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查文斌用手指指前方那具女屍說道:「就是大塊頭兄弟看見的,在他說看見有女人的時候,我就該防備了,沒想到因為自己托大險些在這個東西手上栽了跟頭。她不是什麼女人,其實是一具穿著女人衣服的行屍走肉,最擅長的就是幹些迷人心智的勾當,若不是卓雄那一槍,後果不堪設想。」
卓雄看著橫肉臉問道:「你之前說看到一個女人?」
橫肉臉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說道:「剛才我看你們都在研究那些條條線線的東西,覺得挺無聊的,就往前面走了幾步,然後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在衝我笑,還勾著手指讓我過去。我可不傻,這冰天雪地裡,哪有女人會穿那麼薄的衣服,就喊了一聲想讓你們來看。然後,然後就看見他們兩個拔槍相對,再然後,文斌哥前面……」
查文斌轉身看著超子問道:「你們兩個呢?是怎麼回事?」
超子紅著臉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聽見你吼我,就立刻來了火氣想找你理論,然後老王拉我,我就更氣了,接著就動手了。」
「你呢?」查文斌毫不客氣地看向老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超子推了一把,就立刻想揍他,然後就拔槍了。」
「唉。」查文斌歎了一口氣說道,「食魄是在人死後被人下了蠱專門用來害人的東西,這種歪門邪道我在師父留下的《鬼怪精傳》裡有見過,是道家裡一種煉屍術,據說早就失傳了。」
「這東西最早是用來看護陵墓的,為的是阻止盜墓賊進入墓室破壞墓主人,後來被一些歪門邪道拿來謀害人的性命。我以為大塊頭是被小鬼勾了魂,收完之後卻發現他的命魂在身,地魂卻不見了。這命魂本就是依托天、地二魂而生,只要人死後還沒進入輪迴,地魂都會待在地府裡,怎麼會不見?」
「他說看見個女人,我這時才發現前面放著一具冰棺,裡面確實若隱若現有一女子,我以為那是元兇,便想過去看看。只走了幾步,超子說了一句話,我當即心頭起火就斥責他,其實我早在給大塊頭兄弟收魂的時候就中招了,自己卻渾然不知,若不是卓雄一槍打爛了那冰棺,估計我也命喪當場了。」
查文斌的這一席話讓大家都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他查文斌是什麼人物?他在蘄封山裡斗的惡鬼一打一打的,在外面收拾掉的凶神數都數不清,竟然也會被迷了心智?!如今這鬼地方才走了半截,就出了這樣的事,這下面的路還能走嗎?
老王是組織者,他小心地問道:「那東西很厲害?」
查文斌這人一生都是坦蕩蕩的,說話也從不拐彎抹角,只是這一次,他欲言又止了,幾次掙扎過後才說道:「也罷,我就實話實說了,其實怨不得那東西,這次得怪我們自己。食魄不過是一個低級傀儡,它的本事就是對付三魂七魄中的魄,但是只要我們三魂尚在,七魄是不會離體的。但這東西很會利用人的弱點,那便是我們互相之間的猜忌和不滿。」
「我們大家既是兄弟,便照直了說。超子幾次三番魯莽行事,都差點兒闖了大禍,其實我心中也有怨言,只是礙於面子一直不提,所以才會被那畜生得了手,利用這一絲弱點迷了我的力魄,力魄管心智。而超子一直又對老王上次的事情有些不滿,心中一直有隔閡,老王估計也看不慣超子這個晚輩一直對你不尊重。」
「我們幾人之中,最沒機會被控制的便是大塊頭兄弟,因為他天性單純,但是那畜生卻用了最大的力氣封了他的地魂之氣,但頂多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便會自行恢復,卻瞞過了我的眼睛。」
「卓雄兄弟反倒成了唯一沒有中招的人,所以才救了大夥兒,可能是因為他的正直和陽剛之氣能夠壓住那邪惡之氣,我們都應當自我檢討,實在是太過慚愧,如果大家的心結不解,那麼這一趟必敗無疑。」
查文斌此話一出,直接點中了大家的要害,尤其是何毅超,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缺點便是意氣用事,當初在連隊的時候就因為這沒少挨連長批評,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是闖了大禍,險些送了性命。
他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超子先是給老王作了個揖,然後又朝眾人作了個揖,說道:「文斌哥說得沒錯,我做事確實是太魯莽,幾次三番差點兒害了各位,這便是不義;文斌哥是我大哥,我卻時常違背你的叮囑,到處惹麻煩,這便是不忠;王叔,我是您看著長大的,您也是我入門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卻對您幾番猜忌和不滿,這便是不孝。我這個不忠不孝不義的罪人,給各位賠不是,還請大家原諒!」
超子把腦袋埋得很低,眼眶中的淚水不停地打著轉,到今天他終於知道自己的臭毛病有多少了,如果剛才真的出事,那麼即使到了地下,他也沒臉再見各位。
老王率先扶起他,連連說道:「孩子,雖然我身份有別,但也與你父親是好朋友,說句別的,你都可以算是我侄子。當初蘄封山的事我確實考慮得不妥,也要跟你們賠罪,特別是文斌。」
話說到這兒,心結也算是解了一半,查文斌趁著這場面,拿出那只七彩小碗,擰開橫肉臉從石頭爹那拿出來的玉米稈子酒,往碗裡倒了大半碗,然後端起酒碗說道:「一人喝一口,從此各種不愉快的過去全部拋棄,齊心協力地走下去!」他帶頭喝了一口後把碗遞給了老王,老王接過碗沒有猶豫地喝了一大口。接著是超子,他像個罪人一般,雙手托碗喝完給了卓雄,接著是橫肉臉。
就這樣,他們這支隊伍的凝聚力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也為後來的艱難之旅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第150章 琴蟲
不遠處那具女屍正躺在冰面上,她的額頭上被轟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窟窿,地上沒有一滴血,爆裂的冰末零星地散落在她那張還算俊俏的臉上。
超子瞧著那具女屍說道:「差點兒害了我們,怎麼處理她?」
「隨她去吧,也虧得她才把我們的內心深處給照亮了,食魄的屍首一旦和空氣接觸要不了多久就會自行散去,我們走吧。」查文斌的腳步聲已經在冰面上響起,「卡嚓、卡嚓……」
等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一個轉角的時候,食魄也同時化成了一具白骨。
沿途的壁畫零星地散落在四周,有些是簡單的字符,有些是異獸鬼怪,它們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色彩鮮艷,一抹血紅。
這趟的目的不是考古,他們也沒有在這些遠古時代遺留的傑作面前作過多的停留,這一路上查文斌都在和老王討論一個問題:在色彩不是很發達的幾千年前,他們是從哪裡得到了這樣多的紅色染料?推斷來推斷去,查文斌說出了那個大傢伙兒最不願意聽到的字:血!的確,在那個茹毛飲血的遠古時代,血被認為是人的精靈。用自己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去祭祀或是供奉,才能體現出虔誠的信念。
這往裡又走了三里多路,不知是這人團結了氣焰就高,還是真的就很順,什麼東西都沒遇上,算算走的路也不少了,他們多半已經進入了某座大山的深處。
照理說,應該越往裡走溫度越低才對,可查文斌發現四周牆壁上已經沒了冰塊,就更別提有冰凌了,腳下的地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乾燥的泥土沙石,身上也逐漸開始出汗。
到後來就演變成了每向前走一步就能感覺到溫度在逐漸升高,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從最開始的脫掉外套演變成了單衣,走到這兒,超子、卓雄和橫肉臉都打起了赤膊,查文斌和老王身上那件汗衫都能擰出水來。
查文斌拿著早已融開的水壺猛灌了幾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這也太反常了,前面還是冰雪世界,到這兒怎麼就像是進了太上老君的火爐了?」
老王那身子就更別說了,胖子格外怕熱,他使勁地扇著風,剛想把背靠在石頭上倚著休息下,「哎喲」一聲就彈開了:「這裡連石頭都是燙的,簡直是冰火兩重天啊,我們不是走到了火山下邊吧。」
查文斌愣了一下:「這兒有火山嗎?」
老王想了想:「這座山應該是長白山的衍生段,長白山就是座火山,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四周的石壁因為高溫,顏色都有點兒泛紅,周邊也沒有任何植物。這一路走來,鳥語花香的春、冰天雪地的冬,到了這兒儼然是高溫似火的夏,短短一條不足十公里的山谷裡竟然有著三種季節的表現,查文斌說道:「再往前走走看,要是溫度太高,我看只能再找別的路,不過既然有人曾經在這兒活動過,就證明我們來對了地方。」
走到後來,連他們腳底都像是踩在滾燙的炭火上,就在大家馬上就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咕咕咕」的聲音。
超子和卓雄條件反射般地立馬拔出槍作好防備,查文斌也做了一個停止前進的動作。汗水如珠子一般不住地從額頭上滑下,同時也迷了雙眼,因為過高的溫度,地表就像是變形了一般,因為氣浪的起伏而不停地顫抖著。
超子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情況,離他們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有一根「棍子」正立在那兒,那根棍子還時不時地左右搖晃著。
「看那兒!」順著超子手指的方向,老王大驚失色喊道,「別動,那是赤蛇琴蟲!」
果然,那根「棍子」還時不時地吐著芯子,昂著的脖子上和普通的蛇腦袋並不一樣,它的腦袋更加醜陋,似乎有兩根類似於昆蟲觸角一般的東西豎立著。
蛇攔路,自古便不是什麼吉祥的事,這條怪蛇便和他們相持在這兒。查文斌他們沒有動,那蛇也不動,只是不停地「咕咕咕」叫著,像是在發出警告。
「怎麼辦?」超子問道,以他和卓雄的身手,這個距離打掉它應該有九成把握。
「老王你確定那是條琴蟲?」查文斌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問道。
「我年輕的時候,在戈壁灘的樓蘭遺址進行過一次考古,當時我們發現了一座深埋在地下的王城地宮,並且發現了入口。當我們隊員到達地宮深處的時候,就有這麼個東西在棺材邊守著。那會兒不曉得它的厲害,一個隊員就拿棍子去趕,這蛇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快,凌空彈起一口就咬住了那隊員的喉嚨,那隊員當場斃命。緊接著靠得比較近的人都被它在眨眼之間全部襲擊,被咬的人無一倖免全部當場死亡,後來我跟剩下的幾個隊員還有嚮導飛一樣地跑了出來,聽嚮導說這是太陽神的化身,是守護地宮的神,我們私闖地宮受到了懲罰。後來上報組織之後,又派了大量的人帶著裝備進行二次發掘,可是當地的嚮導無人再肯領路,我們只好自己行動。結果花了三年的時間,把戈壁灘翻了一個底朝天,再也沒有找到那個入口,我曾經到過的地方就像是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這件事也一直是我們懸而未解的一樁遺案。」
查文斌拔出七星劍拿在手中說道:「太陽神的化身?有意思,這裡這麼熱,一般的蛇還真受不了。超子,我們慢慢走過去,要是在三十米左右它還不走,先開一槍警告,再不走馬上擊斃。琴蟲據說是有思維的蛇,聰明得很。」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盯著那蛇慢慢地移動著,超子和卓雄打頭,各自手頭上的傢伙早已拿好,那琴蟲看見有人過來,把脖子仰得更高了,「咕咕咕」的叫聲也更加響亮。
「媽的,還越來越凶了。再不走,超爺就打爆你的腦袋,接著再烤著吃。」超子的嘴巴向來是不乾淨的,看著那怪蛇還在耀武揚威的樣子,他的老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