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林天易,你少和我玩花招。」花姬冷笑道:「它已經化為嬰靈……」
她突然頓在那裡,再一次狐疑地回頭,這一次,她終於看到了,在她的瞳孔裡多了一個影子,她尖叫一聲,老九抓緊時機,一腳跺在花姬的腳上,然後一胳膊肘擊打在花姬的小腹上:「格老子的,老子這回憐香惜玉就不是人!」
老九順利脫困,這還不算完,他反握住花姬的手腕,死死地扣住,然後一擰,一摔,花姬的身子越過老九的肩膀,狠狠地摔在地上,花姬來不及喘氣,嬰靈原本就放在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花姬雙眼一瞪,眼睛猛地放大,雙手護住自己的脖子:「不要……」
第253章 藏頭詩,屍起
他來算賬了,算自己還沒有到出生的時候就被強行取出來的賬,算自己被親生母親出賣的賬,算父親無法保護他的賬,他要算的賬太多了,這個世界欠他的,他脫離出來找到了宿主,現在要正式算賬了……
李銓看著花姬苦苦掙扎的模樣,表情複雜,終於,他忍不住上前,眼看他就要用咒,蒙洛說道:「住手,嬰靈是無法打散的,而且那個女人不值得救。」
「我們黨項族人流傳到現在不容易,少一個人,對我們就是一次打擊,不管花姬以前做過什麼她都是我的族人。」李銓說完,迅速地念出金光咒,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金光飛出去,打在那個嬰靈的身上,他怪叫一聲,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卻死活不肯鬆手,李銓又準備出擊,我終於按捺不住,一掌劈到李銓的腦後,他悶哼一聲,身子疲軟無力地倒下去,老九愕然地看著我:「你瘋了?」
「我沒瘋,我不能讓他傷害我的孩子。」我扶住李銓的身子放在地上,然後走向花姬,曾經吸引我的長髮落在地上,曾經讓我流連的腰肢痛苦地扭動著,曾經讓我一眼定情的如花容顏現在猙獰可怖,我蹲下去,伸出手,對著小小的影子說道:「小傢伙,過來,讓爸爸抱抱。」
蒙洛想過來,被老九扯住了,小小的影子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樣子,他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眉毛的顏色很淡,嘴唇和鼻子像極了我,眼睛像花姬,他要是長大了,一定是位美男子,我的眼睛濕潤起來,又說道:「孩子,過來,讓爸爸抱抱。」
小小的影子伸出手,觸到了我的指尖,一股戰慄的感覺穿透全身,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影子躍到了我的懷裡,他本是嬰靈,但我感覺到了懷裡的重量,眼淚不由自主地濕潤,雙手也顫抖起來,我對著懷裡的孩子說道:「小傢伙,我們第一次見面,打個招呼吧,我叫林天易,是你的爸爸。」
懷裡的小東西抖動了一下,突然重新躍了回去,這一次,他好像下一定了決心取花姬的性命,我回頭看著蒙洛,目光觸上,蒙洛就知道了我的想法,他重重地點頭:「自作孽,不可活,林天易,這是天命,嬰靈不可滅,只有了除冤孽才能同時獲得重生。」
花姬突然抱住了我腿:「林天易,救我。」
我的心一抖,低下頭看著她,伸手撫著她的頭髮:「花姬,我愛你,真的愛你,你不在的這些天我從未有過其它的念頭,一心一意等你回來,還有我們的孩子,但我對你只是一個工具而已,自從你的師父看出我九死一生的命格,我就成為你計劃的一份子,這對我不公平,花姬,感情是不能用來耍弄的。」
「只要你救我,我擔保一切將會不同。」花姬看著我的眼睛:「救我……」
我有瞬間心軟,但只是一瞬而已,看著她脖子上的小小人影,我就知道她對我們的孩子做了什麼,對我做了什麼,我親手佈置的嬰兒房再派不上用場了,雖然它從未派過用場,我默默地推開她的手:「你要贖罪,不是為我,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贖罪。」
重新站起來,花姬的聲音變得憤怒不已:「林天易,你和其他男人一樣,在乎的只是我的皮相,看到我的皮相就不能自拔,你和他們有什麼不一樣,老天爺給你九死一生的命格根本是浪費,你不配擁有這樣的命格,因為你不懂得利用,你是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如果在你眼裡我只是這樣的男人,」我冷笑著回頭:「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你,從未愛過我,我對你而言只是一個世間罕見的命格而已。」
花姬哈哈大笑,我轉身道:「我說中了。」
「林天易,你對我很好,但換一個男人同樣會如此做。」花姬笑得喘不過氣來:「因為在他們眼裡我很完美,能夠遇上我這樣的女人是他們的福氣,你也一樣,是不是?」
我對她的好不過是這種意義,老九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我說道:「孩子的死壓斷了我們之間最後的稻草,你好狠心,他不止是我的血脈,也是你的孩子。」
「如果能為延續我們的宏偉大計犧牲,他死得值!」花姬惡狠狠地說道:「自古以來要走到最高處一定有所犧牲,為什麼你們不懂?」
這個女人已經走火入魔,老九突然過來抱住我,讓我的頭埋在他的肩上:「林天易,不要再和她多說一句了,沒有意義,她每一句話都是在替自己辯解,現在這結果很不錯,自己親手種下的孽自己要拿命償還。」
「我的孩子……」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老九,那是我的孩子,他都沒有睜開眼睛看過這個世界,他沒有叫過我一聲爸爸,就這麼走了,老九,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那是我的孩子啊!」
老九的手用了些力氣,大力地拍著我的背:「我懂,我師父去世的那天也是這種感覺,憤怒,傷心,還有不甘心,但這些都會過去的,林天易,一定會過去的。」
身後傳來一聲慘叫,我回頭一看,那個小小的影子正往花姬的腦袋裡鑽,先是手,然後是腳,花姬已經感覺到這一切,她倏地坐起來,用力地拉拽脖子上的影子:「走開,給我走開,走開,啊!」
小小的影子鑽進了花姬的腦袋,當小腳沒入花姬的頭部,空氣中傳來了「彭」地一聲,花姬的頭轟地炸開,腦漿和血同時噴出來,噴塗在地上,為本已經陰森不已的空氣增添了更多陰森的感覺,花姬的眼睛瞪大,肩膀變得僵硬,身子徐徐地倒下去,我閉上眼睛,這是我第一個用心去愛的女人,這個女人曾是我的天命真女,我以為是……
老九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好了,終於結束了。」
蒙洛蹲下去掐李銓的人中,李銓醒轉過來,看到眼前的一幕自然是震驚不已,血肉模糊的屍體讓李銓狠狠地揪著我的衣領:「她罪不至死,你為什麼要讓她走上絕路?」
「這是她欠孩子的。」我看著李銓:「你最好也弄死我,因為我也欠孩子。」
李銓看了我良久,惡狠狠地鬆開手:「人已經死了,我殺了你也沒有用。」
李銓去花姬的身邊,在她身上搜索起來,沒一會兒就找到了《西夏酒書》,看到這本書,我呵呵一笑:「果然是她,她的身手真好,監控也沒有抓到她的身影。」
「她已經找到了藏頭詩的開頭部分,將它們連了起來。」李銓說道。
我回頭,花姬的屍身上正泛出白光,這是她的魂魄要離體,見我失魂落魄一般,蒙洛說道:「我有辦法讓她的魂魄留久一些,要幫忙嗎?」
「要。」我斷然道:「還有很多事情要問她。」
蒙洛點頭,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往裡頭裝了幾顆大米,然後嘴裡唸唸有詞,白光嗖嗖地鑽進來,連同那個小小的影子,母子倆的魂魄同時被困在裡頭,蒙洛見我面露擔心,說道:「放心,我會掌控時間,不會讓他們斷了輪迴的路。」
我這才回頭看《西夏酒書》,只見上面用筆標注出來,將它們連起來就是咒語了吧,只要在這裡念出咒語,再用我的血祭祀,四十九個魂魄就能還魂了,想到這裡,我又在花姬的身上翻找著,在她隨身的包裡找到了一個瓶子,較我們之前看到的攝魂瓶大得多,蒙洛說道:「裡頭裝的就是這些屍體的魂魄了。」
我看著李銓:「你準備怎麼做?」
李銓看著蒙洛:「你所說的話是真的?」
蒙洛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世上沒有起死回生一說,所謂的辦法只是讓魂魄注入身體裡,讓四十九個人在紅影血光陣的作用下變成殭屍,這就是所謂的復活,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以後都要噬血為生,不過是重複當年六隻殭屍的過去罷了,所謂的咒語只是讓屍體重新成為活體,並不代表著復活,你們都讓那個漢人糊弄了,到時候地下城住的不是人,是殭屍,一旦變成飛僵,無法控制自己,所有殭屍會突破地下城,在外面胡作非為!」
只要想想後果,就覺得膽寒,蒙洛在車上翻閱《奇聞秘術》,終於得出這個結論,這也是我們決定阻止花姬的最大原因,李銓聽了蒙洛的話,長歎一聲:「身為殭屍可以不老不死,可是這樣血脈不能延續,猶如一灘死水,又有什麼意義?」
「只怕你們的先人成為靈僵,現存在大漠的人也難逃成為殭屍的劫數。」我說道:「六隻殭屍已為起屍,證明長久地吸收血光陣的血光,所有復活的人也會成為起屍,到時候他們擁有靈性,可以像人一樣行動,只要觸摸活人的頭頂就能將人變成起屍,你們將首當其衝,回到地下城的第一天,恐怕就全部淪為起屍。」
第254章 燒屍,超度
李銓聽了我的話陷入沉思,終於,他說道:「只要四十九位先人的屍體不復存在,這些魂魄也將沒用武之處,所謂的復國大計也徹底消失,也罷,我知道怎麼做了。」
李銓問我借了「火種」,也就是打火機,老九從背包裡掏出一瓶白酒遞給他:「我犧牲一下,這瓶酒可是好酒,值不少錢呢,你以後要還給我。」
「知道了。」李銓說道:「多謝。」
他接過白酒,將瓶蓋打開,將酒小心翼翼地灑在屍體上,每一具屍體都沾上一點,然後一具具地點火,火光「倏」地衝起來,燒得地下城一片紅光,瓶子裡的魂魄們變得不安起來,瓶子裡頭「光當」直響,李銓「撲通」一聲跪下:「先人在上,請恕晚輩不孝,但晚輩不願族人淪為殭屍之輩,被人視為異類苟活於世,若要怪罪,就請降罪於我!」
瓶子裡的魂魄們突然安靜下為,我和老九面面相覷,李銓又說道:「晚輩不知道當初設計者是何初衷,但是實為陷黨項族為異類,其心不軌,各位先輩要是有靈在天,請給晚輩一些指示,告訴我是何人布下這一切,在此謝過各位先人。」
那些屍體的將服不容易燃燒,我和老九又找了些乾枝葉過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屍體燒得一乾二淨,說來也奇怪,將服上金屬的部分都燒黑了,但是胸口的令牌還是原封不動,實在邪氣得很,為免除後患,蒙洛將那些令牌堆積在一起,用正陽符的符火將它們燒沒了,我們的心這才安穩下來,院子裡的味道不好聞,我們商量了一下,蒙洛拿上那個裝有四十九個魂魄的瓶子,三個人先離開,我則留下來處理花姬的屍體。
我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最後剩下的一點白酒,一屁股坐在花姬的身邊,花姬此前哪裡還有生前的花容月貌,臉上被血和腦漿糊得一臉,頭也變了形,身上的衣服髒污不已,我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又從背包裡掏出毛巾給她擦拭臉:「花姬,我林天易沒有講假話,我對你是一片真心的,如果你不能從大漠出來,我可以和你去大漠生活,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們的孩子與沙漠裡的蠍子為伴,可以在沙子裡自由來去,像他這樣的孩子,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我們將來會再有個女兒,她會像沙漠玫瑰一般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