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郭超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也就是天快亮的時候,聽見路路狂叫喚起來,接著雞飛狗跳的亂了套,我和俺爹趕緊起床,也就穿衣服那麼一會兒功夫,院子裡就安靜了,我和俺爹出來一看,路路已經躺在地上喘氣兒了。」
  「也沒瞅見別的什麼東西?」我問道。
  「沒有,我和俺爹一大早還專門在牆根兒都轉悠了半天,連個洞都沒有。」郭超又是一陣唉聲歎氣。
  這下我更加相信是邪物所為,這來無影去無蹤,幹了這麼大一件事兒,一點兒痕跡線索都沒有留下來,那也只有鬼怪能辦到了。只是胡老四前幾天分明說過,奶奶廟裡那東西已經同意不和我們鬧下去了,絕對不會禍害我們,那又是什麼東西干的?
第29章 行家眼裡的罪魁禍首
  我們這邊兒聊著,那邊兒銅鎖娘她們已經絮叨完了,銅鎖娘幸災樂禍的冷笑著說道:「我說長根兒啊,明個兒準備準備,趕緊的在十字街給玄母娘娘放兩場電影,磕頭賠不是,上供物,要不啊,還得出大事兒,這可是玄母娘娘好心提醒一下,不想你們這一家子老實人受傷害,可你家孩子畢竟錯在先了,所以玄母娘娘她老人家略施懲罰,只是傷了你們家的畜生,沒傷人。」
  陳鎖柱冷哼一聲,說道:「哪兒都少不了你們來搗亂。」
  「哎鎖柱子你怎麼說話呢?」銅鎖娘立刻左手叉腰,右手食指點上了陳鎖柱。
  「怎麼著?來勁是不?就是說你們這幫老太太為老不尊,瞎搗亂……」陳鎖柱是個暴脾氣,眼睛瞪得老大,看樣子若非對手是個老太太,早就揮拳頭砸過去了。
  「哎哎,鎖住兄弟,鎖住兄弟,別吵,別吵,給哥個面子,啊。」郭長根急忙摟住陳鎖柱往後推了幾步,這才回走幾步對銅鎖娘說道:「大嬸子,您別生氣,家裡頭出這麼大事兒,街坊鄰居也是替俺著急。」
  郭超娘聽著銅鎖娘的話心裡害怕,又見差點兒就要打起架來,也坐不住了,急忙起來走幾步到銅鎖娘跟前,哽噎著顫抖著說道:「嬸子,您說說,那奶奶廟裡的神仙咋就跟俺過不去呢?又不是俺家孩子自己偷了他的肉,再說後來俺孩子也沒跟著胡鬧啊。」
  「哼,誰都好過不了,走著瞧吧。」銅鎖娘得意的仰起頭來,不知道是太得意還是那小腳站不穩,身子還一晃一晃的,「這就不錯了,剛才我不說了麼,沒傷你們家人,只是傷了些畜生,稍稍懲罰一下,提個醒,省的你們不當回事兒。我勸你們家啊,趕緊的放電影,磕頭上供去。」
  郭超娘毫不猶豫,立刻點頭答應,說道:「中,中,俺答應,俺明兒個就放電影,嬸子您可得多幫俺跟那位玄母娘娘說說話……」
  「嗯,這還差不多,放心吧,我會多在玄母娘娘跟前兒替你們家說點兒好的。」銅鎖娘得意洋洋,她旁邊的兩位老姐妹那也是覺得倍兒有面子,春風滿面。
  陳金憋不住了,出口喊道:「嬸子,憑啥給它放電影啊?您可別聽她們胡咧咧。」
  銅鎖娘扭頭就要爆發,不過郭超娘攔住了她,衝著陳金喊道:「俺們家的事兒,俺知道咋做,用不著你個小毛孩子來摻和,都是你們幾個把俺家小超給帶壞的,哼。」
  我一瞅這情況,得,咱也別爆發了,感情人家本來就對咱們有意見呢,陳金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郭超面露難堪,壓著嗓子對我們倆說:「金子,銀樂,你們別生氣啊,俺娘她這人說話一直就那樣……」
  「得得,我們倆先走了,在你們家有點兒礙眼。」我拉了一把陳金,向外走去。
  陳金明白我的意思,氣呼呼的跟了過來。走到院門口時,陳金說道:「銀樂,咱先去找奶奶廟算賬,還是找狗日的胡老四去?」
  「嗯?」我停下腳步,回頭說道:「找人家幹嘛?」
  「哎,出這麼大事兒就這麼完了?」陳金瞪著眼說道:「他媽拉個巴子的不是說好兩不相欠,誰也不招惹誰麼?怎麼就說話不算數,來禍害郭超家?」
  我哭笑不得,感情陳金已經認定是奶奶廟裡的邪物干的了,不就是銅鎖娘在這裡瞎叨叨了幾句麼?正要勸住陳金別盲目行動呢,只見院子裡的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人,向雞圈裡走去,彎著腰在裡面轉悠了一遍,也不嫌髒,翻磚頭揀木頭的看了個仔細,這才從雞圈裡走了出來。
  這個人是二道街住著的韓澤林,比我們大個五六歲,前年結的婚,娶了東面小王莊的老婆。可別小看人家韓澤林,祖傳的絕招多的是,嗯,就是捕獵的本事,他們家祖上都是獵人。韓澤林他爹因為有這麼一手,被西山那邊兒礦區的頭頭給招了過去,據說一個月給他三百多塊錢的工資,專門在礦井附近打狼和野豬,防止野獸傷及工人。
  韓澤林沒那麼大本事,可是小本領卻很多,夏天下攔網捕魚,一夜能弄幾十斤;掏龍蝦螃蟹一類的,他只要看準的洞,就沒走過空;夏天釣鱔魚,冬天挖鱔魚,從沒空手回來過;冬天下夾子打野兔,打黃鼠狼,野兔賣肉,黃鼠狼賣皮,也不少賺錢……總之這傢伙可是我們這幫年輕人極其羨慕的人物。
  嗯,又扯遠了。說韓澤林跑到雞圈裡轉了一圈出來之後,說道:「嗨,你們家捅了黃狼子窩了還是咋的?來了一群黃狼子,都是打下蛋窩和雞歇架後面的牆根兒打的洞鑽進來的。」
  我和陳金對望了一眼,嘿嘿,這下銅鎖娘該難堪了吧?人家韓澤林在村裡可是有名兒的,既然他說是黃鼠狼禍害了雞,那街坊鄰居十有八九會相信。
  果然,銅鎖娘臉上掛不住了,顛這小腳走到韓澤林跟前兒,嚷嚷道:「喲,跑到這兒充明眼兒來了是不?你抓幾個黃狼子給大傢伙兒看看呀,那黃狼子跟你打招呼了?你咋就知道的?」
  院子裡靜了下來,大傢伙都等著看好戲,期望著韓澤林能夠用自己豐富的經驗和知識,用實際的證據,駁倒銅鎖娘。可惜韓澤林是個不喜歡惹事兒,也怕惹事兒的人,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惹這幾位祖宗不高興了,急忙訕笑著低頭哈腰,說道:「哎喲,奶奶,我這不是說著玩兒麼,您別生氣,別生氣,我這就走,不在您跟前兒礙眼了。」話一說完,韓澤林低眉順眼的擠過人群,向外走去。
  等著看好戲的街坊們一見韓澤林連個屁都不敢放,就這麼灰溜溜走人了,大家就都噓了起來。我暗笑,噓人家幹嘛?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們站出來和幾位老太太戰鬥啊。
  韓澤林從我們倆跟前走過的時候,陳金不屑的低聲諷刺道:「孬種。」
  韓澤林怔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操,人家沒招你惹你,罵人家幹嘛?」我捶了陳金一拳,拉著他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先去別家看看再說,要是其他哥們兒家裡沒事兒,那咱先別衝動,興許還真不是奶奶廟裡的東西干的呢。」
  陳金讓郭超娘說了一通,心裡正是不痛快呢,哼了一聲,說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別人家了,省的把別人家的孩子都帶壞了。」這小子說完,還真就扭頭回家,把我一個人晾在了大街上。
  我獨自在街上溜躂了一會兒,心裡想,啊呸!你陳金和我咱倆可是一根兒繩上的螞蚱,都沒什麼好名聲。本來倆人整天在一塊兒,到哪兒還說的過去,互相可以得到點兒安慰,就想著:嗯,瞧見沒,我比他強。
  現在可好,你小子跑回家去了,讓我自己去轉悠?前些天的事兒可是全村都知道,是你陳金還有我趙銀樂倆人惹的,咱倆現在是到哪兒都不招人待見。
  得,我也回家去,愛他媽誰誰吧。
  我堵著氣回家了,心裡卻犯著嘀咕,那其他哥們兒咋辦?家裡有沒有出事兒?萬一再出點兒什麼差子咋辦?
  獨自一個人悶在屋子裡,閒著也沒什麼事兒,胡思亂想起來。郭超家的雞被咬死,八成是黃鼠狼干的了,因為有韓澤林那麼一位專家看準了的事兒,錯不了。可是路路那狗東西怎麼死的?黃鼠狼是絕對沒那個本事幹掉狗的,況且路路是條很凶悍,很強壯的狗。難道是其他東西麼?若真是其他的東西,那絕對應該比路路個兒大,從路路身上的傷口可以看出來,是利爪和牙齒撕咬的,那又是怎麼跑進郭超家裡的?而且那麼巧合的和黃鼠狼一起出現,一起行動?
  操!該不會又是什麼邪東西吧?奶奶廟裡的蛇應該不會,蛇沒有利爪,牙齒也只會咬不會撕,留不下那樣的傷口。那麼是劉賓家的黑貓?也不會,郭超家沒招它惹它,幹嘛平白無辜的去郭超家辦這缺德事兒?呃……好像這種邪東西本來就沒德。
  想了半天,沒有頭緒,我心裡煩的慌,乾脆跑到爺爺屋裡,從櫃子裡掀出那幾張祖傳下來的《異地書》。爺爺見我找出這幾張紙,疑惑的問道:「銀樂,你拿這東西幹啥?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
  「噢,我就是看看,也沒啥事兒。」我拿著要出去,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說道:「爺爺,您說這邪東西是不是特別多啊?」
  爺爺皺了皺眉頭,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銀樂,告訴我,是不是又撞見什麼邪事兒了?一大早金子找你幹啥去了?」
  我心緒的縮了縮腦袋,這老爺子,那眼神兒就那麼毒,說出的話也讓人心裡打顫。苦笑了一下,我說道:「郭長跟家昨晚上鬧黃狼子了,幾十隻雞全都給咬死了,還有,那條黑狗也死了,不知道是啥給咬死的,抓的撓的,渾身都是口子。」
  「嗯?」爺爺眉頭上的皺紋更深了,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事兒你別管了,管也管不著,也幫不上忙。」
  「爺爺,真是邪東西干的?」我詫異的問道。
  爺爺咳嗽了一聲,搖頭說道:「這可說不準,不是更好,要真是邪東西,胡老四會管的,你和你那幫朋友可不能瞎摻和啊。」
  「哎,我知道,知道。」我答應著,低頭退了出來。
  跑回自己的屋裡,我掀翻起《異地書》,看起裡面那些對於古怪東西的介紹來……這種文言文讀著就讓人鬱悶,瞌睡,沒讀完一頁呢,我竟然睡著了。
第30章 有其弊必有其利
  午飯後,一幫哥們兒都來找我了,竟然是陳金帶頭來的。感情這小子吃了午飯後,也覺得有點兒不夠意思,想著人家趙銀樂挨家挨戶的去看了看,顯得多夠意思,我要是不去,別人還指不定怎麼背後戳脊樑骨呢。所以這小子急忙去各家轉了一圈,沒成想我根本就沒去。
《村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