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
看這構造和佈局,如果不是舉國傾盡天下財力,單憑一方豪門是絕做不出如此規模之事。
拋開這些珠子是否是夜明珠不談,單憑那座橫跨懸浮與湖面之上的宮殿就非常人所能建,查文斌用兩根手指放在眼前對著那大殿橫豎量了一下,怕是當世的豪宅也沒這般的氣派,這已經趕得上茅山派的三清殿了。
在那湖面之上隱約還有五座小島模樣的石頭露出水面,這些小島將中間的大殿環保其中,大殿就是以這些小島為支持柱修建。查文斌不停的來回行走環視著這座雄偉的建築,他手中的羅盤一刻也沒有停下,腳上的步子不停的變幻,手中的指頭撥動的如算盤,口中各種數字互相疊加。
整整過去了半天時間,查文斌一直在徘徊,他的表情時而驚訝時而凝重,那眉頭時松時緊,跟在他後頭的卓雄最後都放棄了,索性陪著大山在一旁托腮打盹。
當查文斌終於停下來的時候,他心中燃起的那團激動已經無法言語,這是一個傳說。
在他們天正派一直有一個傳說,這個傳說無法去考證到底有多少的真實性。
道士以數術、陰陽、五行、八卦、星象、神宮推測天下運勢,運用道法、咒語、符文、法器縱橫三界,通曉鬼神。干他們這行的,都有一個宿命:不能善終。
這個宿命最直接的體現就是道士最後給自己選擇的穴位永遠都是看走眼的。中國人講究墓葬風水,而精通風水的道士一生都在替別人尋龍點穴,他們給帝王將相找龍,也給凡夫俗子相鳳,但是唯獨自己的那個墓是他這一生看過最差的那一個。
無論這個墓的位置在之前是何等的風水寶地,只要有道士死後下葬,此處一定會發生變化。老一代的道士總是會告誡那些癡迷於道家的外行人,這個行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入,他們把這種不能善終的結局歸為天命,是他們洩露天機的懲罰,他們的一生都在替別人找穴,佔盡了龍脈風水,輪到自己的時候自然天地會給他們安排一個最差的結局。
所以,到了後來,道士們都會選擇一處無人會瞧得上的地作為墓穴。這麼做,那是因為風水寶地有限,不能因為自己死後也去佔一個坑而導致已經下葬的前人跟著折運。
而天正派一直有一個傳說,這個傳說就是他們的祖師凌正陽為何會被逐出師門另起山頭的原因。
凌正陽是市井出身,拜入藏矜法師門下之前不過是混跡在茅山山腳下的頑劣孩童。據說,凌正陽並不是自願入道而是被藏矜法師主動尋上門的,不知用了何種辦法將這個孩童帶入了茅山,並親自授課講道,凌正陽天資過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很快就成了藏矜法師門下首屈一指的關門弟子。
至於後來為何這樣的愛徒會被逐出師門,在天正派一直有個說法,那就是凌正陽誤闖了茅山禁地。
藏矜法師念其使師徒情深,並沒有按照規矩廢其雙目口舌,只是將他逐出了師門,而他同樣從那個禁地裡得到了一件讓他開山立派的寶物:七星劍!
這柄劍,如今傳到了查文斌的手裡,已經經歷了二十七代依舊寒光刺眼,鋒利無比,惡鬼見了繞道而行,神靈見了也要退避三舍。但是這柄劍最大的秘密就是:它不是來自於茅山,而是那個禁地!
從那個禁地裡,凌正陽得到了一柄劍,還有一句話,這源自禁地裡的那個人。
他告訴凌正陽這世上有一處寶地是連帝王都無福消受的,那地叫做:「金闕」,而這個金闕並不是能透過風水陰陽能尋,只能隨緣。
查文斌緩緩念道:「天為我屋,地為我床,玄斗元精,為我衣裳,五嶽山川,為我抬梁!」
所謂金闕穴,必須是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壁,星辰為珠璣,萬物為繼送,以五嶽為金剛,自埋自葬。入此地長眠,陰陽來去自如,能通三界,跳五行,永世不滅。
第487章 泅渡
此金闕非中醫上的穴道金闕,它是只出現在那個傳說裡的墓葬聖地,以天地為棺槨尚且可以理解,但要做到以五嶽抬棺簡直是天方夜譚。
五嶽在道教中地位不言而喻,據說在元始天尊講經時,流傳有《五篇真文》,需要合適的地方安放,能讓天下祥和。青帝受此文以鎮東嶽,封一通九靈洞室;赤帝受此文以鎮南嶽,封一通南霍之阿;白帝受此文以鎮西嶽,封一通於金穴九掖洞中;黑帝受此文以鎮北嶽,封一通於玄陰洞室。而最後一封真文則封於中岳嵩山由天尊親自掌管,倒頭來卻弄了個下落不明。
每一岳都有一位受封大帝,至於他們在道教中的地位,可以透過《三教搜神大全·東嶽傳》的記載窺得一二:東嶽帝君金虹氏曾有功在長白山中,至伏羲氏時封為太歲,掌天仙六籍;遂以歲為姓,以崇為名,被尊為太華真人;其太歲者,乃五代之前無上天尊所都之地。
由五位大帝抬著的一口棺材,這其中的主已經到達了怎樣的地位?
這人間的帝王尚且拜岳以通上蒼神靈庇護,就連始皇帝嬴政也只敢布下水銀以圖江山永存,掛點夜明珠求個日月星辰照耀,從未聽說過哪朝帝王敢讓頂級神仙抬著自己的棺槨。若真要往大說,就是放眼整個道教怕也只有那幾位創始神才能勉強有資格。
這裡的佈局,有山有水,有日月星辰伴隨,而讓查文斌感覺困惑為何這裡的五行之力自己不能調用也有了一絲眉目。
一個能布下此等大局的勢必是精通道法巔峰之人,以他的能力,五嶽都能被搬來抬棺,集了五行之力為自己做一件壽衣又有何難?
何為巔峰?踏盡天下,唯我一人!
道沒落了,從它誕生起的輝煌,伴隨著五千年前的那段神話崛起就已經沒落了,再過二千年,蜀山的那一絲希望也因為神樹的折斷就此告別。
後人只能沉浸在先輩們留下的典籍和傳說中去回味那段歷史,那些神秘的文字和圖案至今仍然活躍在一代又一代的道士手中,只是還有幾個人能真正讀懂那副陰陽圖案的背後究竟是怎樣一個神奇的世界。
與傳說和神話的零距離碰撞,查文斌怎能掩蓋心中的激動,即使曾經這片湖無數次帶給他的是夢魘。
震撼!無比的震撼!查文斌迫不及待的想要跨過這片湖,他要進入那座大殿,如果可以,甚至是膜拜。
「咚」得一聲,卓雄朝著水面投了一枚石子,一圈圈的水暈開始向四周散去,碰到了邊緣它們又彈了回來和後面的碰撞在了一起。
「水很深。」這是他的判斷,根據落石的回聲、水暈的大小、氣泡的連串,卓雄推測這片看似平靜的地下湖深不可測。
這四周到處都是光禿禿的石頭,沒有任何可以泅渡用的材料,查文斌的水性不好,而那座大殿又恰好凌空被五座凸起的礁石頂起,他要想過去眼下真沒好法子。
「要不我出去找柳爺,他那肯定有裝備。」
查文斌馬上否定了卓雄的想法:「別,這地絕不能讓他來。」柳爺的背景他已經知曉,若是這種地方被他知道了,那指不定會是怎樣的結果,他這時有些暗自慶幸自己一人進來的決定。
「這過去有多遠?」
卓雄豎起大拇指瞇著眼睛丈量了一下道:「五十米左右,若是有筏子,半分鐘就能到。」
「你會水不?」查文斌問道。
「我是會,可是你……」
「背我過去。」
查文斌拿出那根用來捆屍的麻繩,他趴在卓雄的背上,兩人則用這根麻神連接在一起,而那些要用到的東西都被裝進了防水袋,這是大山從他的背包裡找到的,柳爺的裝備。大山會水,可是他背上的傷口就是不能癒合,為了防止感染,他被決定留在岸邊等待和接應。
武裝泅渡這玩意卓雄沒有練過,他呆的是高原部隊並不是海軍,他的叢林經驗要遠比水中來的豐富。背著一個體重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要游過五十米,卓雄是會水,那也僅僅是他小時候從家門口的河溝裡學出的狗刨式。對於查文斌的要求,卓雄不想拒絕也不能拒絕,他能做的就是盡力。
湖水很冰,當肌膚和水接觸的那一剎那可以感覺關節變得僵硬。
「能行嘛?」卓雄堅決的點頭道:「行!」
也不知喝了多少口水,在好幾次沉浮的過程中,卓雄背著查文斌艱難的游過了五十米,當他的手摸到那塊凸起的石頭時,心底裡那口氣總算是可以喘了。
這五十米,他走的太累了,在水裡背著一百多斤的人可遠比在陸地上扛著上百斤的沙袋要累的多。卓雄踩著水保持身體露出水面,他還要負責把查文斌給推到岸上去,那塊光溜溜的凸起石頭竟然無半分著力的點,幾次想抓都使不上勁。
查文斌是踩在他的肩膀上爬上去的,最後用力蹬的那一腳差點讓卓雄整個腦袋都淹了下去。他上岸後正是那大殿的門口,剛上岸一回頭就看見對面的大山不停舞著手臂朝著查文斌大聲喊著,但是查文斌的耳朵裡此刻卻進了水,他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