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
拿著那張八字,查文斌的心在滴血,他知道這個世上曉得鈄妃八字的人不會超過一隻手,這個女人低調的連他們村裡的人都叫不出她的名字,有很多人在她嫁過來這些年裡竟然都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
究竟是誰?
查文斌看著那個已經被他撕爛的人偶娃娃暗自發誓,如果被他找到,他一定不會輕饒!傷害他自己,沒事,他已經習慣了,但是傷害他的家人,這是不能被原諒的!
他開始把目光轉向了另外兩口棺材,一大一小,不用猜測,透過前兩口他已經知道這裡面會是什麼,是自己的女兒吧,而還有一口應該就是留給自己的。
這是何等的歹毒,非要把自己一家人禁錮與此,怪不得總是夢到女兒被那個夢拉扯著,這般惡毒的陣法明擺著是想讓他全家永世都不能翻身。
查文斌摸著那口大棺材呵呵冷笑了一聲,但是他卻沒有發現那口棺材此時竟然微微顫抖了一下,那抖動很細微,若在平時查文斌一定能發現,但是現在他已經被仇恨佔據了所有。
「啪」、「啪」還有兩口棺材也同樣應聲而落,那口小的已經摔開了,裡面的那個布娃娃明顯是個女娃,她的脖子被人用線繫著,她的胸口那枚銀針閃閃亮得扎眼,那身紅色的布猶如她的血,她一直在流血,從未有過停止。
查文斌已經泣不成聲了,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答在那個醜陋的布偶上,這個男人跪在地上仰天長嚎,他不明白他究竟做錯了什麼,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到哪裡都永遠擺脫不了被詛咒的命運。
三個被撕碎的布偶,三張八字,三個已經逝去的人,還有一個行走在崩潰邊緣的男人。
這哭聲太讓人心碎了,男人的哭是徹底的哭,是來自靈魂的悲痛,是來自壓抑多年的傷。這哭聲傳開了,卓雄和大山老遠就聽到,他們順著哭聲一路追趕,一直到了那座屋子前。
「光當」一聲,木門應聲而倒,大山的身體猶如炮彈一般衝開了這座被查文斌視為禁地的門。
屋內,四口棺材散落,一個男子趴在地上,佝僂的身子縮成了一團,剛才的嚎啕大哭已經成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啜泣。
「文斌哥!」大山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抱起地上的那個男人,而後跟進去卓雄看到的確實屋頂的那根木樑夾雜著幾塊鋒利的石板如刀片一樣墜落。
「小心!」他的喊叫聲還是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大山雖然平時憨厚的很,但也有腦子閃光的時刻,他聽到卓雄的喊叫後下意識的把查文斌往懷裡一摟,伸出自己的右邊手臂一擋。
「轟」得一聲,那根幾百斤重的木樑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又彈了起來再落下,那幾塊石板連同一道全部落在了他的背上,而最近的那一塊幾乎是貼著查文斌的頭皮飛了下去。
如果大山沒來,或許這梁不會斷,如果大山沒擋,或許查文斌已經被石板削斷了脖子。
沒有如果,這就是命運,他的兄弟再一次救了他的命。
不光是木樑,這屋子突然間也開始搖搖欲墜了,那些用黃土壘築的牆壁開始不斷的剝落,卓雄跟這再一聲喊:「快跑!」
只見大山抬起頭晃了晃腦袋上的碎片,如同一頭紅了眼的野牛扛起查文斌幾個大步便射了出去。「轟隆」一聲,他們前腳出,後腳那屋子就成了一團廢墟,若是再慢一步,三個人想必就被活埋了。
靠在地上的查文斌低垂著腦袋,他的眼睛還是濕潤的,他盯著那段升起的灰塵死死的不肯移動,他慢慢地站起身來,他的眼裡只有那些棺材,他還要進去問個究竟。只是他的腳步再也邁不開了,有人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腳。
和機器人一樣,他的腳還在動著,只是依舊在原地踏步,他聽不進耳邊人的喊叫,他的眼裡只有仇恨。
突然,腳下一鬆,他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向著那堆廢墟走去……「大山、大山,你怎麼了?」
「去攔著他」大山的手努力想抬起來卻發現無能為力,他咬著牙關說道:「我、我不要緊……」
這時卓雄才發現大山的肩膀處已經凹了下去,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大山的手臂剛才承受了太大的力量恐怕已經脫臼了,而那些石板則在他的手臂和後背上撕開了大條的肌肉,此時地面上的血跡已經浸濕了他的褲子。
而就在這之前,卓雄親眼看到他用那只脫臼的手臂一把抓起查文斌抗在了肩上,又跟一陣風一般的衝了出來,他無法想像,一個如此傷勢的人是怎樣還能抱著另外一個人腿……
第485章 不放心
卓雄一個熊抱攔住了查文斌,而他抱著的人卻依舊邁著屬於自己的步伐,他的目標是那堆廢墟還是那廢墟下面的什麼?
「文斌哥,你醒醒。」「文斌哥,你停下!」「你回頭看看大山……」
無論卓雄如何喊叫,查文斌依舊拖著他身後的人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廢墟,卓雄突然撒開了手,失去了阻力後的查文斌一個步子趔趄,此時卓雄已經繞到了他的前頭,朝著查文斌的臉上狠狠地砸出了一拳。
這一拳將查文斌轟然砸倒,也將他心頭那一抹仇恨被徹底激起。
如同瘋了一般的查文斌快速地爬起,卓雄連拽帶拉的都沒能阻止,他就那樣的跪在了如山一般的土坯前,用劍,用令牌,用大印,最後直接用手,他不顧一切的啪啦著那冰冷的土,仍憑石頭在他的指尖劃破,仍憑那些沙礫從指甲縫中嵌入肌膚,不知是鮮血染紅了泥土還是淚水淹沒了他的心。
查文斌徹底倒下了,如同失去父母而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趴在那個像墳頭的土堆上嚎啕大哭,站在他身旁的卓雄幾次想伸手卻又重新拿起……人都會累,他也累了,查文斌不是神,而是人。
如果今天沒有這兩個人在,或許他真的願意和家人一起埋葬,埋葬在這片永遠也不會被世人打攪的黑暗深淵。
他的身後是一步一個趔趄的大山,他看著他的文斌哥在那堆土坯上一動不動,他很想去搖醒他,然後告訴他:我們走!
卓雄站起身來對他搖頭,不要打攪了,讓他睡吧。
他們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卓雄拿起大山脫臼的那節手臂道:「忍著點。」
「卡」得一聲,大山臉上的橫肉跟著疼得一哆嗦,卓雄這手法還是粗糙了些,不過總算是給接上去了。
查看了一下他背上的傷口,那些如刀口一般鋒利的石板還有些嵌在大山的肌肉裡,卓雄一一都給拔了下來:「也就你這身板能扛得住,換我八成已經趴下了。」
「嘿嘿,沒事。」大山的笑總是那麼的憨厚。
「不過,我剛才捂著文斌哥倒下去的那一刻,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卓雄正在替他縫合傷口,兩根線一收緊打了個結疼得大山「嘶」了一下。
「誰?」
「就那個小娘們。」大山自言自語道:「可能我看花眼了吧,怎麼可能呢。」他繼續搖搖頭道:「不可能……」
「我看你是想媳婦了吧。」卓雄又一次的收線,這是最後一道口子,看著那道觸目驚心的縫合傷,卓雄再一次感歎這人的體質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回頭出去,我讓超子給你物色一個,他鬼點子多。」
大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道:「沒有,我哪能想那個,嘿嘿……」
「啪」得一聲,他這一抬手,剛才後背的傷口又一次裂開,卓雄無奈得看著他那近乎變態的肌肉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針線。
等待,是這兩個話不多的人所能做的,當查文斌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已經徹底清醒了。
他沒有睡,他只是閉著眼睛一直在用自己的臉龐貼著那塊土堆,那個為他全家準備的墓葬,他也一直靜靜地聽著身後那兩個人的對白。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