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揪著秦百川的脖子：「有看到我嗎？」
　　「沒有，沒有看到。」秦百川無力地說道：「師父一向鎮定自若，最討厭我們毛手毛腳，處事不夠淡定，所以看到師父這幅樣子，心裡十分好奇，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地，就鬼使神差地沒有進去，一直在外面偷看……」
　　老九的師父那時候還活著，豈不是？這個秦百川目睹了師父遇害的全過程？！
　　老九的雙眼充血，猛地抓著秦百川的頭往牆上撞：「你這個混蛋，看著師父遇害居然沒有出手救他，你這個混蛋，老子今天殺了你！」
　　「砰」，陶冉一槍打在石壁上，突如其來的動靜讓老九手上的動作暫時停止了，趁此機會，我立刻將他拉開：「你瘋了？這傢伙後面的話更重要，冷靜一下，老九。」
　　秦百川摸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好像暈暈乎乎地：「我說了當時是鬼使神差，就和中邪了一樣，師父的樣子太奇怪了，像個孩子一樣地興奮，而且桌子上面擺了兩杯茶，備了點心……」
　　「不，不對。」老九突然說道：「我發現師父屍體的時候桌子上面只有一個杯子！」
　　「有人處理了。」陶冉說道：「來客帶走了一個杯子，造成現場沒有生人來過的痕跡。」
　　不愧是陶冉，雖然不知道老九過去的這段事，但也能做出與事件相關的精準判斷：「一般這樣的人都有反偵查的能力，思維清晰。」
　　「我相信，除了師父就只有我看到過這個人，雖然只是背影。」秦百川說道：「看師父在等人，我就一直候著，突然察覺到師父今天打發走了所有人，唯獨讓你留下了，心裡覺得不舒服，師父讓你接手青虎會的意圖太明顯了，想到師妹也偏心你，我心裡當時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老九的嘴巴蠕動一下，呼吸卻越來越重，他一隻手撐在牆上：「所以你對師父的死視而不見？」
　　「每個人的心都有兩面，我當時只是陰暗的一面爆發了而已，如果換作是你，說不定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秦百川怪笑起來：「師父等的人終於來了，他穿著斗篷，斗篷的帽子沒有取下來，而且背對著我，背影高大，他們提到了項羽寶藏，提到了和氏璧，提到了碎玉，我全部聽到了，聽得清清楚楚地！」
　　秦百川越來越興奮：「天啊，項羽寶藏可以與秦始皇地宮裡儲藏的寶物相提並論，還有和氏璧，一塊和氏璧就是價值連城啊，我們這些年找到的明器和它根本不能相比！其中一塊碎玉流傳到海外，聽到這些，換作是你不會動心嗎？」
　　老九無言以對，秦百川神經質一般地笑起來：「一樣會的。」
　　他搖晃著頭，繼續說道：「我只是不小心偷聽，怎麼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後來的地步？兩個人明明一開始聊得很好，看著那個男人要離開了，兩人擁抱告別，刀子就刺中了師父，我親眼看著血噴出來。」
　　老九怒不可遏，再一次將秦百川推在牆上，一拳打中他的鼻子：「為什麼不救師父！你這個混蛋，你忘記了嗎？是師父老人家將無家可歸的我們帶回去，當作自己的子女撫養，我們也曾經像一家人一樣，那些往事都忘記了？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秦百川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頭撞在老九的肚子上：「他是拿人當子女，只是拿你和師妹當子女，我在他的眼裡不值一提，什麼事情他只想到你和師妹，我他媽的就是草芥，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我為自己打算有什麼錯？」
　　「你這個混蛋，老子殺了你！」老九怒極，面目猙獰，我和陶冉馬上上前架住了他的身子，硬是把他拖得遠遠地，秦百川得救了，退後了幾步：「還有件事情告訴你，師父中刀以後我的確有機會救他，不過想到以前受的氣，我放棄了，那個久字不是我寫的，是師父親手寫下來的，我也很迷惑啊，師父最疼你，怎麼還要陷你於不義？」
　　這正是我的猜想，並非陷老九於不義，這是老人家留下的最後訊息罷了，老九的身子不停地抖動，從未見他如此難受，我緊緊地抱住他，蒙洛則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看秦百川，老九一直怒吼著，直到沒有了力氣身子癱軟下去，我看著秦百川：「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年紀多大？」
　　「不知道。」秦百川說道：「我覺得他好像知道我的存在，一直沒有轉身，根本不露正臉，肯定是個男人，個子很高，很瘦，聽了那些話，師父也死了，如我所想，大家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這正中我的下懷，趁著大家追殺你的時候，我辦好了出國的手續。」
　　老九喘著粗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你真是好樣的！」
　　不過，我有些懷疑：「以七姐的心思，如果身邊有人對師父的死不理不問甚至暗中打算，她不可能不注意啊。」
　　「師父的遺筆把一切矛頭都指向老九，師妹心緒大亂，一口氣上來，只顧得追查老九的下落，甚至發誓要手刃了他，根本顧不上我。」秦百川冷笑道：「半年以後我就藉故離開青虎會，直接去了國外，為了活下來做了很多事情，在華人餐廳洗盤子，給人當中文老師，甚至掃過大街，居無定所的時候也睡過大街，進了國外的局子，這一切都是為了一件事情，國外有人知道碎玉的下落，有項羽寶藏的線索……」
　　「袁子豪。」陶冉說道：「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我在國外這麼些年，線索沒有找到，可是成就了自己的事業，我不再缺錢了。」秦百川的臉抽動了好幾下，額頭上的血凝在那裡，十分滑稽，此時的秦百川好像忘記自己中了血封喉，全然陶醉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好多次，我想拉倒了，這件事情全當自己的一個轉折點，反正結果也不錯，可是他媽的，那個袁子豪偏偏到我的餐廳來吃飯，他喝多了酒，和自己的同學提到自己家裡有一本筆記，可能和項羽寶藏有關……」
　　老九終於淡定下來了，他扶著我的肩膀站起來：「得了，後面的事情不用你講了。」
　　袁子豪就是命中該死，唐人街那麼多餐廳，就進了秦百川那家，而且秦百川就在餐廳裡聽到了那番話，別人聽了只當作一場笑話，可是秦百川卻心中有數，接下來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他招兵買馬，暗中接近袁子豪，這個甚至加入了骷髏會的年輕才俊跌入了秦百川的圈套，最終命喪大漠，老天爺還讓他的人馬撞上了我們，一切就這麼開始了。
　　不過，「那個和你師父會面的神秘人最關鍵，他是怎麼知道碎玉和項羽寶藏的，而且還知道海外有線索？」我搖搖頭：「中間的聯繫太牽強了。」
　　蒙洛若有所思，秦百川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腫得高高地：「老九，你說的話還算數吧，快點幫我把毒吸出來！」
　　老九晃晃悠悠地過去，手裡多了一把刀，秦百川一驚：「你想殺人滅口？」
　　老九不言不語，一刀朝著秦百川的額頭劃去，一股膿液噴濺出來，秦百川怪叫了一聲，捂著額頭退到了牆角，陶冉面色一變，正準備上前阻止，我拉住她：「不要著急，老九有分寸，這傢伙遲早落到你手裡。」
　　秦百川被老九按住雙手：「你的小九九我最清楚，林天易，搜！」
　　他媽的，我立刻上前將秦百川搜了個遍，我勒個去，此人城府真是極深啊，腰上別的，鞋底裡藏著的全是匕首：「他媽的，還是老九你瞭解他。」
　　秦百川閉著眼睛就像一隻死狗，任由我在他身上胡亂摸索，確定他身上什麼利器也沒有了，老九這才給秦百川吸毒血，老九先嗽了下口，重重地吸了一口，不敢讓那東西在嘴裡停留太久，「噗」地一下吐在地上，毒血落在地上還飄出一股黑煙兒，看的我們都覺得滲人，蒙洛使勁掐了我一把：「沒事吧？」
　　「有事也是他自找的。」我沒好氣地說道：「人民的保護者在這裡，能看著他死嗎？」
　　我意指陶冉，她無動於衷，雙手抱在胸前，冷若冰霜，終於，吸出來的血不是黑色的，而是鮮紅的顏色，老九吼道：「水！」
　　我立刻將水送上去，老九連著吐了好幾口，沒好氣地說道：「他媽的，幸好沒事，就是舌頭有點麻。」
　　「尼瑪，好重口味，要是拍了上傳到網上一定會火，老來基情，哈哈。」
　　老九一拳打中我的心口：「什麼時候，還滿嘴跑火車，快點看看有沒有出去的通道。」
第161章 牆外牆，水流
　　棺材裡面還沒有看呢，我走近那幅棺材，裡頭的屍體臉頰依然是鼓鼓的，有了剛才秦進川的教訓，我有些遲疑，老九晃晃悠悠地過來，搖下頭：「放在嘴裡的不是玉蟬就是夜明珠，這具屍體還真有些意思，喜歡塞東西……還有一個地方倒可以塞點東西。」
　　老九的眼神有些邪惡了，想到他在沙漠裡是怎麼掏出那塊碎玉的，我就打了一個寒蟬：「你妹的，你去檢查那裡好了。」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老九說完從背包裡扯出一隻手套，喲，這回比上回乾淨衛生多了，上回可是徒手啊，老九的手果斷地摸向屍體的下半身，咦，我馬上嫌棄地轉過身，老九鼓搗了一陣子，搖搖頭：「沒有。」
　　看著屍骸鼓鼓的臉頰，老九繞到側面，小心翼翼地扳開了屍骸的嘴，然後掏出了裡面的東西，東西一落到手上，老九就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然後罵出聲來：「格老子的，這不就是一塊石頭嘛。」
　　這塊石頭是稜形的，角不尖利，打磨得很圓潤，我悄聲說道：「感覺不是普通的石頭，手工打磨過，先留著吧。」
　　老九搖搖頭，隨意地扔進背包：「得，留著吧，出不去就當我的陪葬。」
　　「別他媽的廢話了，有摸金校尉進來過，那人肯定是活著出去了，趕緊找找出路。」秦百川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說道。
　　老九豎起了中指，轉身對我正色道：「不理這個人，但是事兒要理，林天易，趕緊找找出去的法子。」
　　我環顧四周，見陶冉正盯著角落裡發呆：「你看什麼呢？」
　　「牆磚的顏色不一致。」陶冉說道：「你看看，上面這一截的顏色明顯陳舊些，下面的這一截雖然也舊了，可是兩相比較，明顯要新一些，難道有人重新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