道符,讓我爸貼在大門口,並讓爸爸看住我,讓我不要亂跑,他過幾天就回來。查文斌就這麼暫時消失了三天,那幾天我也確實看上去有所好轉,能吃點東西,我媽彷彿看見了希望,整天在家裡拜菩薩保佑;三天之後,查文斌再次來到我家,他先是來看了看我,然後示意我爸出去。
  查文斌告訴我爸,根據他的推斷,這座將軍廟可能有兩個來歷:第一個說法是記載在古籍中的,他回去查閱了師父留下的手抄本,找到了這麼一段話:將軍廟,廟中有三清祖相、瑞獸隱壁;為將者,殺性過凶,轉為煞,善刀喜血,添作血煞,殺生過多,刀身每添亡魂,自身血煞更增三分,久矣,自身煞氣有如修煉,滲入血脈,融合一身,常入魔,天下難克。故常天子以天子龍氣鎮壓不住,遂殺。
  為煞者死時常具有怨氣,故死後常秘密火葬。然後人有能耐者,偷其屍葬於深山,常請道士解煞氣,引怨氣。故常立廟,後世道士有難以鎮壓者,常以三清正氣鎮壓,刻以瑞獸避災。
  也就是說這座廟可能在某個朝代時出過一個將軍,死後成魔,為了鎮壓這個殺神,特地建了此廟進行鎮壓。因為太平天國時期我們這裡幾乎是被屠村,所以當時的史料也找不到了,這個將軍是誰也就無從考證了。
  也有一種說法:這座廟根本就是一個道觀,並且很有可能就是由那個傳說中法力通天的彈子和尚所建,這裡肯定曾經是一個香火旺盛的道觀,並且據查文斌觀察,此處乃是一條水龍和一條小青龍的兩個龍頭相碰的地方,按說是風水極好,不該有如此大的沖天晦氣。
  查文斌繼續說,這彈子和尚西去後,一度將門派傳了下去,一直到後來不知出了何事導致這個門派絕跡江湖;直到後期的太平天國時期,這裡的人全部消失之後,又遷移過來一支教派,這支就應該是青蓮教了,為了防止當時的清廷對其剿滅,所以號稱是茅山巫門「趙侯聖主」的一支,於是將此地改名為將軍廟,繼續掩人耳目地幹些勾當,因為查文斌在那堵燒黑的牆壁上隱約看見了青蓮教的聖教令圖案——白蓮花。
  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卻是那幅字符一樣的圖案,據他推斷,那是由道家的一種特殊文字所寫而成,普通人是無法看懂的,若是和道結緣之人則會被攝入其中,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宮秘籍《如意冊》,只是以他目前的道行還無法參透其中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也讓他的修行境界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我爸聽完後,也是不懂,但他最關心的是我到底怎麼了?查文斌說,我並無餓鬼纏身的跡象,打開天眼觀測,只看到我頭頂有黑雲一朵和祥雲一朵在上下翻騰,這其中的緣由,也還不能破解,可能需要深入調查才能知曉。
  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文斌決定等到夜裡子時陰氣最重的時候,再去將軍廟一探究竟。這一次他是準備充分的,不光一個人,還特地囑咐讓我爸找了兩個殺豬的手持殺豬刀一塊去,那時候農村還沒有進行槍禁,我爸就扛著家裡的獵槍跟著一塊去了。
  文斌還沒進大門的時候,就拔出了七星劍和大印,走在最前面,兩個殺豬的站在門外守著,以防發生不測,我爸則站在他邊上。這一次文斌沒有選擇看牆壁,而是直接衝著那口不知名的棺材去的,他的意識裡感覺這口棺材一定是有些問題的。
  開棺之前,查文斌也是先給棺材上了一炷香,若是這香能夠順利燒完,則證明這棺材不會有大麻煩,若是香燒到一半滅了,那就說明這棺材裡的主已經不太樂意你在這裡瞎攪和了,趕緊出去吧。
  香點完後,文斌又恭敬地給棺材作揖,燒了一半的時候,沒有絲毫異樣,只是那一晚天上的烏雲遮住了月亮,顯得特別黑,照明的工具是三盞礦燈,射在這個不大的廟中,卻總是感覺照不到邊,彷彿有被吞噬的感覺。
第009章 初見考古隊
  查文斌又給牆壁上有太上老君的壁畫上了一炷香,然後就動手開棺。查文斌是個道士,白法事自然做過不少了,這棺材在他眼裡就和拆開一個普通櫃子沒什麼區別。他用帶來的鋼釬撬開上頭的榫頭之後,就準備去挪那個棺材,抬了一把發現沉得很,紋絲不動,就叫來一個殺豬的幫忙,兩個人一人抬頭一人抬尾,正要發力的時候,突然發現插在太上老君壁畫前的那炷香滅了。
  查文斌暗叫一聲不好,示意殺豬的放下棺材板,低頭去瞅那插在棺材前的香,那炷香雖然沒有滅,但是就要燒完了。
  這事就奇怪了,按說自己怎麼也是道家徒弟,這祖師爺的香是貢給他的,這死人沒意見,這祖師爺怎麼卻有意見了呢?查文斌就往壁畫那邊走了過去。
  就在他往壁畫那邊走的時候,突然一聲槍響劃破了天空,這半夜裡,黑漆漆的大殿裡一聲槍響,帶來的震撼可想而知,所有人都轉身看著我爸,我爸眼睛死死地盯著文斌走的方向,槍口所指的位置正是那堵牆壁,獵槍的散彈形成的彈孔瞬間佈滿了牆壁。
  查文斌問我爸怎麼回事,我爸說那裡有個白鬍子的老頭,正要伸手摸查文斌的頭,他一看情況不對,就直接開槍了。
  查文斌馬上就退了回來,那兩個殺豬佬聽見槍聲,也一併站了過來,四個男人就這樣在廟裡,查文斌拿出羅盤一放,只見羅盤上的指針來回不停地抖動,這說明周圍確實有著什麼在影響著,而他這個修道之人卻未曾發覺白鬍子老頭。
  就在他還在想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快看!」是我們村裡的殺豬的陳耀,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剛才那堵牆壁留下的彈孔上居然流出了暗紅色的液體,就和血一樣,此情此景,別說是殺豬的和我爸,就連查文斌也是驚嚇到了,何況是在這個不明不白的將軍廟裡,四個人就這樣站在廟裡也不敢動彈。等到硝煙散去之後,除了瀰漫的火藥味,還有無盡的血腥味,兩個殺豬的平日裡雖對血腥味習以為常了,但此刻卻也摀住鼻子,有一個已經忍不住開始乾嘔了,因為這血腥味沖天。
  文斌皺著眉頭,提著手裡的傢伙就要上前,三盞高亮度的礦燈照在牆壁上,雪白的燈光夾雜著斑駁的牆壁和汩汩的血水,說不出的寒意從我爸的背脊上升起,他趕緊換了個鹿彈跟了上去,這鹿彈平時是打野豬用的,300斤的野豬,50米以內被擊中必死無疑,他平時也是個膽大之人,此刻也有點雙腿打戰了。
  走到牆壁邊的查文斌,不敢大意,直接念出道家神咒之一淨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干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祛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三遍神咒過後,廟裡的血腥味似乎小了不少,文斌又招呼殺豬的過來,拿出準備開棺用的撬棍,一頭扎進剛才的彈孔,用力一撬,果然一面磚牆嘩啦啦地倒下,接下來的場面令在場的人無不變色,我爸和其中一個殺豬的直接嘔吐起來。
  只見那牆中分明是一個人形的蠟繭,血水正是從上面的數個彈孔中流出的,這古廟的牆壁中為何有個蠟繭?事情到了這一步,恐怕也是超出了大家的想像,難道這人形蠟繭中真的是一個人嗎?
  就在這時,突然傳出了「卡卡」的木板移動聲,還沒等大家回過神,對面的蠟繭此刻已經經不住力,「啪」的一聲倒下來,正好摔在查文斌的前面。查文斌大叫一聲:「不好!」趕緊回頭一看,那個剛才沒有撬動的棺材板已經有了些許縫隙。查文斌馬上使了一個「鷂子翻身」,閃到棺材旁邊,一把推過去,將已經破了一個縫隙的棺材板重新蓋上。然後囑咐兩個殺豬匠一前一後地按住棺材板,並且讓他們把手中的殺豬尖刀插在棺材板上,然後掏出墨斗,在棺材上用最快的速度彈出一張網。
  傳說這墨斗乃是木匠魯班發明,墨斗困棺據說是為了震住棺材中的殭屍起身,相當於捆仙索一般。
  做完這一切之後,查文斌過去檢查那具繭,雖然裹著厚厚一層蠟,但還是依稀可以分辨出裡面有一個人,查文斌打了個後撤的手勢,大家一起撤出,臨走之時,鎖上了大門,然後回到了我家裡。
  去我家之前,要經過一道橋,過橋之前,查文斌拿出三道符,一人給了一張,讓三個人拿回去燒了沖水喝下去,等到了我家,讓我爸第二天通知村長報警,然後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派出所所長就帶著人到村子裡來了。打開廟門,所長讓法醫現場就把那層蠟給揭開,打開一看,裡面果真是一具老者的屍體,身著道家長袍,用金絲銀線縫製的紫色長袍已經被血水浸得發黑,一夜的空氣暴露,皮膚已經開始發黑,據後來所裡傳出的消息,這具屍體最後被省裡的考古隊給要了去,過了不久,我們這裡就來了一個省裡的考古隊。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