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聽查文斌解釋了這麼多,超子和卓雄也有些明白了,跟在他的身邊這麼久,這其中的道道不說聽,看也看得太多了,兩個人還是挺默契地一起說道:「我們聽你的。」
查文斌這一合計,他們在外面等得也確實太久了,便說道:「先上去,跟老王打個招呼,你們兩個有什麼想說的一會兒都跟他交代清楚,我這麼說你們心裡也好有個底,這下面不是一般的複雜,懂嗎?」其實他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證明下自己的判斷是對還是錯。
事不宜遲,這哥仨立馬就動了起來,到了數字「6」的時候,抬頭便可見那個斜斜的上坡,這一次查文斌懷著萬分期待的心情向上拐過了那兩道彎,抬頭一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正對著自己。
「終於出來了!」查文斌的腦袋剛剛露出來,就看見不遠處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對著老王那肥大的屁股爬了過去,射燈一照,好傢伙,那八條鋒利的大腿舞得跟長矛似的。
「超子快出來,上面有狼蛛!」他朝下吼了一聲過後,立馬跳了出來,然後大喊道,「老王快讓開,你後面有狼蛛!」
話說老王已經敲那具棺槨敲得筋疲力盡了,正想坐在那歇會兒呢,忽然聽見查文斌的大喊,嚇得他一個哆嗦直接從上面栽了下去。
不過這王胖子還是有幾分機靈的,順手一抓就抓住了登山索,就這樣吊在了空中。剛想喊救命,只聽見「砰」的一聲,接著就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自己頭頂飛了出去。
老王被超子拉了回來,他的腿到現在還在打著哆嗦。跟他說了下面的情況之後,他最關心的便是要找的東西有沒有出現。
查文斌搖搖頭道:「到目前為止,你所說的第二棵神樹,沒有半點影子,這個世上或許根本就沒有第二棵,但是確實是因為這個不準確的消息把我們帶到了這裡。所以老王,你該實話告訴我來這裡的真實目的了。」
確實,這個地方跟蘄封山壓根兒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神樹是青銅所鑄,但是這個鬼地方到目前為止連半個青銅器都沒見著。
這個消息是組織裡的那個人親自傳出來的,那個人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先前蘄封山也是由他指點的,老王明白幾次他們幾個都險些喪命,其中緣由想必沒那麼簡單。
「文斌,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回去給你一個交代,哪怕是觸犯了組織的天條。現在看來,什麼狗屁第二棵神樹根本就是幌子,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們來這裡找一棵子虛烏有的神樹,但是我知道我們幾個都差點送了命,甚至是已經死過了!」
查文斌說道:「這是你的事兒,你們組織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只是幫你們找想找的東西,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都會盡力。現在這下面是唯一的希望了,如果我超過三天還沒有上來,你帶著我這三個兄弟先出去,然後想辦法回家,以後我的兒子就拜託你們了。」
超子一聽就急眼了:「不是說好的我們三個一起下嗎?怎麼又變你一個了!」
查文斌笑道:「九宮八卦圖中要想活著走出來,必定是九死一生,你們還都年輕,沒必要跟著去冒險,我與人是君子之約,應當作力所能及之事。再一個我也想看看道中高人究竟是個什麼模樣,我查文斌學道一生,還不及他半點皮毛,祖宗們留下的東西都快要讓我們這一代人給忘光了,我也想趁這個機會,一窺究竟。」
「不行,我們說好的同生共死,怎麼能捨你而去?要下還是我們哥仨一起下!」卓雄很少發脾氣,這一回他是真的紅了脖子。
「都給我走,別跟著我下來!」查文斌去意已決,轉身便從那縫隙裡又爬了進去,等他前腳剛跳下那個凹陷,後面兩個人就跟著進來了。
「不是讓你們別來嗎?怎麼這麼不肯聽我說,快出去!」查文斌已經有些惱火了。
超子一把推開查文斌,他的力氣大,一下子就把查文斌給推倒了,卓雄跟著往裡一鑽,第一個轉彎處喊道:「文斌哥,上次我們沒能跟著你進蘄封山谷底的裂口已經內疚了好久,這一次不會再走了。這條路我們兩兄弟進去沒你帶著是肯定走不出來的,要麼被困死在裡面,要麼你讓我們跟著你,怎麼選你自己看著辦!」
查文斌這一刻眼眶有點兒濕潤,生死之交也莫過如此,自己還有什麼話好說?能做的就是帶他們進去,然後平安地再把他們帶出來!
當三人下去之後,果然數字又開始進入了混亂的排序狀態,當數字「7」出現的時候,查文斌從袋裡掏出了一炷香在彈孔前面點上,讓他們兩個也閉上眼睛。
三分鐘後,查文斌重新睜開眼道:「這裡是傷門,也就是震宮,屬於八門中的凶門。震卦主動,動則易傷。我想那群蜘蛛或許真的是托了石頭爹的魂來這兒給我們一個警告:只要我們在這座槨裡亂動,則非死即傷,傷門為第二大凶門,他是算準我們要入死門,如今看來他肯給我們這個警告是一種提醒,提醒這裡暗藏著危險。兩位等下記住不要離開我半步之內,否則我也可能無能為力,死門為最凶,壓根沒有吉,是死是活,各安天命!」
再拐兩個彎,是超子先前標記的「6」,也就是死門終於出現了。
第179章 鬼搭肩
敲擊地上的木板,回聲「咚咚咚」作響,顯示這下方確實有一個獨立的空間。這兒的木材自然是頂好的雪柏,要想從這兒打個洞又不破壞整個墓室的結構,這種活兒還是得交給超子去幹。
雖然自詡為爆破專家,但是炸藥在這裡是無用武之力的,任何一點偏差都有可能讓這座沉睡了千年的雪柏棺槨在瞬間崩塌,而他們也將被永遠埋在這裡。
只有讓一切再次回到原始社會,三人開始用刀刨。這雪柏的名貴可真不是吹出來的,他們手中用的可謂是特種軍用匕首了,一刀劈下去也就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兩個當兵的加一個道士這會兒全成了木匠,一個圓形的坑正在他們一點一滴的努力下逐漸往下陷。若是此時有古董商看見了肯定得大罵這三人是在暴殄天物,哪有人會捨得拿刀子去在雪柏上挖個洞,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兩個小時後,當三人臉上的汗珠都要在地板上結成一汪水的時候,卓雄一刀砸下去,「啵」的一聲,終於穿透了……「到底了,文斌哥!」
查文斌把頭伏下去,用強光射燈朝那個刀眼裡面照下去,一道雪白的光柱直入地下世界,但這個刀眼實在太小了,無盡的黑暗瞬間吞噬了這些光亮。
「加把勁兒再鑿開點兒。」
趁著幹活的間隙,卓雄問道:「你不是說這兒的通道都是在移動的嗎?這麼久過去了,我們這塊地板下方對應的也應該移動了啊,怎麼確保這裡下去就是墓室呢?」
查文斌說道:「你儘管鑿,九宮是地盤,雖然格子一直在不停地移動,但是跟下方連接的八門永遠都是對準的,宮位在動,門也跟著動。」
超子到這時索性就用腳踹了,軍用皮鞋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硬!這小子那股蠻勁頭上來是絲毫都不會輸給橫肉臉的,「匡匡」一頓亂踹,還真叫他給鼓搗出了一個大洞。
那個洞不斷在擴大著,當它能夠容納一人進入的時候,這個用掉三人將近三個小時的工程終於宣告結束了。
「冷!」這是查文斌把腦袋探下去後說的第一個字,這裡的空氣也不知有多久沒和外界相通了,一股寒氣直逼人的毛孔,方纔還是滿臉大汗的腦袋這下子只覺得毛髮都豎了起來。
「你們兩個在我後面,千萬別跟丟了,到下面後不論看到什麼都別亂摸,也別亂說話,遇到情況盡量用手勢交流,兩道本命符一人一張,老規矩塞在自己懷裡。」給完符紙後,查文斌第一個跳了下去。
如果說北方的冬季是寒冷的,那麼這兒真的可以用極寒來形容了,只是落地的一剎那,查文斌就覺得自己是掉進了冰窖裡,一股透著陰氣的寒冷瞬間把人包圍,甚至連手指在這兒都一下子失去了之前的靈活。
「嘶……」他吸了一口氣,牙齦立馬感到一股酸痛,這種冷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三個人站在這個距離天花板不過一人半高的地下世界裡,還沒開走,就都已經打起了哆嗦,射燈照出去,全是自己呼出的暖氣,霧茫茫的一片,又瞬間凝結成了冰花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這是什麼鬼地方,要凍死人啦!」超子也是在雪域高原上打過滾的人,算是比較耐寒了,可是這種立馬能把人凍僵的情況也只會偶爾出現在深冬夜裡刮起西北風的草原上,可那也僅僅是偶爾……「別說話!」查文斌小聲而嚴厲地呵斥道。不知從何時起,查文斌覺得站在這樣冰冷的世界裡,卻感到自己的懷中隱隱有一股熱量在提供著溫度,多少讓他好受了一些。他下意識地摸了一把,只有那塊太陽輪,可金屬在低溫下只會越發冰冷。
「跟著我,小心腳下和四周。」查文斌低聲說道,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之後,這哥仨開始哆哆嗦嗦地前行。
也許是地上的泥土早已被凍開了花兒,這腳步踩上去就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響,在這個安靜的環境裡顯得無比詭異,也只有這個聲音不停地在提醒著彼此,他們才是這兒唯一活著的生物。
這地上說是路,其實也不然。這是一個空間和棺槨差不多大小的平地,在這片平地上分佈著大小形狀都很類似的白色鵝卵石,規則地連成一條條的線通向中心。而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在兩條鵝卵石的中間。
總計四條對角線把這個和棺槨底座差不多大小的平地均勻地分成了八個部分,這八個部分的上方應該都對應著八個門,而中間的交會點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因為隔著不遠的中心位置就有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在閃著亮光。這就好比在一片荒石灘上有一顆碩大的鑽石在向你招手,人本能地就會確定那便是目標。
查文斌指指那中間,做了一個繼續前進的動作,這兒走過去目測也就三十米的距離,要用衝刺的話恐怕用不了幾秒鐘,可就是這麼一段看似觸手可及的路卻讓他們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尚未邁出三步,查文斌便停了下來,後面的超子以為他發現了什麼情況,便把腦袋探了半個出去,就這麼一眼,他便看見了這輩子他最想看到的人:他的母親!
何毅超的母親,也就是王夫人,那個被查文斌葬在王莊山坡上的婦人。此時她就在距離超子不遠的地上笑呵呵地跟他招著手,手裡正拿著他最愛吃的桂花糕。
以前王夫人總是在金秋時節和何老一塊兒去老家王莊,那兒最多的便是桂花。老太太會收集很多花朵拿回家曬乾磨成粉,然後親手做成桂花糕給何毅超備著。在他遠走西藏當兵的那幾年,老太太也從來沒落下過,都是做好了給他郵去,讓他嘗嘗家鄉的味道。就是這種熟悉而又溫馨的味道自從王夫人走後便再也沒有聞到過了,而如今,那股幾乎就是撲鼻而來的桂花香讓超子整個人都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