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貓爺回道:「呵呵?意見?我可以立刻列一份嫌疑人的名單給你,在這份名單上有數十個人,其中還包括兩位爵士和一位公爵、幾位作家,一個怪僻的美國自學者、搬運工、精神病、畫家、水手、詩人、甚至是神秘學以及黑魔法的研習者,當然還有幾位醫生。」
「請……請您等一下……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玩笑,只是這份名單其實並沒什麼意義,在看清事實真相前,這些都只是『嫌疑人』罷了,即使這份名單裡出現一位女性或者某個著名的文藝界名人也不足為奇。」
安伯利略顯激動道:「噢!我就知道!洛根先生,這樣一件非比尋常的案件,一定早已引起了您的興趣!」
王詡用中文在一邊吐槽:「那是……」
貓爺又道:「我記得這案子是由埃瑟爾尼·莫頓警長接手的吧,怎麼?安伯利你也參與調查了?」
安伯利也沒有什麼避諱,他直接道:「莫頓警長走入死胡同了,這誰都能看出來,事實上,這件案子人人都想碰,甚至是督察長湯瑪斯·阿諾德都去看過相關的證物,但人人又不敢去碰。哎……往往一些棘手的案件就是這樣,人們總是想在這件事上分到功勞,卻又怕承擔責任。」
貓爺道:「好了,安伯利,就算你這樣說,也不可能把自己從這類人裡摘出去的,我這麼說可以吧……如果這件案子由我這個私家偵探破獲,那警界的臉上無疑會很不光彩的,你不想看到這點,所以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我幫助你破案,你獲得功勞,而我,只需要一些破案時樂趣,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麼樣?」
安伯利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王詡歎道:「都說咱們中國人半推半就顯得虛偽,看來這幫所謂紳士的骨子裡和我們差不多。」
貓爺回頭對他道:「你還是個歷史系的呢,人家可是從『光榮革命』裡走過來的,那是英國佬的驕傲,就算你在街上隨便找個癟三也能像模像樣地擺出些紳士風度的,這世界上的每個民族,多少都是有點兒劣根性的,這點你要記住。」
安伯利不知道他們在用中文交流點兒什麼,他試探性地問道:「洛根先生?我們剛才說的……」
貓爺道:「當然就按照我說的辦了,我想你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不過條件就是,你能享有的一切資源,我也必須分享,我要第一手的消息,我要看證物,我要看筆跡鑒定、化驗報告,反正能搞到的我都要看。」
安伯利道:「放心,洛根先生,我一定竭盡所能。」
「那你還坐在這兒幹嘛?」貓爺問道。
安伯利恍然大悟般:「噢!我明白了先生,我會把目前為止所有的資料全部整理好再來的,嗯……您看,明天晚上是否有空……」
貓爺厲聲道:「你說什麼?」
安伯利馬上改口道:「明天上午!明天上午一切都會出現在您的桌上的!那我就先告辭了!」他風風火火地跑出房門,興奮地就像一個孩子。
王詡走過去關上了門,回頭道:「我看不懂了……你態度這麼惡劣,他居然還跟孫子似的應著。」
貓爺端起咖啡杯,冷笑一聲:「安伯利確實是個很有能力的偵探,他有推理頭腦,對細節有敏銳的嗅覺,還有處變不驚的膽識,他所缺乏的僅僅是淵博的知識和經驗,當擁有了這最後一項,他就會敢於將思維跳出常規,成為一個十分優秀的警官。不過他最出色的一點,就是善於把握機會,他無疑已從這件案子上看到了陞官的大好機會,所以,就算我真讓安伯利把我當爺爺般伺候著,他也一定會照辦。」
王詡歎道:「哎……看來他這次鐵定是要失望了,按照你跟我提過的,開膛手的案件直到1892年也沒有偵破,警界顏面掃地,連女王在內的英國各界人士都在批評他們無能,安伯利往這案子裡湊,簡直是給自己的仕途抹黑啊……」
貓爺道:「反正與我沒有什麼關係……」
王詡又道:「對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介入這個事件的調查,會對歷史產生什麼影響?」
貓爺搖搖頭:「我開這個偵探事務所的初衷就是希望能以私人偵探的身份在倫敦嶄露頭角,然後讓警界來尋求我的幫助,一般像我這樣的私人顧問角色,是不太可能被記入歷史中的,即使是被記錄了,像洛根這種查不到來由的名字,漸漸淡出人們視線直至消失也是大勢所趨,時空必然會把這個歷史中多出來的名字修正掉,到了我們的時代,就根本沒有任何記錄了,所以……哥最多只是個傳說。」
王詡想了想也是,隨即道:「看來艾爾斯泰因的出現讓事情的進程縮短了許多,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能加入到開膛手案件的偵查當中。」
貓爺回道:「你可別亂說話,兩天後中央新聞社才會接到傑克的第一封信,到那個時候才會有『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誕生,你現在要是露了口風出去,馬上就是頭號嫌疑人。」
王詡道:「切……這我就不懂了,你既然對這個案子的各種進展如此瞭解,為什麼還要去分享十九世紀末警方的不完全資料呢?」
貓爺冷哼一聲道:「因為我在未來看到的東西,除了一些日期和死證據以外,其他都是無用的,只有最鮮活的證物才能讓偵探看到兇手的本質,未來那些磚家叫獸得出的結論無非就是譁眾取寵而已。比如澳洲某位生物學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女權主義或者頭腦發熱,她言之鑿鑿地說根據DNA檢測傑克其實是女人;還有人說開膛手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孫子艾伯特·維克多王子、是停屍房看管員,羅伯特·邁恩、是寫《愛麗絲漫遊仙境》的劉易斯·卡羅爾;最離譜的一個居然說丘吉爾他老爸就是開膛手……
一百多年後得出的結論完全可以視為廢話,現代人的頭腦多半已被銅臭和名利熏得失去了理智與節操,他們總喜歡在某件學術性事件上一鳴驚人,通過擊碎歷史人物的神話來成就自己的利益,前些天連所謂『曹操墓』都被他們給挖出來了,還非說那是真的,『青山如浪入漳州,銅雀台西八九丘』,他們全都沒讀過?」
王詡虛著眼道:「你抱怨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說,真正的兇手,只能靠你來搞定了是吧……」
貓爺陰測測地笑了起來:「不過……我也得感謝歷史,沒有任何一個偵探能夠在此時此地將真兇繩之以法,未來的那些推測也都是可以無視的扯皮,因此,對那個沒有人知道的真兇,我可以用私人的手法,讓他從這世界上消失……」
王詡接著他的話茬道:「而且這不會對歷史有影響……因為開膛手的身份其實是不明的……你還真是毒呢……」
貓爺收起了笑容:「但是……我想這件事還有其他的意義在裡面,偏偏在開膛手登上歷史舞台的同時,倫敦成為了一座『黑暗之城』,說明這個人不僅對人界有影響,對我們所知以外的世界,也有著某種特殊意義……」
王詡道:「那是什麼呢?」
一塊白色的石頭被擺到了桌面上,貓爺把咖啡一飲而盡:「那就得問問她了。」
第十七章 審問,答案……
梅格還從未見過這種情形,她待在一個無盡的世界中已經有數年了,這是個普通的小鎮,佔地不足五平方公里,建築風格和倫敦郊區那些村落並無太大不同,之所以要說「無盡」,是因為梅格曾多次嘗試要離開這裡,但她無論移動多少距離,在經過一片空曠的原野後,都會再次來到這個小鎮。
這裡有一點很特別,那就是鎮裡空無一人,縱然那些房屋中一塵不染,縱然儲藏食物的地方永遠都有新鮮的庫存,縱然這裡日昇日落、有風有雨,可就是沒有任何一個活物,就連昆蟲和螞蟻都沒有。
梅格第一次感到了恐懼,她在地獄裡見識過無數殘忍至極的刑罰,甚至無數次親手將活生生的人撕成碎片,可她卻不曾有過此時此刻的恐懼感。她明白……自己的存在感,正在逐漸消失。
《我是傳奇》中的羅伯特·奈維爾還能看些DVD消磨時光,平日裡尚能與寵物狗做些交流,而且他還有著希望,他每天都會在全市廣播,每天都會去同一個地方等待另一個活人的出現。
可是梅格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也沒有什麼娛樂設施供她消遣,她只能麻木地看著日昇日落,計算著日期與時間,就算是這種凶狠冷血的惡魔,在無窮的孤獨面前,也根本無計可施。
漸漸的,她已算不出日期了,幾天?幾年?幾個世紀?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樣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待在這裡究竟有多久了,惡魔幾乎無盡的壽命此刻反而成了一柄雙刃劍,她曾慶幸成為惡魔以後不必像人類般飽受歲月的摧殘,可現在梅格心中卻開始羨慕人類的生命短暫。
終於,某一天的黃昏,梅格決定殺死自己,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她此時的身體是自己成為惡魔前的樣子,一個相貌平凡的歐洲女子,她走進某間屋子的廚房,拿起一把刀開始切割自己。
至少那久違的疼痛讓她明白,自己還活著,但她依然難求一死……當這個身體的生命特徵消失以後,她化為了一團黑色的濃霧游離於空中,本來,這個世界裡是不可能有第二個身體讓她寄宿的,但十分神奇的,那被切割爛的身體如同時光倒轉般恢復了原貌,強行將梅格再次扯了進去。
她死不了,化作黑霧後也沒有回地獄,她被囚禁了,這可能是最可怕的一種囚禁方式,貓爺的「孤獨囚禁」。
梅格很想哭,但最終她也沒有流淚,因為在她幾乎絕望時,王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那什麼……貓爺讓我來問你,想清楚了沒有,如果想清楚了就出來和我們談談,如果沒想清楚就留下接著想。」王詡用不怎麼友好的語氣說了這番話。
梅格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她不敢……事實上,她甚至很想上去抱一抱王詡,不過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好……我說!我什麼都說!讓我幹什麼都行!請千萬別再把我獨自留在這兒了!」
王詡一副疑惑的神情:「啊?」他心裡惡意地想著:才一兩天的功夫,貓爺到底在這個空間裡對她幹了什麼啊……居然說幹什麼都行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