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
查文斌也覺得奇怪,這敲門聲來的有些蹊蹺,一個翻身,對河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手裡握著七星劍便閃到了門後頭。
「吱呀」一聲,木門開了,黑濛濛外面有一個人影,看不清楚,河圖拿著查文斌的八卦袋大叫一聲衝了上去一下子套住了那人的頭,查文斌閃過身來準備動手的時候,外面有人喊道:「文斌哥……」
燈亮了,門外站著兩個男人,闊別幾年之後的再見,他們都比之前多了些許成熟,更多的是歲月的滄桑。兩個男人的眼中都有一股精光,那種精光是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磨練出來的鬥志,三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來的兩人正是超子和卓雄,而地上還有一個穿著灰紅相間土布衣衫的人,他的頭被河圖的八卦袋給套住了。
超子踢了一腳那人的屁股道:「別裝死了,起來吧。」
地上那個人胡亂扯下了八卦袋,一個珵亮的光頭露了出來大叫道:「這就是你們的法器?」
「他叫扎褐,以前是個喇嘛,我在西藏認識的,聽說你是道士,他一直想來見識中原的降魔尊者,便跟著我跑了出來。」說著,超子又朝著那扎褐踹了一腳道:「誰讓你那麼鬼鬼祟祟的,快叫文斌哥!」
那個叫扎褐的喇嘛若不是那身衣服,他就是一活寶,是超子在西藏收集古玩的時候認識的。他和一個老喇嘛在雪山下守著一座據說有一千年歷史的寺廟,那寺廟破敗的就跟村裡的牛棚差不多。超子是半道上躲避風雪的時候進去的,喝了兩碗老喇嘛給的酥油茶後,三個人圍著火堆取暖,話匣子打開了,老喇嘛便道出了扎褐的身世。
扎褐是個孤兒,是老喇嘛在山邊的溝裡撿到的,據老喇嘛說,當時扎褐的身邊還有三條狼幼崽,當時扎褐的小臉紅撲撲的,老喇嘛便抱回了寺廟收養。
在開始的幾天裡,那頭母狼還經常到寺廟附近轉悠,到了夜裡就坐在門口對著月亮嚎叫,像是在呼喚自己的孩子。有一次老喇嘛外出,回來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那頭母狼溜進了放小扎褐的房間,而扎褐正窩在母狼懷裡喝著奶。這時老喇嘛才知道扎褐是讓那母狼叼回去的,狼不僅沒吃掉他,還給他奶喝,老喇嘛覺得扎褐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
西藏多狼,也時常發生狼攻擊人的事情,可是扎褐從小就能和狼相處得很好。五六歲的時候,他便可以騎在狼的背上玩耍,在那片領地的狼群,似乎都對這個孩子特別友好。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貨便常說巴達拉宮裡的那個是假冒的,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活佛。
超子在寺廟裡躲了三天的暴風雪,期間便和他們說起了查文斌的事兒,沒想到其中查文斌如何驅鬼的經歷讓那個小喇嘛扎褐很是感興趣,第二天便跟老喇嘛辭別說是要外出傳教,死活跟著超子後面,超子甩也甩不掉,只好帶著他一塊兒去了四川。
卓雄在蘄封山下搭了個木屋,倣傚他們的先輩,以採藥為生,很少外出,若不是超子前去,怕他是要孤老荒山了。
兩個人一合計,便打算回來,火車到了省城都已經是半夜。超子便去找了趙雲霄,這才知道查文斌在楊村中學,他開著趙雲霄的車連夜直奔過來,天亮前終於才到了。
老友重逢,本該有說不完的事兒,可這哥仨卻就像是昨天才告別一樣,絲毫沒有生疏。當年的那些事,隨著這些年的成熟大家也都慢慢釋懷了,只是提到大山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閃出了一絲抽搐。
「他怎麼樣了?」半晌過去,還是超子開口了,他憋不住,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不敢聯繫查文斌,就是因為不想知道那個最壞的結果。
查文斌低著頭說道:「還那樣,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辦法。你們走後,我幾乎整日整夜的把自己關在家裡,那個屋子每一天我都會親自打掃一次,隔天就會給他換一次衣服,擦一次身。我想等他醒了的時候再去找你們,沒想到終究是你們先回來了。」
「總會有辦法的,慢慢來,你也別急。」超子安慰道:「這裡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師徒兩個怎麼搬到這裡了,還有那個東西應該是骨灰盒吧。」超子指了指那個床上的盒子,扎褐此時正在研究那玩意,一聽說是骨灰盒,他立刻原地跳了起來,不巧的是腦袋撞倒了上鋪,痛得直咧咧。
「我也說不清楚,你們來了也正好,我人手不夠。上午先休息,下午的時候你出去幫我弄點東西,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裡呆一陣子。」
扎褐不停的揉著自己頭上的那個大包,齜著嘴說道:「是驅鬼嗎?我聽他說你會驅鬼,我想跟你比比是我的金剛降魔杵厲害,還是你的七星劍厲害。」
「滾!」超子沒好氣的又給了扎褐一腳,那小子捂著屁股跳到窗戶的一個床位趟了下來,自顧自的睡起覺。
「就一活寶,甭搭理,過陣子我買張票送他回家就是了。」
「嘩啦」一身,扎褐縱身一翻,從床上爬了起來,迅速衝到窗戶邊,手裡舉著自己的金剛杵對著窗戶玻璃死死地看著。
「你又發什麼神經啊,沒說明天就送你走。」超子沒好氣的罵道。
「外面……」扎褐的漢語算不上很流暢,但也能聽的明白:「有好大一張臉!」
查文斌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衝了過去,窗戶外一片漆黑,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問道:「在哪?」
扎褐指了指那窗戶道:「剛才在玻璃上,盯著你們看。」
查文斌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剛準備轉身,卻聽見「啪」得一聲,燈泡爆裂了,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漆黑,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股窒息的壓抑。等到河圖把蠟燭點亮的時候,外面的雞已經叫了,瞬間,所有人又都覺得輕鬆了。
「怎麼了,文斌哥?」超子問道。
「剛才,他就在屋裡,我們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到,那個喇嘛看見的是玻璃的倒影……」
第341章 紅色的水
扎褐無法用語言描繪出那是怎樣一張臉,在西藏,也有鬼怪,但是西藏的鬼怪都是納入喇嘛教系統的,無論是人還是鬼怪都信奉喇嘛教,也就是藏傳佛教。所以西藏的喇嘛是不怕鬼怪的,但是這張臉著實把扎褐給嚇得不輕。
他用雙手比劃著:「有這麼大。」想了想,他又在空中畫了一個更大的圈道:「不對、不對,有這麼大。嗯,可能還要大!」
超子怕他是胡說的,這氣氛本來就緊張,便沒好氣的道:「唬誰呢?」
扎褐連忙揮舞著自己的佛袍解釋道:「我們喇嘛是不可以講瞎話的,真的有那麼大!」
查文斌深思了一會兒道:「你們見過的臉,最大的能有多大?」
卓雄想了想,他見過的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大山的那張橫肉臉,跟一中號臉盆的底差不多。可跟扎褐比劃的那也差了遠了,扎褐比劃的那個可比洗澡盆的都要大了。
「似乎,這裡是有一張不尋常的臉。」聯想起之前的種種,每一個看到的人都重複著那一句『好大的臉』,但是那些人不是瘋了,就是已經離世,唯一一個看見倒影的扎褐竟然還無法用語言描繪,這究竟該是怎樣的一張臉?
原來學校裡打算修建的新食堂還在打樁階段,這段工程被查文斌他們接了下來,對外面是說這裡在施工,其實不然。第二天,超子就托人從省城弄來了幾台挖機,必備的雷管和炸藥也已經到位,比起幾年前,現在這東西可難弄多了。
開挖土機的師傅是幾個年輕的小伙子,他們常年幹工程的,也經常從地下挖出些古怪的東西,棺材之類的很是常見,膽子都挺大。楊村中學這泥巴,一挖下去,厚厚的一層骨頭混著黃土,還有各類陶片夾雜著爛木頭。
那些出來的陶片,超子看過,年代跨度很大,但清一色的都是民用品,並沒見到什麼珍貴的官窯。那說明,這片地裡埋得大多數也是平民。
連續往下挖了三天後,深度已經接近十米,無一例外的是黃土,臉一塊像樣的石頭都沒碰到,這時泥土的顏色開始由黃逐漸便成了紅色。
南方山區出現紅色土壤並不算什麼奇怪事兒,那是因為土中的氧化鐵含量高。但是那些從土壤中滲出的水也是紅色,到了後來,就像新鮮的血一般,一爪子抓下去,都能舀起半爪子水。
他們又調來了抽水泵,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一直往下挖,要挖到哪裡,誰也說不好,誰也不知道。
到了第五天頭上,周圍的泥土就跟潑了紅漆一般,挖土機的擋風玻璃上已經完全是血紅一片,這水也開始出現了異樣。
腥味,濃重的腥味開始出現了。不光楊村中學,就是中學所在的楊村老百姓都能聞到空氣開始出現了一股腥味。那種味道,如果是農村地區家裡養過豬,見過豬被殺之時放血的人都會知道那種腥味。
腥味是一夜之後忽然有的,睡夢中的幾個人被腥味熏醒了過來。土坑裡的水開始往外不停地冒,停在下面的兩台挖掘機都已經被完全被淹沒,抽水泵根本來不及作業,整個楊村中學的操場上成了一片紅色,漫天的血腥氣讓人頭皮發麻,直教人作嘔。
扎褐不停地轉著他那刻著六字真言的轉經筒口中念著:「嗡、嘛、呢、叭、咪、吽」,直言這裡是人間修羅,他要把這些妖魔鬼怪全部送入阿鼻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