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我好奇地問道:「老人家,你為什麼會對這個鐵帽子王有如此感觸?對了,為什麼這個鐵帽子王不是姓愛新覺羅,而是……而是姓劉,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老人神秘一笑,並未著急給我解釋其中的緣由,而是轉身倒了杯茶水給我,道:「不忙吃,喝口水,慢慢吃。」
我也不客氣,端著水杯猛灌一口,隨即便聽到老人略顯滄桑的聲音:「這個鐵帽子王,可非同一般,老康熙駕崩後,他的十三子怡親王(愛新覺羅胤祥),也就是當時功勳卓著的鐵帽子王,年輕時,曾來盛京祭祖的時候,也就是雍正三年,與一位劉姓的漢女定了情意,但當時可是滿人的天下,一個漢家女……能討到什麼名分呢?」
怡親王走後,這個劉姓的漢家女竟然珠胎暗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一子,怡親王當時為了保護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被朝廷的政治禍及,以母劉姓,給剛出世的兒子取名劉安,由其母代為撫養,爾後其母唯恐朝廷的人追查下來,便抱著劉安逃到這藥山村扎根。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日,鐵帽子王愛新覺羅胤祥薨逝,同年十月二十六日,他與劉姓漢女的私生子劉安,身染重病不治,在我們這藥山村夭折,鐵帽子王「世襲罔替」,劉安之母便命人在前面的山谷之中,偷偷為其子劉安,立下了一個「鐵帽子王」的稱號。
我輕歎一聲,敢情這麼個鐵帽子王是如此得來,雖然不被當時的朝廷所承認,但在民間卻非同一般,畢竟是真正的鐵帽子王的親生骨肉,流的血,有一半是皇家的呢。
經過一番攀談,我才知道,老人姓門,名賢禮,對於門姓,我倒是極少聽說,門賢禮老人笑稱,這個村子裡單單門姓家族的成員就佔有小半,其餘是王姓和張姓等,老人今年八十有三,已經是四世同堂。
被我問及為何對「鐵帽子王」劉安的墳有如此感觸,門賢禮老人眼眶漸漸紅潤,並道:「這位鐵帽子王一家人,當年可是救過我的老祖宗,劉安之母當年來到藥山村時,那一個個走出來可都是錦衣華服、家財萬貫,當時我們家的老祖宗還是個靠天吃飯的莊稼人,由於年景不濟,差點餓死在家裡,是劉母慷慨施捨,我們這一家族才得以傳承至今,他們家……是我們家族的恩人,古代先賢都講究一個知恩圖報,所以在劉安被私下『封』為鐵帽子王后,我們這裡的村民都幫著隱瞞下去,而我家族子孫,世世代代守護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所以我對當年的事知之甚詳……」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道:「現在還能將一份知恩圖報之心延續數代,可是不多了,老人家,天地萬物有始有末,一切自當隨緣,不要太過傷感了啊!」
門賢禮老人苦笑一聲:「這個道理誰都懂,但真正能做到,太難了……鐵帽子王,當年何其風光,時至今日,卻落個如此地步……唉!」
被老人這麼一說,我也憑空多了一些感觸,或許對於劉安我不甚瞭解,但對於鐵帽子王的傳說,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要說鐵帽子王風光,那可是真風光,就是到死,也是享齊天之福,就說前八位鐵帽子王,薨逝之後,朝廷撥銀五千兩,立碑三尺八寸七,享堂五間,蓋琉璃瓦五彩,這樣的規格,也只有鐵帽子王才能擁有的殊榮,當然,劉安的墳地相比之下,著實寒酸一些,僅有的,只是石碑上那幾個醒目的字眼「鐵帽子王」罷了。
外面的天色漸漸泛亮,老人也顯得有些疲憊,剛欲招呼我休息,竟突然聽到院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太爺爺!不好了,我們家出事了!」
進來的,是兩個年輕小伙子,開口稱呼老人為「太爺爺」,想必是門賢禮老人的重孫了,但見他們如此緊張的表情,我知趣地退到一旁。
第二十章 癤皮子
門賢禮老人張了張嘴,似乎沒聽清,但很快反應過來,道:「怎麼,怎麼說的?出事?出什麼事了?小志小蒙你們兩家都出事了?」
兩個小伙子一聽,馬上重重點頭,由左邊那個又瘦又矮的小伙子開口道:「太爺爺,我爹得了怪病,全身長紅斑,斑點還泛綠色,您看可怎麼辦吧!」
爾後是右邊那個又高又胖的小伙子附和著點頭:「是啊是啊,我爹也是這個情況,全身都快抓爛了,太爺爺,您看那是什麼病症?」
在聽到第一個人的話後,我的腦殼裡便是「轟」的一聲,他描述的情況,為什麼會像是……
門賢禮老人怔了半天,立刻瞪著眼睛道:「是什麼病給大夫看看啊!我又不是大夫,讓我看有什麼用!」
矮瘦小伙子著急地抓了抓額頭,急道:「太爺爺,我們已經讓七坨大夫看過了,現在就連七坨大夫都沒見過這樣的病症,根本就下不了藥,所以七坨大夫讓我們來問問您,您是村子裡最老的老人了,相信你一定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或許識得那些紅斑也說不定,太爺爺,要不您給看看?」
老人聽過後猶豫了一下,道:「七坨是我們十里八鄉最好的大夫,連七坨都看不出病因,那我還真得去瞧瞧,早年啊,你們老祖宗可是賣過狗皮膏藥的,什麼樣的怪事沒見過,那什麼什麼……」
「快別說了太爺爺,我們背您去吧。」
兩個小伙子急得抓耳撓腮,不容老人說完,那個高胖小伙兒一把將老人背在背上,撅著屁股衝出房門——「哎哎!老人家!」我趕忙喊上去,並幫忙把房門關上。
其實我想說的是,他們所描述的症狀,很像是長了屍斑,但還未等我說出口,他那兩個重孫便背著老人一溜煙消失在村子的盡頭……
我快速跟了上去,原來所謂的七坨大夫,就是住在藥王山的山腳下,遠遠的一看,我不免張大嘴巴,一個籬笆圍成的小院子裡,竟是擠滿了人,很多人或臥或躺在地上,旁邊蹲守著家人,敢情都生了病。
瓦房的門口,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挨個探查著每一個病人,想必他就是門賢禮老人口中的七坨大夫了。
小重孫放下老人,老人也跟著喘了口大氣,緊接著走到七坨大夫的面前,順勢看去,當然,我已經出現在老人的身側。
果然如他們所描述的,這些人的肚子上,腿上,胳膊上,以及脖子上,都長了一大片的紅斑,而紅斑上面有許多斑點,呈綠色,我仔細看過,暗自認定,這些斑,就是屍斑!
老人彎身看了看,立時驚叫道:「癤皮子?!哎呦~~~這可是要命的玩意兒啊!」
一聽到老人說出個「癤皮子」,在場的大夥兒一時愣是沒反應過來,倒是那七坨大夫,臉色刷的一下煞白,雙腿一軟,向後退了幾步,並驚恐地問道:「門老太爺,您說的是真的?」
門老頭兒重重點頭:「七坨你四叔當年打墓地過,可不就是沾染了癤皮子,沒超過兩天就……那時候我是親眼看著他去的,這些斑,和當年你四叔身上的斑一模一樣,就是癤皮子!」
我立時問道:「老人家,癤皮子……是什麼?」
門老頭兒搖頭歎息道:「就是屍斑,這玩意兒可是邪的很!」
敢情那所謂的癤皮子,就是俗稱的屍斑,一聽到自個長了屍斑,一個個差點從地上一尥蹶子蹦起來,霎時,院子裡響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聲音。
門老頭兒來到兩個中年人面前,聲音顫顫地問道:「小三兒小四兒,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麼染上這個怪病的?咱們家從祖上傳下來就是老實本分的傳統,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你們兩個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地上一個中年男人苦著臉叫道:「老爺子,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回家後就睡著了,早上起來就成了這副模樣,老爺子,快想法子救我們吧……」
「是啊老爺子,我們可是您的親孫子啊……」另一個中年男人也不管周邊有沒有人看著,竟在門老頭兒面前佯裝撒嬌……
門老頭兒一個勁兒的搖頭,口中嘟嘟囔囔道:「沒救嘍……沒救嘍……」
再次聽到門老頭兒肯定的答覆,在場眾人頓時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就在村民們瀕臨絕望之際,我想了想,上前道:「我有法子可解除你們身上的屍斑!」
「啊?」門老頭兒驚訝地看向我,但馬上一拍腦殼,恍然大悟道:「哎呦!我怎麼把你的身份給忘記了,你是茅山來的道長,正是搞這一嘎達的,鄉親們,初七大先生說有法子,那一定是有法子,你們有救了,呵呵!」
「真的?那太好了!」
「初七大先生?茅山來的?真是太太好啦!大先生快救救我們吧~~~」
「大先生,救救我們吧~~~」
「……」
看著村民們瞬間燃起的信心,我不忍潑滅,當即鄭重地問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長屍斑是因為中了屍毒,現在唯有找出大夥兒中屍毒的原因,才能想辦法解除,現在你們要認真的回答我,你們昨晚都做了什麼,或者是到過什麼地方?」
接話的是門老頭兒的孫子小三兒:「昨晚也沒做什麼,就是夜裡聽到有人叫喊,東山谷裡出了盜墓賊,要刨鐵帽子王的墳地呢,這不,我們大夥兒就都起床抄傢伙,結果到了地方卻看到盜墓的都死了,我們就回來睡覺,打算今天天亮就去派出所報案來著,沒曾想早上一起床就……就成這樣了……」
聽到這裡,我不免皺起眉頭,昨夜我也去了鐵帽子王劉安的墳地看過,並未察覺任何凶穢之氣,也就是說,那附近並沒有什麼極特別的髒東西,普通的髒東西定會遠遠遁走,說到底,不應該有中屍毒的情況發生才是,但村民們有很多都中了屍毒,這是不爭的事實,這……
對了!我眼睛一亮,恍然記起,昨晚有一些村民搶奪了墳地之中的財寶,而且很多人搶,最後搶到的跑回家了,沒搶到的也默默回家,恐怕……恐怕中屍毒的症狀,與昨夜搶奪財寶有關!
第二十一章 門七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