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娘一聽就板起了臉,說道:「傻小子,過完年都二十了,等你哥回來幹啥?說不准你哥在部隊搞上個將軍的閨女,就不回咱這破農村了呢。你呀,先娶了媳婦兒,然後讓你媳婦兒給娘生個大胖孫子……」
「娘,我這,我……哎呀,你可別應承別人啊,我現在不想娶媳婦兒。」我起身就往外走,心裡也有些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主張年輕人自由戀愛,婚姻自由,不許包辦婚姻了。
「哎,那你可別後悔啊!」娘在屋兒裡笑了起來,「哎,我明兒給就跟秋生娘說一聲,說俺家銀樂啊,看不上柳貴生家的閨女,您就別張羅了……」
我已經走到院子裡了,一聽俺娘說柳貴生家的閨女,那不就是柳雅文麼?我心裡一喜,扭頭就跑了回去,到了裡間門口兒,呼啦一下掀開簾子,激動的問道:「娘,你剛才說啥?柳貴生閨女?柳雅文?」
「喲喲,臭小子風風火火的急啥啊?這一掀簾子,嚇我一跳。」我娘滿臉笑意,故意拍著胸脯裝作嚇了一跳的樣子,可就是不回答我的話。
我急忙上前給俺娘按著肩膀,陪著笑臉說道:「娘,我錯了,我給您揉揉肩,這一天到晚的忙,不是做飯就是做針線活兒,累壞了吧?兒子給您捏把捏把……哎對了,娘,您剛才說啥來著?秋生娘給我說的媳婦兒是柳貴生他閨女?」
「啊,好像是吧。」娘笑著瞇上了眼睛,隨著我手上的力道晃悠著。
「哎喲喲我的親娘哎,您快跟我說說吧,是不是真的?」我鬆開手,做到老娘面前,焦急的看著娘那張和藹的笑臉。
「呵呵,是是是,就是柳貴生家的閨女,叫什麼雅文是吧?」娘終於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摸著我的腦門兒說道:「臭小子,你當娘不知道啊?村裡都傳開了,說你跟柳貴生家的閨女處對象呢,呵呵,你個傻小子也不為人家閨女想想,男孩子處個對象散了還好說,人家女孩子處對象,傳出去名聲也不好啊!所以啊,柳貴生他老婆就托秋生娘來做媒了,呵呵。」
「真的啊?嘿嘿,這個……這個都是誰傳出來的啊?」我樂的眼睛都笑沒了。
「德行,沒出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傻小子。」娘擰了一把我的臉,說道:「跟娘說說,你倒是願意不願意啊?我也好給人家回個話去。」
「嘿嘿,嘿嘿,當然,願意了……」我覺得自己臉都紅了,還真是沒出息到家了,大老爺們兒的,臉紅個屁啊?
娘笑的更開心了,很少沒見過娘這麼高興過,我心裡也就更加樂呵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長這麼大,我還真沒跟娘坐在一塊兒好好嘮過嗑兒呢,那天晚上,我和娘竟然一直嘮了倆多小時,直到爺爺從外面回來。
爺爺回來後就把我叫到了他的屋裡,說他從二叔家出來後,就去找了胡老四,把我們幾個將黃狼子頭兒熏死,黃狼子頭兒魂魄逃離的事兒告訴了胡老四,而胡老四聽了之後愁眉不展,讓我爺爺轉告我們這幫年輕人呢,這些日子都加小心著,誰也不許再去楊樹坡,晚上也盡量別出去獨自轉悠了。
對此我心裡也沒怎麼在意,不去就不去了唄,咱現在是有錢人了,誰還去那楊樹坡熬夜受冷的捉黃狼子啊?那能賺幾個錢?至於說晚上獨自溜躂轉悠,那又能如何?爺們兒這段日子遇見的邪事兒多了去了,還怕難麼一隻黃狼子魂兒?敗軍之將,焉敢在俺面前逞兇!所以我對於胡老四的提醒,只有一個詞兒來形容:不屑一顧。
我最在意的是爺爺找二叔問賣金子的事兒如何了。爺爺說,二叔答應明天就去邯鄲問問價錢,順便找買家,盡量早點兒找到買主,把金子給賣掉,放在家裡不安省啊。
那天晚上,我爹很晚才回來,他可是把我們哥兒幾個的老爹都召集到了常支書家,幾個當爹的在一塊兒碰頭,共同商量這件事兒,常支書還擺了酒席,難得一幫大老爺們兒都去他們家商量孩子的事兒不是麼?他又是有錢人,況且這麼多金子到手了,還在乎這點兒酒菜錢?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興奮啊,咱可是人財兩得了,俗話說的還真叫好,時氣來了不由人,風吹草帽扣鵪鶉,咋好事兒都湊到一塊兒砸俺頭上了呢?嘿嘿。
在心裡不斷的盤算著這些金子具體能賣多少錢,我啥時候娶柳雅文,啥時候訂婚,給她買些啥東西呢?嗯,咱買最好的,絕對是全鄉里訂婚買東西數得上最好最貴的,哦對了,還得把房子翻蓋了,蓋成兩層的小樓,到時候咱擺上他一百桌大席,親朋忙客全都喝叢台酒,全部抽帶過濾嘴兒的香煙……
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我終於沉沉的睡去。
……
第83章 黎明前的危機
恍惚中,我似乎鑽入了一個漆黑的世界裡,沒有一絲的光明,什麼都看不到,身旁一片虛無,孤獨恐懼的感覺緩緩襲上心頭,我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感覺到無依無靠,如此的恐懼害怕,真的,孤寂和黑暗,果然是最讓人恐懼的事情。
我大聲的喊叫著,揮動著胳膊,胡亂的踢腿出拳,我想要打到什麼東西,可是都落在了空處。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
正在我處於極度恐懼的狀態中,即將崩潰的時候,突然間,漆黑的空間中出現了兩盞微弱的火苗,大小如豆,顏色微黃,雖不明亮,卻讓我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火把一般。
我急忙在虛空中先前摸索著,想要探手摸到那兩盞火苗,腳下無實地,卻也能憑空邁步前行。可是那昏黃的火苗似乎並不願意讓我觸碰到,隨著我的前行,也在不住的後退著,在漆黑的虛無中微微晃動著,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飄渺。
「停下來!停下來!等等我,我操……」我憤怒的大聲叫罵著,呼喊著,哀求著,我發了瘋似的追趕那兩盞微弱的火光。
沒有我怒罵狂吼的回音傳來,就放佛身陷無窮無盡的黑淵之中,無論你喊叫怒罵,拳打腳踢,卻蕩不起一絲的波動……
追了好長時間,我終於累了,可是那兩盞如豆的火苗,似乎也累了般在我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懸在漆黑的半空中,又像是在等著我休息完畢再繼續追趕,不住的在那裡微微的晃動著。
我腦海裡忽然想起了一個流傳了很久很久的傳說:鬼亦分善惡,有多人曾夜半走路,途中遇惡鬼戲耍,遭鬼打牆,迷途不知歸路,或走入墳地,或踏入深水之中,抑或是亂石叢林內部,啃食泥土石塊兒當乾糧……幸運者,在此時遇善良之魂,則身前十幾米外掌燈引路,隨燈火走向而行,不久便會走出迷途,踏上歸家之路。
難道,我這是遇見惡鬼作梗,而善良的魂兒掌起了引路明燈,帶我離開這恐怖詭異的黑暗世界麼?
想到這裡,我不顧渾身酸痛疲憊,猛然站起身來,向那兩盞豆火追去。
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快休息完畢,又會如此發瘋般撲來吧?那兩盞豆火一時間忘卻了移動,直到我快到它跟前的時候,才恍然醒悟,往後急速倒退。
是的,它一定是要帶我離開這裡,一定是的。我心裡堅定這個想法,更加奮力向著微弱的火苗奔跑追趕。
猛然間,我覺得忽然有什麼東西勒在了我的脖子上,腳下一空,身體再不能懸浮,猛然墜了下去,脖子被勒的更緊,勒的我喘不上來氣,舌頭也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只覺得眼珠腫脹暴睜,眼前一片金星亂冒,隱隱我看到了窗戶外面那微微泛起的晨光。
韓澤林媳婦兒被黃狼子誘惑上吊自殺的那一幕,仿若電光火石般在我腦海裡閃現,操,老子被糊弄了!我忽然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黃狼子趁著我睡著的時候,迷惑了我的思想……
而此時,似乎明白的太晚了,我已經懸掛在了屋內木樑上垂下來的粗麻繩挽成的繩套中。
萬幸的是,在粗麻繩剛剛勒住我脖子的那一刻,在腳下突然一空身體向下墜落的那一剎那,我本能的伸手向手抓去,是的,我抓住了繩套上方的繩索。
此時外面的天光透過窗戶,屋子裡已經有了隱隱的光線。
既然已經想到了是黃狼子在禍害我,自己已經上了吊,我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死去,雙手用力拉住了上方的繩索,我奮力的向上挺身,盡量的仰頭,試圖讓脖子脫離繩套。
感覺到繩套已經到下巴上,馬上我的脖子就要脫離繩套的時候,緊抓繩索的手上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疼痛,緊接著便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咬在了手背上一般,劇烈的疼痛讓我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雙手力氣一鬆,身體猛然再次下墜,繩套狠狠的勒在了我的脖子上,這下比先前那次勒的更緊、更痛了。
沒有經歷過上吊的滋味兒,你永遠無法體會到那一刻的痛苦感覺,那種如此接近死亡邊緣的恐怖,讓你整個人的心都在那一剎那間停止了跳動,甚至是冷了下來。
想咳嗽,卻被勒緊了脖子,連喘氣兒都難,更別提咳嗽了,所以那一口氣被噎在了嗓子裡,人的意識瞬間就模糊了許多。
我個人認為,許多人在最危險的時刻,能夠爆發出超乎尋常、超越人體極限的能力,往往都是因為人的求生欲是很強大的。現在科學界也曾經專門研究過,並且確認,人類在自身生存面臨危機的時候,是可以爆發出超越身體極限能力的。此類情況在全世界各地曾經出現過很多例……
就在我的意識即將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的危急關頭,求生的渴望讓我在那一刻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我奮起餘力,不顧手上的疼痛,緊握繩索向上拉動,同時脖子猛然後仰,脫離開了繩套,雙手再無力氣,鬆開了繩索,整個人向地面墜落。
雖然懸空被吊的時候,腳步離地不足一米,平時即使是兩米多高的距離,我也可以輕鬆的躍下,並且平穩著陸,可當時的情況下,我的意識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突然脫離繩索之後,整個人側身半後仰向地面墜落,腳一落地,身體隨著便癱軟著仰面躺了下去,砰的一聲,我的頭撞到了床邊兒,緊接著眼前一黑,我昏了過去。
千萬不要認為所有的昏迷都會持續很久,我必須要說的是,我當時確實在頭部撞上床邊兒的那一刻,昏迷了。但是很快內在的意識就喚醒了我,讓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猛的坐了起來,身子一側,手夠到了綁在床頭的燈繩,我拉了一下,由於用力過猛,太著急了,砰的一聲,燈繩被拉斷了,好在燈泡亮了,屋子裡頓時一片光明。
嗯,這裡我需要說明一下,那個年代裡晚上停電基本上每天都有的事兒,但是後半夜都會送電的,原因是當時供電量本身就不足,所以基本在前半夜用電高峰期的時候,農村多半都會停止送電的。而到了後半夜,用電量不是高峰期了,自然會送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