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節
下坑的人唐遠山那邊兩個,查文斌這邊是超子和卓雄,大山用那些砍倒的樹做了個支架。按照正常的順序,不出五分鐘,老太爺的棺木就能取出來,可查文斌這心裡總在打著盹,他一瞅見那只被超子打傷的白鳳凰總覺得哪會不對勁。那隻鳥自從到了這兒就沒掙扎過,脖子不給掐了也不叫喚,就連小鳥被丟進去它都沒啥表示。
下了地的人也沒覺得哪不對勁,刨開四周的泥土,整個棺材就地露了出來,兩頭一抬拿麻繩一套,四個人再重新溜回了地面扯住支架,互相一較勁「嘿」得一聲,那棺材便離了地。
棺材起墳,有個規矩,入過土的棺材離地再入土之前就不能碰到土,地上兩截粗大的木頭就當做板凳。那棺材被吊起來一瞧,看似普普通通,卻有股淡淡的清香,不用說,用的肯定是名貴的木頭,經過千年的埋葬不見半點腐爛。
其它人這會兒都在忙碌著給棺材包布,卻聽見「啪」得一聲響,像是瓷碗之類的碎了發出的聲音。
超子那廝這回可是失望了,剛才下坑的時候他隨手撈了幾件陪葬品,想著那老爺子在當時算是富甲一方又幹的是神秘勾當,總有點寶貝,沒想到僅僅是幾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常用具。
唐遠山這回有點不樂意了,大聲喝道:「你幹嘛呢?」
超子把脖子一僵道:「我說唐老闆,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家先人當年也是名門望族,怎得這口墓除了棺材和這墓磚有些匹配身份之外,沒有一件陪葬品能對的上號。」
「你砸了我家祖宗的東西還嫌棄?」
超子說話也很直接:「我是怕你認錯了人!你家先祖是羅門掌櫃,天下財寶按理應有盡有,再怎麼他也不至於會用這些個東西做陪葬。您也是個行家人,您給看看這玩意值多少錢?」說著,超子拿出一個渾身土黃色的泥碗道:「年代是宋的不錯,這可分明就是民間土窯燒製的,擱在北京潘家園糊弄老外或許能賣個千百塊,放在我那通寶城,二百塊錢都難出去,這要是哪個土夫子掏了這窩,連路費都掙不回來您信不?」
唐遠山面帶怒色的一把拿過那碗,才一瞧心中頓時也起了疑,這東西真如超子所說,要說價值那就是一文不值,他唐家千年風光,再怎麼低調也不至於給老祖宗陪這玩意啊。
見唐遠山把腦袋也談進了墓裡,超子道:「別看了,裡面沒幾件東西,都是這個等級的,要不問問那個老港農,香港人喜歡這玩意不,他要收,我回去整群苦力,一星期給您弄一卡車都沒問題。」
昌叔連連罷手:「不要、不要,香港買家都系很識貨的。」
唐遠山起了身子心中越發起疑了,這也太寒酸了一點,不過剛才他在墓裡又看了別的東西,趕緊跑過去對查文斌說道:「查先生,那棺材地下墊塊石板是什麼講究?」
查文斌一邊給綁黑布一邊道:「石板?一般都不會,入土為安麼,帝王之類的會修個類似於東北的土炕,但也是泥土的,夯的比較結實罷了,所有的棺材都必須貼著土地,要不然就是不接地氣。」
「您過來給瞧瞧,我看見那個棺材位下面好像就有一塊石板。」說著,就把查文斌給請了去,查文斌一瞧,還真有那麼一塊黑漆漆的東西在,就問超子。超子說,剛才下地,就是給棺材上完套就出坑了,沒注意,被這麼一說,他也覺得奇怪了,不過立馬就拍了一下腦袋笑道:「這回對了,我就說嘛,怎麼會這麼寒顫,那一準是個暗坑,這老傢伙死了都想睡在錢上頭,不用說打開了全是寶貝。」
查文斌反問道:「你見過這樣埋寶貝的?」
「還真沒,上規格的都有耳室,專門放陪葬,這個墓小,按理就在棺材邊上,你也看到了,都是些破爛貨。不過誰知道呢,他家先人幹的是那一行,指不定就故意用一招糊弄盜墓的,讓你們撿幾個破爛好滾蛋。說實話,我要見了這樣的坑,連開館的心思都沒,指定不會出貨。」
唐遠山看了一下天色,對超子道:「離天黑還有十分鐘,要不你陪我下去瞅瞅。」
超子應道:「行啊,我倒想見識見識有錢人到底是怎麼埋的。」
兩人一前一後才剛下了坑,後面地上那只白鳳凰突然昂起脖子:「鳴」得一聲長叫,然後拼著全身的力氣往前撲扇了幾下,在幾個人的注視下,它撲通一聲也跟著掉進了坑裡。
超子剛落地就被那白鳥給狠狠砸到了腦袋上,這回真給他嚇得不輕,在老墳裡頭突然有團白乎乎的東西砸腦門上,那心裡自然是來了火。他一把提起那只白鳳凰,抄起懷裡的匕首架在鳥脖子一抹,一股溫熱的鮮血頓時飛濺了出來,把那剛好轉身的唐遠山給噴了一臉……
第507章 狐狸
「一隻畜生,別在意,我給你擦擦……」在超子的大手撫摸之下,唐遠山已經徹底成了關公……那不是一塊石板,而是一塊青銅板,一米見長,半米不到的寬度,表面上刻著一串教人不是看得懂的文字,很像是查文斌常用的符文,四周泛著一點銅綠。
青銅板兩邊各有一對耳環,耳環上是粗壯的鏈子,又各有一把大鎖把這鏈子鎖住,十分神秘。
換在過去,超子或許會以為這下面埋的是寶藏,但是現在他心中多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聽查文斌說過,過去一些有屍變跡象的屍體都會用青銅入棺鎖住,這下面會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唐遠山想法則和超子完全相反,之前出土的那些普通玩意他心想只是祖輩的一個障眼法,以唐家的實力,這裡一定埋藏著豐厚的寶藏。
「文斌哥,還有時間嗎,可能要你下來一趟。」
兩分鐘後,查文斌和卓雄先後下到坑裡。
「鎖沒開吧?」「還沒,我估摸著有問題,想讓你先確定。」
查文斌用手丈量了一下那道青銅板,再探頭看看天色,估計還有五分鐘就要天亮,不過那口棺材已經處理完畢了。
「這是一道鎮鬼符,符菉並不是燒製上去的,而是後天在這塊銅板上直接刻上。但這勁道卻做到游刃有餘,從頭到尾一氣呵成,實則是出自高人之手。」
超子補充道:「用利器在銅板上做符還不帶喘氣,給大山一個金剛鑽頭或許能打上半截,這人是有多大的力氣。」
查文斌蹲下來看著那符文上的溝壑道:「不一定是利器,巧力比蠻勁要有用的多,煉丹的術士們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有辦法做到了,和你之前撥開那金磚一樣,對付青銅最好的辦法是用王水。」
「用強酸?」
「對!不過,既然是鎮鬼符,那這下面應該是有什麼東西,不然只針對那口棺材應該是貼在上面就行。」
唐遠山聽說這裡頭可能有鬼,不免也打起了小算盤,他想萬一要是惹了事兒不是畫蛇添足,就問道:「那查先生,還要開嗎?」
「這裡是唐家的,自然您決定,我的建議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目的主要是送先人回符遷墳,若真要打探,回去之後再找些人來也行。」
正說著,突然上面開始水飛濺到人臉上,才抬頭,大山已經在上面喊道:「快上來吧,下大雨了,別一會兒這裡給灌進去了。」
幾人低頭一看,這地方活生生就是個酒壺,又是處於兩人相夾的背陰處,植被稀疏,這七月的天氣一陣雷暴下來雨量大,真指不定就給淹了。唐遠山也決定先回去再說,幾人先後爬了上來又用金磚封住墓口,再特地加蓋了一層防水雨布才抬起棺材離開。
棺材很沉,他們得先回到了營地,再順著那兒按原路返回,如果順利,今天傍晚之前或許能走到汽車停放處。原本以為要亮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黃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的砸在人臉上,天空中不斷有閃電在躍躍欲試,指不定下一秒就是一個炸雷會劈下。
這下雨天是上山也不容易,山路泥濘再加水勢,步履維艱。抬著棺材的大漢們喘著粗氣,昌叔那個老港農早就不行了,這會兒只能扯著大山的衣角,生怕自己就會跟丟。
走到半山腰,素素也實在不行了,嘴裡含著雨水提議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從墓地回來這一程大部分人都到了強弩之末,唐遠山年紀也大了,便就答應找個地方避雨。
這四周眼見能避雨的就是兩棵大樹,在這片光禿禿的石頭山上有些突兀,茂密的枝葉和散開的樹冠能容納不少人。好不容易歇口氣,唐遠山總顧得上擦臉,藉著一道閃電劃過,查文斌抬頭一瞧,唐遠山那滿臉的血紅,便問道:「你臉上怎麼回事?」
「嗨,別提這事,您那好兄弟一刀子抹了那隻鳥,血全濺到我臉上了。剛才墓裡黑,估計您啊也沒注意,我正好抽個空借這大雨好好洗把臉,腥死了。」
查文斌一把抓過正在啃乾糧的超子問道:「你把那鳥給殺了?」
超子正塞了一嘴的壓縮餅乾,含糊的點頭:「嗯,宰了,礙事。」
「給扔哪裡了?」他抓住超子的肩膀使勁一搖,這下倒好,那一口餅乾正好嚥了下去給卡在了超子的喉嚨裡,那小子硬是抓著水壺猛灌差點就翻了白眼了。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他喘著大氣說道:「您至於嘛,差點把我給害死。」
「我問你鳥丟哪裡了?」
「還能哪裡,那墳裡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