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銀樂,想啥呢?」
陳金的聲音突然在我耳旁響起,驚得我差點蹦起來,忍不住罵道:「狗日的,幹啥呢一驚一乍的,想嚇死老子啊?」罵完,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落後兄弟們有七八米遠了,陳金推著自行車根本就沒動彈,顯然是在等著我呢。
幾個兄弟聽見我的罵聲,都扭頭往後看呢,陳金擺著手說道:「走走,奶奶的老子挨罵你們都願意看是不?我和銀樂在後頭說句悄悄話。」
「嗨,還悄悄話呢,倆大老爺們兒有啥悄悄話啊?酸不酸啊你?」常雲亮立刻笑著挖苦道。
「就是,搞得像是搞對像似的,人家前街的柳雅文可不樂意你啊!」
「唉,都他娘的學會搞神秘了。」
「還不是因為最近發生的邪事兒太多了麼?搞的我現在心裡頭還發毛呢。」劉賓歎了口氣,推著自行車又往隊伍中間擠了擠。
陳金沒再搭理他們,也不和我生氣,壓著嗓門兒低聲說道:「銀樂,你覺得這個郭老漢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嗯。」我下意識的點頭,隨即有些愕然的扭頭看向陳金,這小子和我一樣有陰陽眼,難道他看出了郭老漢哪兒不對……?這和陰陽眼有啥關係?再說我也有陰陽眼啊,按說真有不對的話,我們倆都該看的出來。我疑惑的問道:「嗯?怎麼不對勁兒了?你看出來啥了?」
「銀樂,看模樣是沒啥不對勁兒。」陳金推著自行車和我並肩慢走著,看了下前面的兄弟們,確認沒人能夠聽到我倆的聲音,這才壓著嗓子說道:「其實我老早就覺得這個郭老漢不對勁兒,在太歲廟裡頭我忽然發了幾次脾氣,都是想逼著郭老漢發火兒呢,可這老小子聰明,就是不顯山不露水,不過……我抓他的手腕時,這老小子輕易就掙脫開了,手頭上力道可真不小。」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他不是說了麼,吃了老太歲的靈肉,身體恢復了,有把子力氣也不算奇怪。」
「哎不是不是。」陳金停了下來,示意我也停下,和兄弟們再拉開一段距離後,這才一邊兒注意著前面的兄弟,生怕他們聽見,一邊兒把嘴湊到我耳朵邊兒上,小聲說道:「我沒敢當面揭穿他,怕把兄弟們都嚇著,你猜怎麼著?那個郭老漢……他,沒骨頭!」
「嗯?什麼沒骨頭?」我心裡一顫,「你說清楚點兒,啥意思?」
「真的,就跟蛇似的,滑溜有力。」陳金語氣一點兒都沒有玩笑的意思,「銀樂,你不抓他的手腕感覺不到,我用力抓住他的手腕的時候,就感覺攥在手裡的是一根兒肉棍,彈性十足卻根本沒有筋骨,而且郭老漢掙脫開的時候,那手腕根本就是扭曲擺動著從我手裡滑出去的。」
鄭重警告:誰看到上面陳金說的這句話想歪了的,面壁一個小時悔過去!
嗯,聽陳金這麼一說,我心裡咯登一下,陳金是不會說謊的。
這個郭老漢有問題。
「可是他好像沒有惡意。」我皺眉說道。
「我看他沒安好心。」陳金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說:「奶奶的,我估摸著他就是老太歲給變的。」
我怔住了,是啊,這個郭老漢疑點太多了,如果真的如同陳金所說,他是老太歲所變,那一切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問題是,如何確定他就是老太歲呢?那真正的郭老漢去哪兒了?莫非老太歲附體不成?
走在前面對兄弟們停了下來,奇怪的看著我和陳金倆人在後面嘀嘀咕咕,常雲亮喊道:「哎,你們倆走不走啦?有話回去再說行不行?」
「這就走,催個屁啊!操!」陳金高聲應道,然後低聲對我說:「銀樂,你看這個郭老漢該咋辦?咱信他不?」
「信個鬼!明天咱們去郭老漢家裡看看,奶奶的,走吧。」我有些鬱悶的說完,邁步向前走去。
陳金推著自行車跟上我,一邊疑惑的問道:「去他家幹啥?」
「廢話,前兩天我去他家的時候,郭老漢在床上躺著不能動彈,快病死了。」我一邊兒走著,一邊說道:「奶奶的前天晚上他跟我說這幾天不要去他家裡,興許那時候的郭老漢就不是真的郭老漢了,不過也不一定,萬一真就讓老太歲給治好了呢?咱白天個去郭老漢家裡看看,先弄清楚了再說。」
「中。」陳金答應一聲,不再說話,推著自行車加快步伐跟上了隊伍。
回到村中,已是凌晨六點多鐘,兄弟們先是到我家將黃狼子放下,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閒話不多提,一筆帶過。
話說一宿未睡,自然是困的不行,年輕人身體好心態好,天大的事兒壓不垮腦袋,倒頭睡下,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鐘,被母親喊著吃飯了,這才懶洋洋的從被窩裡鑽出來,洗漱吃飯。
午飯剛過,陳金就來了,倆人不用多言,自然明白要去做什麼。
和爹娘打聲招呼,兩人便走出家門,穿街過巷往村南走去。
到了村南邊兒,遠遠的便瞧見了郭老漢,坐在打穀場那兩間破舊不堪的房子前,低著頭雙手忙活著不知道在鼓搗啥玩意兒。
我疑惑的說道:「金子,瞧見沒?郭老漢還真好了。」
「看看再說,奶奶的不一定就是他在太歲廟跟咱們喝酒來著。」陳金雖然臉上也有疑惑,卻不肯放鬆警惕,一定要弄個清楚。
快走到郭老漢跟前兒的時候,郭老漢抬起頭來,看見我們倆笑了笑,然後衝我瞪眼埋怨道:「銀樂,不是告訴你這幾天別來家裡找我麼?還好今兒中午我回來拾掇些東西,不然你們可就白跑一趟了。」
「哦,這不是有點兒事想著過來問問您麼?」我客氣的掏出煙來,遞上去一支,「您老這是忙啥呢?」
郭老漢放下手裡的兩根兒木頭和錘子鋸子,拍了拍手,接過我遞過去的煙,將我和陳金一一打量一番,說道:「這不是最近村裡不太平,白狐子精來村裡禍害人呢,我弄些孽器嚇唬嚇唬那白狐子精,能嚇跑了最好。」
「哦是麼?這玩意兒怎麼使啊?」我好奇的問道,和陳金一塊兒蹲下來,伸手就撿起旁邊扔著的幾個木頭訂製的物事。
這種東西很古怪,也沒用多好的木頭棍木頭板,就是些爛木頭破棍子,用釘子釘在一起,做成或三角形或長方形,中間再扯上幾根木棍,拼成的圖案也不規則,亂七八糟的。
郭老漢笑了笑,說道:「說了你們也不懂,這些是讓胡老四用的,你們忙活完了?那黃狼子皮可得早些剝了,晚了就不好剝咯。」
我和陳金對視一眼,郭老漢這句話說的倒是對,黃狼子放到時間長了,那皮確實不好剝,不過我們倆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郭老漢知道我們手裡有黃狼子。
可能大家要問了,人家郭老漢當然知道你們捉到黃狼子了啊!大概,或許是,他說的還是前些天捉的那些黃狼子吧?我心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這正是我和陳金倆人納悶兒的地方,按照我和陳金倆人的猜想,在楊樹坡太歲廟裡陪我們喝酒侃大山的,應該是老太歲,而不是真正的郭老漢。現在好了,郭老漢就在家門口待著呢。
「哎郭老爺子,我問您個事兒啊。」陳金手裡把玩著那些木頭做的物事,一邊兒問道:「您說那個老太歲身子虛,得將養個幾日,那它現在在哪兒養著身子呢?」
郭老漢嘴裡叼著煙,雙手拾起來鋸子,一邊兒忙活著,一邊兒說道:「這可不能告訴你們,你們啊,都太年輕,許多事兒還是不讓你們知道的好。」
我和陳金倆人不說話了,有些不自在的把玩著那些物事,一邊兒想著說些啥。本來嘛,來這裡的目的就不是要和人家郭老漢聊天問事兒。郭老漢倒是沒覺得多不自在,繼續幹活兒,我們不說話,他也不吭聲。
「郭老爺子,您……」陳金終於忍不住,直截了當的問道:「您還記得昨晚上的事兒不?」
「嗯?」郭老漢怔了一下,停下手裡的活兒,疑惑的看著我們倆,「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