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查文斌說道:「記住,留意你們腳下的每一塊土地,我翻過資料,《真誥》卷十五《闡幽微第一》云:『羅豐山在北方癸地,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萬里。其山下有洞天,在山之口,周回一萬五千里,其上其下,並有鬼神宮。山上有六宮,洞中有六宮,輒周回千里,是為六天鬼神之宮也。山上為外宮,沿中為內宮,制度等耳。』很有可能,這山的乾坤,是在山的內部,並不是肉眼可見的。」
第244章 現鬼
  越過那塊告示牌,人的感覺馬上就有些不同了,這種差異感不知道是來源於哪裡,查文斌說不上來,其他人更加說不上來,只是心裡頭就覺得有些不同。
  抬頭看了一眼天,黑魆魆的,連顆星星都沒有,九月的天氣,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雖然說山頂的溫度通常是要比山下的城裡低一些,可這裡似乎低得更加明顯,連一向強壯的大山都覺得胳膊上有些雞皮疙瘩起來了。
  因為怕被人發現,所以他們並沒有使用強光的照明設備,而是準備了一隻袖珍型手電,先天的光線不足,導致了這後山的情況看上去有些複雜。
  雖是九月底,但也還沒有入秋,照說這山間是那些個蟲兒的天堂,可這裡倒好,居然連個蛐蛐的叫聲都聽不到,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
  說有路,這裡似乎也沒有路;說沒有路吧,但給人的感覺這裡又是有路的。當你走的時候,總有些樹叢會來得比較低矮,像是指引著你一直走下去。
  查文斌壓低了嗓子,小聲說道:「都小心點,特別是腳下,這地方是有些不對勁。」
  超子下意識地摸出了匕首,對於當過兵的人而言,手裡有傢伙,就會多上幾分底氣,雖然這傢伙充其量也就是一把殺豬尖刀,但總好過什麼都沒有。
  平都山拿到那些名山大川裡面來比並不算高,跟它們比充其量也就是一還算可以的小山包。可這裡暗藏的東西似乎比起蘄封山來一點兒都不會少,查文斌的心頭就有這種感覺,走在這兒,他無時無刻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這裡絕不是一座看似旅遊勝地那麼簡單。
  這手電也真是不給力,打出的光線是那種帶著橘紅色的,只能算是聊勝於無。超子心裡已經在咒罵那奸商,還說什麼這是國內頂級的微型手電,其實就是一義烏小商品市場裡小貨攤出品的雜牌兒。包裡倒還有幾隻強光的礦燈,可這要點起來,山下的人鐵定能發現。
  「哎喲,什麼東西?」卓雄腳下被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往前一趴,差點兒摔倒。他感覺是塊石頭,回頭一看,還真是一塊石頭。
  卓雄蹲下去一檢查,發現這石頭似乎是人工打磨過的,並不是那麼回事。
  他用匕首敲擊著那塊石頭,雖然表面附著一層厚厚的苔蘚,但是石質卻像是一塊花崗岩,他說道:「你們看,這好像是塊碑。」
  此時離約定的時間尚早,查文斌決定先看看,可是這石頭露出地面的只有十來厘米,並不能確定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於是這匕首現在就成了鋤頭。
  幾個人往下刨了好久,大半塊碑終於出來了,在這有些微弱的燈光下,終於看清楚這是一塊墓碑。在山上見到墓碑並不足以為奇,只要曾經有人活動過,哪座未經人工開發的地方都有可能遇到幾座類似的古墓。但是就這座墓而言,查文斌卻有些陷入了慌亂,因為這墓碑上的文字他不識得,卻又再熟悉不過了。
  蟲鳥文!這是來自古羌族的文字,那個已經失落的卻又一直和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文明!
  查文斌一聲冷笑道:「又是三千年前的東西,看來似乎有人又在替我們安排了一條路。」
  對於這種蟲鳥文,超子似乎已經厭惡到了極點,他們幾個似乎一直在和這玩意兒打交道,帶來的結果也一直可以用厄運連連來形容:「怎麼辦?還要繼續走嗎?我對這件事已經有些受夠了,不如就此打住,回鄉下繼續幹我們的營生,犯不著再趟渾水了,從四川到東北,從東北到青海,現在又回了四川,我們一直在被人牽著鼻子走。」
  現在《如意冊》也已經在手了,這一年多來,查文斌也一直在潛心研究,除去那段丟失的記憶,在他心頭最揮之不去的當是女兒在那水底苦苦掙扎。他做任何事,都是在為女兒積德,都是在替自己洩露天機而贖罪。但凡富人來請他去指點風水陽宅,他一概不去,但普通的窮人們在招致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時,往往他總是在第一時間給別人送符或是作法,不但分文不取,還總是要給別人一些買藥錢。
  查文斌自問自己是對得起天地良心的,可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最不願碰的東西,終究還是尋到了自己的頭上。
  他並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對於老王,那是一個老大哥般的存在,雖然老王對他或許是利用,但那種生死裡頭走過來的人,總有一份情誼在。現在既然有人用老王的名義把他引到這兒來,那這個人跟老王很難說沒有關係,或者說跟那個組織有關。如今的這一切,不都是那個背後的神秘組織導致的。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和天鬥命運,也可以和惡鬼陰差斗符陣陰陽,唯獨這個世上最難的是和人鬥。
  拋開身份和職業不談,查文斌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靠山,力量單薄,他還有親人,還有他的兒子在,他也和凡人一樣有朋友,有家庭,這些都是他所犧牲不起的。為了這件事,太多的人已經喪了命,他已經賠不起了。
  「走,繼續走,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這樣空手回去,哪一次我們都能活著出來,這一次更加不會例外。」
  繼續往前,他們發現這種或露出地面半截,或埋在土裡,又或者已經斷裂的石碑到處都是,這裡根本就是一座古羌族人的亂葬崗。
  地上也有已經腐爛到只剩下小半塊的棺木,那些藏在樹林深處的,還有更多看不見的,他可以想像整座平都山的後面,其實遍地都是墳,這裡真可以稱作真正的鬼都了!
  在這種地方走,想不見鬼都難!
  偶爾有那麼一兩點磷火在林間遊走,查文斌只當看不見,他有法器在手,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敢輕易過來。自古只有道士找野鬼的麻煩,哪有野鬼敢惹道士的理。
  可這裡的陰氣,似乎特別重,每走一步,腳下埋著的都可能是亡魂。
  這林子裡,山路上上下下,七拐八拐的,不怎麼好走,就憑藉著那支手電微弱的光,一直走,一直走,除了三三兩兩的磷火,陪伴他們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約莫走了三小時,周圍的情況都是這樣,按照偵察兵們的前進速度,這似乎已經超過了常理,平都山並不大,可從山腳的那些人間燈光來看,似乎他們下降的高度變化並不是那麼明顯。
  超子扶著一棵大樹,看著那些燈火說道:「好像是有些不對勁啊,怎麼老有一種在這裡轉圈的感覺,走不出去。」
  查文斌看著不遠處那些飄蕩的磷火笑道:「確實沒有走出去,我們一直在這塊墓地裡轉圈,有點意思,還弄了個鬼打牆。」
  「那你說該怎麼走?」
  查文斌蹲下來看了一眼,說道:「這裡的人給我們設計了一條路,人總是會挑選好走的地方先走,我們一直在順著這條感覺的但是又不存在的『路』走,這些墓碑就成了我們的參照物,導致我們一直在轉圈。其實之前我就發現了這種情況,只是想知道這塊墓地到底有多大,下面究竟埋了多少人。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想破很簡單。」
  超子問道:「測出來了嗎?」
  查文斌的話有些耐人尋味:「這座山頭在同一個時期,應該埋葬了超過兩千人,這裡至少有兩千座墳墓,可是這裡太安靜了,有這麼多墳墓的地方,應該是很熱鬧的,你們要是不怕,我們就來見見這座山的真面目如何?」
  超子拍著卓雄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們跟著你,什麼沒見過,閻王殿前都轉悠過幾次了。」
  查文斌在地上迅速用石灰撒了白色的圈,然後又拿出那面八卦鏡來,在鏡子的上端有一個小孔,孔上繫著一根繩子。他把這鏡子用繩子吊在一根木棍上用手提著,然後說道:「超子,你打開礦燈,讓光線對著鏡子照。」
  超子按照他的說法做。一束雪白的強光打到鏡子上,又迅速折射回來。超子的眼睛吃不消,只好把頭低下去,雙手托舉。瞬間這束光線開始往後一射,直直地砸向了後頭。查文斌拍了一把卓雄和大山的肩膀,低聲說:「回頭,順著光線的方向看,千萬別出聲,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查文斌慢慢轉動那鏡子,超子就在地上不停地根據查文斌的變化,調整著自己,這鏡子很快便繞著他們轉了一個圈,然後查文斌低聲說道:「關燈。」
  瞬間,周圍又陷入了一片壓抑的黑暗。
  「看到了什麼嗎?」查文斌問道。
  「有人,好多人,密密麻麻地擠在我們的周圍,都在盯著我們看。」卓雄很冷靜地說出了自己所見。
  查文斌低聲道:「那些不是人,是鬼,我們被鬼包圍了。」
第245章 好久不見
  有鬼,而且還是一群鬼,這句話的殺傷力可想而知。超子、卓雄還有大山幾乎是立刻就做好了防禦工作,緊盯著四周,可是現在白茫茫的一片燈光打過去,除了樹枝便是樹葉。
  凡人若想用肉眼見鬼,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才可能發生,比如生病的時候或者是借助一些特定的道具,比如查文斌所用的牛淚,還有就是以下這幾種情況:
  一、手食指有黑痣的人;
  二、凌晨兩點四十七分洗臉的人;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