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尚翎雪回到學校外的時候還在想著王詡的話,他的保鏢陳遠見到小姐神色有異就上前問道:「小姐,怎麼回事?我剛才看到了一個星期前跟蹤你的那個小子從這裡經過,是不是他欺負你?他要敢動你一根頭髮,陳伯伯幫你去拆了他骨頭!」陳遠是退伍軍人,以前和尚翎雪的父親一同當過兵,自己的女兒在國外讀書,所以他一直把這個小姐當做自己另一個女兒,看不得她受一點兒委屈。
  「不是……上次大概真的是我們誤會他了,他並不是跟蹤狂,只不過……」尚翎雪說道這裡停了一下,「算了,陳伯伯你開車吧,我餓了,先去哪裡吃飯吧。」
  當尚翎雪坐在保鏢陳伯伯駕駛的豪華林肯裡吹著空調的時候,王詡騎著輛破自行車在正午的烈日下穿行著,他此時心裡覺得非常奇怪,本來他只想跟那女人說一句自己不是跟蹤狂而已,但當他看到尚翎雪站在面前的樣子時,就不知不覺得說了些多餘的話,而且感覺說了以後心裡莫名的暗爽。其實說白了王詡的行為很好解釋,就是在自己喜歡的女生面前耍帥了一把,只不過他自己沒有戀愛經歷所以在那裡困擾著。
  王詡回到事務所的時候,貓爺坐在電扇前吃著冰棍,他的那件破爛休閒西裝被扔在了沙發上,他敞開著襯衫領口撩起袖子還是大汗淋漓。
  「我說你這裡是不是該裝個空調了?還有,你就窮到這種地步了嗎?十年前已經是雪糕的時代了!」王詡幾乎是倒在了沙發上,拿起桌上的水猛灌。
  貓爺完全無視了他的吐槽,而是眼神很認真的凝視了他幾秒,然後冷不丁冒出一句:「是初戀啊,真好呢……」
  「噗……」王詡喝下的一杯水一半噴了出去一半進了肺裡,他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終於才緩過氣來:「你……你……咳咳……你絕對不是人,你到底是怎麼幹的!我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你也能知道?!」
  「啊……初戀和失戀這種事情呢……就像浮在可樂上的冰一樣難以掩飾呢……」
  「喂……類似的台詞出現過吧,這種事情也只是對你來說才是吧!你這個角色的設定到底是幹什麼的?玩死我才算完嗎?喂!」
  貓爺繼續無視了王詡,咬碎一截冰棍問道:「考試怎麼樣了?不會是光顧著泡妞沒及格吧?」
  「你像神一樣,自己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吧?有必要問我嗎?」
  貓爺依舊有氣無力地發表了可怕地言論:「哎……青春期的少年就是麻煩呢,因為談了戀愛就覺得打工啊老闆啊之類的都無所謂了,居然對老闆兼債主用這種口氣說話,看來已經做好死得覺悟了……」
  十分鐘後,王詡非常認真詳細地匯報了上午作弊的全過程,並請示領導的意見。
  結果貓爺聽完了以後眉頭深鎖:「附身這件事,理論上來說,活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呢……除非你是鬼……」
第十二章 銀白獠牙
  王詡奇道:「喂喂……有我這樣在大太陽底下騎自行車去考試的鬼嗎?」
  貓爺說道:「我只是說理論上,你也許是目前狩鬼界第一個可以用『附身』這種能力的人也說不定。」
  「你是說這種能力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貓爺把冰棍吃完了,然後點上一支煙:「我來跟你解釋一下附身的理論好了。」
  「首先,比如說你是個鬼,你的肉體已死,靈與體之間就失去了某種聯繫,那麼就可以對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或者老人,還有瀕死之人進行附身,也就是俗稱的鬼上身了。」
  「但是活人不同,因為你的靈和身體還是一體的,就像被加上了一個模具一樣,比方說你的身體是個正方形的模具,那麼只要你還活著,你的靈魂就是正方形的,而別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和你形狀不同的模具,即使是意志薄弱或者別的什麼,你的靈魂肯定是進不去的。目前為止你都明白嗎?」
  王詡點點頭,貓爺又接著說下去:「再者就是一般活人是做不到靈魂出竅的,必須在瀕死的時候或者通過一些相應的儀式才行,而且即使你的靈魂出去了,只要肉體沒有完全死亡,依然就如同我剛才說的那樣有固定的形狀不能附身於別人。只有和肉體的關係完全脫離,靈魂才會成為真正的『無形』,而且要附身的話,即使是鬼也必須是戾氣怨氣都很重的厲鬼才可以,不是誰都行。」
  「那麼說來我還是在身未死的情況下附身別人的第一人了?沒想到我這麼厲害啊,哈哈哈……」王詡心裡樂開了花,因為此時他腦海裡不知為何想到了自己附身尚翎雪以後能夠進行的所作所為。
  「這倒不是,傳說中一些魔王級別的人物都可以做到,也就是所謂『奪舍』,比如說冥王哈迪斯之類的,反正我是沒親眼見過。」貓爺適時地潑了一盆冷水。
  「我看你是漫畫看多了吧……我們難道不是信佛教和道教的嗎?古希臘那邊的事情撈過界了吧……」
  「哦,對了,你說你今天作弊是抄一個叫齊冰的人?」貓爺突然改變了話題。
  王詡說道:「對啊,這人實在太強了,一個小時就能把那種卷子全部做完,下午我作弊也靠他了。」
  「嗯……齊家的二少爺也摻合進來了,看來這次你真的可以當做是渡假了。」貓爺低頭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什麼齊家二少爺?敢情你還認識他?」
  「啊,見過幾次,論抓鬼的資歷,他要比我早入行十年,我入行時他已經很有名了。」
  王詡一聽就傻了,這齊冰怎麼看也不會超過二十歲,居然比你這傢伙還要早入行十年?難道他在娘胎裡就能抓鬼不成?貓爺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齊家的二少爺確實是三歲開始就踏足這個行業了,也就是十六年前,人家可是齊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從小就是直指十殿閻王的地位在努力著的,和你這種以宅男作為理想的人簡直是天壤之別。」
  王詡當時就怒了:「呸!什麼天壤之別,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子,居然還來說我。」
  「啊,我啊……其實六年前我本來是醫科大學畢業的優等生,入行僅一年就獲得了『貓爺』這個稱號,當時可是被狩鬼界大大看好的天才新人。」
  王詡繼續投來鄙視的眼神:「你現在這個樣子看來是辜負了不少人的期望……」
  貓爺彷彿屏蔽一樣無視了王詡這句話,接著說道:「而齊家二少爺更是了得,人稱銀白獠牙,十歲時就有機會獲得T市的『桃木』這個稱號,但他卻以自己資歷尚且不足而拒絕了,這人的實力和器量都絕非小可,這次既然他也到了翔翼,看來你我確實可以看戲了。」
  「看戲就看戲,錢都花了,我去享受一下大學生活總可以吧。」王詡起身鬆動了下筋骨,「我說下午你開車送我吧,再這麼騎車過去我就曬成人干了。」
  下午兩點,第二場考試開始了,王詡趕到時也的確曬得和人干差不多了。上午的四百多人現在只剩下了一半,許多人來到教學樓以後被告知已經沒有了參加下午考試的資格,只得悻悻然離去。
  重新分配了教室以後,王詡並沒有再看到尚翎雪和張老教授。不過他幸運得和齊冰分在同一個教室,而且正好坐在齊冰前面,因此他的這次考試即使不是滿分也絕差不了多少了。
  在中午的幾個小時裡,王詡對許多不同的人嘗試了他的附身,結果以完敗告終,即使是街邊的乞丐,中午就醉酒的酒鬼,又或者像張老教授那樣的老人都試了,除了讓對方知道他眼神犀利以外,沒有任何的作用。王詡明白了上午那種精力集中精神亢奮的狀態,還有那一瞪都是機緣巧合,看來這能力也不是可以隨意使用的,心裡不由得鬱悶不已。
  這次齊冰更是驚人,四十分鐘就搞定走人了,而王詡是緊隨其後,監考老師看著兩人如出一轍寫滿正確答案的試卷不知做何感想。
  兩人走出教室以後,走在前面的齊冰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王詡說道:「你就是鬼谷子?」
  王詡先是一愣,後來想起狩鬼界的人互相都要用外號來稱呼,隨即說道:「是的,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銀白獠牙前輩?」
  齊冰推了推眼鏡,依舊面無表情:「我們在學校裡還是以真名互相稱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現在能否借一步說話。」
  王詡聳了聳肩膀表示無所謂,於是兩人來到校內的一家咖啡館坐下,王詡看到這家店的裝潢和菜單上的價錢差點兒沒逃了出去,直到齊冰用那張撲克臉說出一句「我請客」以後他才敢坐下。
  「你是貓爺的徒弟?」齊冰先開口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在他那垃圾堆放事務所打工還債而已,我跟他不是很熟,真的。」王詡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假話。
  齊冰心裡卻是奇怪,這個鬼谷子一入行就惹出了屠百鬼這種大事件,有傳言說是貓爺向五官王求情才把事情扛了下來,如今他說不是很熟卻又是為何。他心裡疑惑,臉卻還是那副結了冰一般的樣子:「你對這次的事件瞭解多少?」
  「哦,無非就是二十年前有些個癡男怨女感情糾葛,最後弄了個你死我活,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又出來嚇人而已。」王詡把貓爺對這次任務唯一的一句描述給照搬了出來。
  齊冰聽了以後心裡的震驚是無以復加的,這小子牛啊,這學校起碼有六七處地方怨氣沖天,皆不是尋常角色,即使是自己在查清楚事情以前也不敢妄下斷言,而且三個月前這裡死了五個學生,其中一個也是頗有名氣的狩鬼者,這個事件絕對大有文章。沒想到這位竟能夠用一句話概括出來,聽他的口氣這裡的冤魂好似紙糊的一般,這人到底是信心爆棚還是不知死活。
  「嗯……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我們有機會的話互通一下消息方便行事,你這次考試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以後我們就算是同學了。」齊冰當然知道王詡在偷看他的試卷,套用偉仔在英雄中的一句經典雷人台詞就是「我知道你看見了,我故意讓你看見的!」
《鬼喊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