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節
查文斌用手摸著那棵大樹道:「超子,大山,離地半米高的樹皮幫我剝開。唐先生,請你的人也可以一起幫忙。」
四條大漢手持鋒利的匕首,按照查文斌說的大概位置,一條寬約二十公分的一整圈樹皮很快就被剝了下來。查文斌盯著那圈有些發黑的樹幹環顧了一圈對超子說道:「匕首,插進去試試。」
「好叻!」超子說完一刀就紮了進去,他那匕首雖然鋒利的很,但卻從未想過扎這棵大樹會是如此的輕鬆,除了一開始能覺得有點阻力,後半段完全就跟扎豆腐那般,逕直沒入刀柄。
超子還覺得奇怪呢,這到底是什麼樹種,外強中乾這個詞語真有點合適。不想,接下來的一幕讓他覺得更加奇怪。一股紅色的液體順著刀口開始溢了出來,牽成了一條紅色的絲線,頗有點人傷口滴血的意思。
他本就是個膽大之人,單腳往那樹幹上一抵,單手握住匕首往外一拔,那紅色頓時從手指粗細的傷口裡噴了出來,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能飛濺一身。
「我操,這什麼鬼東西!」超子大叫道。
查文斌蹲在地上沾了一滴那紅色液體放在手指上一搓,接著又用鼻子聞了聞轉身去唐遠山道:「或許知道哪些販鹽的人在哪裡了。」
「你不是想說那些人被封在樹裡了吧?可是我沒聞到血腥味,反倒是有股清香。」原來,唐遠山也做了和查文斌一樣的舉動,他也在嗅那紅色液體。
「聞到挺好聞的吧,這東西很值錢。」一聽查文斌說很值錢,超子恨不得把水壺裡的水全倒了去接那紅色液體,不過查文斌下一句話就讓他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是在遠古時代,只有天地才配享用,這是對於上蒼能貢獻出來最好的禮物,不過似乎這原料算不上頂級,真宗的應該是處子的身體。」
唐遠山也被調起了興趣,至少目前那紅色的液體看著不是那麼噁心,「查先生見多識廣,願聞其詳。」
「這棵樹叫櫟樹,在我們那也叫橡樹,它的種子可以做豆腐,超子你不是也吃過嘛?」
「村頭那個王奶奶做的紅色豆腐就是用這玩意的籽?」超子倒是有些懷念那東西,和豬血有些相似,但是味道卻要美多了。
查文斌繼續說道:"過去糧食不夠吃我們都會去撿它的籽,一棵橡樹在長到十年之後就可以剝樹皮,以後每四年就可以采剝一次,大概可以采剝兩百年左右,在隨後的這兩百年內可以無數次的給采剝。原來採下來的樹皮都是用來密封的,頂級的棺槨需要密封,橡樹皮被搗爛後便是其中的原料之一。
"後來有人發現,橡樹的樹幹有更加奇特的作用,那就是用來盛放液體無論是多久都不會腐敗,而且會變得香氣宜人。
"大概是夏朝那位叫杜康的王發明了酒,這種五穀精華的產物最初是用來祭祀神靈的,人一開始不懂醉酒的原理,以為那種狀態就是通靈,可以產生幻覺,於是酒就成了奢侈的享受。
"用糧食釀酒顯然還不夠對神靈的尊重,於是就有人想出了用人釀酒。取活人好吃好喝的餵養三個月,找最快的刀工師傅破開肚皮,據說只要刀子足夠快,內臟被剝離的時候都不會完全死去。用釀好的酒倒入腹腔,再縫合,找到足夠大的橡樹,這種樹很容易中空,把人放進去發酵。
「據說想要取這種人酒的時候,只需要扎開一個孔,混合著血液的紅色液體就會溢出,跟超子那樣。而人在送入樹幹之前還是活的,魂也就永遠被封進了樹裡,這門邪術在遠古的祭祀中是出現過的,據說妲己便最愛喝這種酒。」
超子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我去,真他娘的重口味,感情這是最早的橡木桶干紅嘛?」
「你可以這樣理解,鮮血和酒是遠古祭司最隆重的兩樣液體,有人把它們混合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剛才卓雄就是不小心中招了,這樹已經有了陰靈的特性,應該是有人故意放在這兒的。」
唐遠山說道:「祭祀?這裡可只是一條鹽道而已,沒聽說有哪路神仙。」
查文斌暗自捏了捏袋中那枚紙錢道:「祭祀可不光對神仙,也有可能是惡魔,甚至就是一條路。」
第503章 白鳳凰
山自古就被人們所崇拜,不論民族和地域,不論信仰和宗教,山是自然最好的代表。人們從山林間獲取生存的基本,同樣也對山林充滿了敬畏。
中國的傳說中,山中有山神,有太歲,有各種被封為帝的神話掌權者。同樣,關於山,也有邪惡,有恐怖和不安,各種山精鬼怪的故事從小就在耳邊熟讀,因為那裡人跡罕至,也就成了邪物生存的樂園。
在查文斌看來,山本就有靈性,或好或壞。這就是道士眼中的風水局,好的山順勢綿延,氣勢恢宏;差的山陡峭險峻,凶險萬分。前者孕育著龍脈,後者則暗藏殺機。
唐家先祖把墳定在此處是讓查文斌有所不解的,且不說不符後人祭奠的方便與否,單論這山水格局就很難出個良穴。或許唐遠山沒有對他說實話,畢竟人在高位,不得不防,查文斌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他已時日不多,若是可以,能尋找前世的那個自己看看他們的結局又是如何?
這一記下馬威很是管用,自古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民間都說殺豬匠、劊子手是最辟邪的,那是因為他們殺氣重。到這山裡打交道也是這般,山路雖然不是我開,但是借你條道走走別攔著,攔著的下場就是打你個死無全屍,這是最後面會遇到的小鬼們的警告。這片山,常年不見日光,到處陰森森的邪氣縱生,不出點鬼那才是真奇怪。
對了時間,查文斌決定還是按照羅盤指針的方位走,一行人面無表情的盯著腳下的路,白天再鬧也不會怎樣,晚上才是真正的難熬。
走了約莫五六個鐘頭還真的上了山崗,這山越往上走越開闊,林子也沒先前那麼密,找了處平坦的地方準備安營紮寨。
這裡是一片光禿禿的山石,四周除了些低矮的灌木就只有兩株老松樹,離著不遠,有一處水窪,裡頭滲出的是甘甜的泉水。在這裡,只要明天太陽一出就可以確定大致的位置,秋分前後的陽光不會偏差太大。
山中多蚊蟲,這季節又是最為燥熱的時候,好在山裡風大,素素帶了香港出的清涼油,給每人都抹了一點。幾個男人負責搭帳篷,查文斌則和唐遠山觀看這裡的山勢。
「查先生,若是讓您來選,依您的看法,會定在哪個位置比較合適?」
查文斌的手中是羅盤,道門看山定穴先要架字,八門不偏,生死驚休、開杜景傷。八門架好,再依主人生前所作所為,求財求棺求平安,都有不同的講究。再對照生辰八字和亡辰八字匹配調整,最終才能遵循此處風水分佈定下穴位。
「現在答不出,晚上再看吧,你家先祖是怎麼過世的?」
唐遠山抽了口煙道:「人老了,自然也就該去了。」
「他是死於非命。」查文斌的話讓唐遠山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想多問一些卻什麼發現查文斌已經閉上了眼睛。
晚餐很簡單,每個人的飯盒裡都是亂燉,素素下的廚房,超子打趣這是港式火鍋。林子裡有不少野雞在撲騰,超子尋思著打幾隻,查文斌沒有阻止,他也知道這倆人閒不住。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有些暗,超子提著八一槓帶著大山進了林子,十幾分鐘後幾聲清脆的槍響,又過了幾分鐘,超子手中提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大鳥走了出來。
超子把獵物往地上一丟道:「不過二十來米打了三槍才打到,真是有點怪,不過鳥兒挺大的。」
昌叔是廣州人,對於野味這東西他是最喜歡的,已經留著口水說道:「這山雞是夠有大的,趕上鳳凰了。」
查文斌瞅了一眼,那山雞的確體型有些誇張,尤其是長長的尾巴,足足有一人手臂長。通體雪白,頭頂一撮紅色的冠毛,超子一槍打中的它的翅膀,這會兒還沒死,還在地上撲騰。
超子抓起它的腳倒提著,準備去水窪邊收拾收拾。
「等等。」查文斌走了過來蹲下去摸著那鳥的頭,那鳥兒「鳴」得一叫,叫聲有些悠長,持續了四五秒。
「拿下來,給我,這鳥吃不得。」說完,他就提著那隻鳥兒走了一旁,從自己的袋裡翻出幾瓶草藥塗抹在受傷的翅膀上,檢查了一下看樣子是骨頭斷了。
「我來吧。」素素拿著一截繃帶,那鳥兒耷拉著腦袋,她用一塊布先蒙著鳥的頭部,再用繃帶細細給纏上。「這鳥兒好漂亮,超子哥哥好討厭,為什麼要打它。」
「我一下去就看見它了,蹲在樹上盯著我衝我叫喚,這不是明擺著挑釁我的槍法嘛!」
「它要是不想讓你打著,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摸到它的邊,那棵樹上應該是有幼鳥在,和人一樣,這東西護子心切。」
「你咋知道?」
查文斌放下手中的大白鳥道:「你打這鳥的時候可是在梧桐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