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節

  查文斌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象道:「取一樣東西。」
  「什麼?」
  「一滴水。」
  三天後,拉薩。
  自從這兒通了火車之後,不斷開始有遊客從中原來到西藏,神秘的西藏對於任何人都有著無比的吸引力,這兒的一切都放佛和塵世無關,如同那些湖邊的瑪尼堆,安靜而又祥和。人群中卓雄很快就見到了扎褐,只是那小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耷拉著個腦袋,兩眼通紅。
  卓雄並不是一個人,他的背上還背著另外一個人,一個體型比他大好多的人。
  扎褐叫來了一輛車,一路上他只說了一句師傅走了,然後便開始沉默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他所在的那個寺廟。
  老喇嘛的遺體安靜的躺在寺廟空地的木頭架子上,下面放置著全部都是乾柴,查文斌和卓雄把超子和大山送進了禪房,等他們出來的時候,扎褐已經點著了火堆。熊熊烈火很快就把老喇嘛包圍起來,西藏的僧人們很少用火葬,而老喇嘛在圓寂的前一天告訴扎褐,他死後一定要火葬。現在,他如願了。
  「師傅讓我交給你的。」扎褐取出了那卷羊皮紙,恭敬的遞到了查文斌的手中。
  查文斌打開那卷佈滿了灰塵的羊皮紙,一共有兩張,其中一張的字跡看上去要更舊,上面寫著讓人看不懂的文字:蟲鳥文。而另外一張則是一張圖畫,那圖看上去挺像是一座雪山。
  他的眼神完全落在了那幅圖畫上,過了很久他從自己隨身帶著的行禮裡面翻出了一本皺巴巴的已經完全泛黃的書。這本書是他前不久從師傅的遺物裡找到的,找到的地方也非常奇怪,是縫在一件舊道袍裡面的,而這件道袍又是被河圖從一口舊箱子裡翻出來準備穿著和我出去招搖撞騙的。
  這本書沒有署名是誰寫的,看上去更像是一本手抄本,年代也很長遠了,上面記載了一些讓查文斌覺得非常難以接受的東西,描寫的主要內容大致說的是一位得道高人在西藏一帶的所見所聞,其中他遇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其中,有一件事便是說他發現了世間有可以淨化靈魂的水,這種水可以讓昏迷不醒的人重新醒過來,關於這種水的記載並沒有寫是在哪裡,而只是在那一頁畫了一幅畫。
  而這幅畫和眼前這卷羊皮紙上的如出一轍。
  查文斌指著那卷羊皮紙問扎褐道:「你知道這幅畫上的山是哪裡嗎?」他自從看到了那本書後,便一直在推斷書中內容的真實性,對於他而言,這一個機會,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看到的希望,所以,他來了。
  扎褐搖搖頭,的確,像這樣的雪山,藏區太多了。
  「文斌哥,你別急,我有辦法。」
  第二天,他們很早便起床了,走了整整一個上午終於找到了可以打電話的地方。卓雄懷著忐忑的心理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喂,同志您好,請問紀雲龍在嗎?」
  一個小時後,一輛掛著軍區拍照的越野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車上走下來了一個皮膚黝黑的軍人和卓雄互相敬了個軍禮,接著兩人相視一笑擁抱在了一起。
  「紀雲龍,我的老連長,這位是查文斌。」卓雄互相介紹著彼此。沒有過多的寒暄,紀雲龍攤開了那副羊皮紙,拿著放大鏡從頭到尾的仔細看了又看道:「我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告訴你這是哪座山,但是回去之後,我會通知同志們一起研究,明天下午之前應該可以幫你確定。」
  「謝謝老班長!」卓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紀雲龍擺擺手道:「先去吃飯!」
  飯桌上,他們談起了此次進藏的原因,在這片神秘的地方當兵多年,見過的怪事太多了。所以紀雲龍對於查文斌這樣身份的人反而更加尊敬。
  「你們說的那個何毅超,那小子,我認識!」
  「你認識?」
  紀雲龍喝了一口青稞酒道:「比你早三年入伍,新兵連的時候我帶過,那小子牛的很。所以這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明天有結果了我會親自送來,有什麼需要也到時候跟我說。」
  沒有誰會比偵察兵更瞭解這裡的山了,所以卓雄想到了他的老班長,那個在西藏一呆就是十五年的軍人,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和超子也認識。
  第二天一早,扎褐那座寺廟的外面就響起來了汽車喇叭聲,三輛越野車,一輛軍區的醫療車直接開進了院子裡。
  紀雲龍興奮的揮著羊皮紙道:「確定了,確定了!」
  卓雄問道:「在哪?」
  「孫巴精雪山!」
  「有這樣一個地方?」卓雄在西藏呆了那麼些年,可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座山。
  「有,只是從來沒有人去過,所以這一次,我們決定和你們一起去,順便巡視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只見門外站著六位全副武裝的士兵,從這些士兵的臉上,卓雄放佛看見了當年的自己,這些臉還很稚嫩。
  指著那些士兵,卓雄問道:「你們這是?」
  紀雲龍把那張羊皮紙交還給了查文斌,從本子裡取出一張夾著的照片,那照片上有一座大雪山,在它的背後隱約還有另外一座雪山,他指著照片道:「應該就是這裡,另外我叫了軍區的醫療隊,那兩位兄弟先送去軍區醫院,你們看意下如何?」
  查文斌對著紀雲龍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第379章 木門
  季雲龍查證到的這座雪山位於西藏那座赫赫有名的神山岡仁波齊附近,同屬於岡底斯山,這裡是著名的佛教聖地,包括印度那座神聖的「濕婆神廟」據說也是仿造這座山的模樣修建的。而他們要去的那座山離神山還有兩天的路程。
  在1962年那一場對印自衛反擊戰中,曾經有一支偵查小分隊到過一座沒有在地圖上標注的山,出於職業敏感,當時隊中有人把這座山畫了大致的地形圖。而當年參加過這場戰鬥的一名老兵還在季雲龍所在部隊,他的身份僅僅是一位傳達室的守門老大爺。以前遇到看不懂的地圖時,他們都會去請教這位大爺,因為沒有人比他還要熟悉藏區的地形,這裡的每一座山都曾經留下了他年輕時的腳印。而當這位大爺看見季雲龍遞過去的羊皮紙時,顫顫巍巍的摘掉了眼鏡,一行濁淚潸然而下。
  在那座不知名的山腳下,曾經留下了一名戰友的生命,老人哆嗦著在高分辨度的軍用地圖上用筆圈了一個圈,那是一座至今仍然未被命名的山峰,也至今再無人去過。而在這座山所在的位置就是傳說中的孫巴精雪,那個被譽為藏區文明起源的地方。
  當扎褐得知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岡仁波齊後,一臉的虔誠和期待完全不是過去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因為這座山在他的心目中也被稱為「世界的中心」。
  岡仁波齊在藏語中意為「神靈之山」,在梵文中意為「濕婆的天堂」,據說佛教中最著名的須彌山也就是指它。印度人稱這座山為Kailash,也認為這裡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裡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濕婆,就住在這裡。而印度的印度河流域、恆河的上游都在此發源,所以每年在岡仁波齊附近都可以見到大批的印度朝聖者。
  坐在車上的季雲龍像他們介紹著此行的目的地:「岡仁波齊一直是朝聖者和探險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至今還沒有人能夠登上這座神山,或者說至今還沒有人膽敢觸犯這座世界的中心。」
  「為什麼?」卓雄問道,他知道藏區之內的不少雪山都是登山愛好者挑戰的對象,而這座岡仁波齊的海拔和難度並不是最高的。
  季雲龍聳聳肩膀道:「因為光在過去四十多年裡,這座山附近就發生過多次六級以上的地震,一座隨時都可能雪崩的山,有誰敢去攀登?」
  「那是神靈在告誡冒犯者。」扎褐不以為然的說道,在他的心中,那座神聖的雪山一直是莊嚴不可侵犯的對象。
  對於宗教信仰者,部隊的教育一直以來就是不去衝突,盡量尊重他們的習俗,所以季雲龍並沒有反駁而是跟查文斌說道:「查先生,你知道你要取的那滴水位於哪個位置嗎?」
  查文斌搖搖頭道:「不知,只是有這樣的記載,我便想去試試。」
  「一滴水真的可以救活植物人?」季雲龍對於這個似乎很感興趣。
  「按照我們道教的說法,植物人是因為三魂七魄中有一部分魂魄丟失,若是能夠找到丟失的魂魄,這個人是能夠醒的。」
  因為是高原,所以查文斌有些不適應,說了幾句話便覺得很吃力。隨隊的有一人是醫務兵,他給查文斌餵了一些藥之後,查文斌便靠著座椅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