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我和陳金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然後齊刷刷看向胡老四,就那麼直勾勾的瞅著他。
胡老四還在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感覺到我和陳金倆人的目光,尷尬的扭過頭來看了下我們倆,老臉一紅,低下頭去,他明白,我們倆這是要他表態呢,就數你歲數大,話得從你嘴裡說出來。人家老太歲現在,心裡頭指不定多麼恨咱們這些自私的人類呢,說不定心裡一怒,老子走人了,不管了,愛誰誰吧!
那咱們可就徹底抓瞎了。
在心裡斟酌了好一會兒,胡老四才抬起滿是皺紋的老臉,猶猶豫豫的對老太歲說道:「太歲啊,實在不行,咱們就先用符咒和陣法,將就著挺一段時間,慢慢再想別的法子,萬一老天有眼,來年春天,春雨落下時,老天感應到咱們村兒邪氣濃厚,降下春雷除了這邪氣兒呢……」
「也好。」老太歲立刻答應。
我和陳金倆人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搞什麼飛機嘛,原來平時最是被人認為天性純良的靈物太歲,那心裡頭還真就如同我們三人擔心的那樣,就等著我們勸阻一下,然後順坡下驢呢?
「只是,只是這陣法和符咒,堅持不了多久……」胡老四大概也非常後悔自己說出了勸阻的話,而且對於老太歲也有些不滿了吧,面色難堪的說道:「您老知道,陣法和符咒,除妖驅邪行,可對上這邪氣兒,如果不能夠徹底清除掉的話,會助長邪氣兒的。」
老太歲眼皮抬都沒抬,歎著氣說道:「這我清楚,可現在,我的靈髓還沒有恢復如初,即便是現在自爆了,也不見得能夠除去村中邪氣,反而會留下禍根……大概還得四個多月,我才能徹底恢復自身,到那時候,如果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我自然不惜捨棄靈魄,也要除去村中邪氣,保村中長久的平安……」
「太歲,我身上的散魂咒怎麼辦?」我也不顧及老太歲心裡難受不難受了,趕緊的出口問道。
「哦,我身上那肉,你還有三塊兒吧?」
「嗯。」我點頭。
「那就夠過完年了,到時候……咳咳,我去找劉賓家的黑貓談談,看它能不能幫忙除了你身上的散魂咒。」老太歲瞥了一眼劉賓,說道:「這孩子他娘苦命,連累著一家子人受苦受罪,唉……」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壓制住心中那股暴躁不安的情緒,人家老太歲都成這樣了,咱不能再因為自己的自私,為難人家了。
胡老四說道:「太歲,銀樂他自己的魂兒,偶爾離體會進入到潛意識中,還遇到過那黃狼子的一魄,您看,他這個是不是還有別的法子?」
「嗯?」老太歲眼皮一抬,奇怪的看了我半天,說道:「你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啊。」我很誠實的回答它。
「以後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要麼把你那條腰帶拿在手裡握著,要麼就抽出來放在枕頭邊兒上。」老太歲那張古怪的嘴巴上下快速的張合著,顯得有些激動,「你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順手就能撈著腰帶當武器,只要你敢打敢殺,準能除了那黃狼子的一魄……唉,也不知道你趙銀樂到底是運氣好,還是命好,明明倒霉的遇上了這麼多邪事兒,可偏偏就大富大貴,老天都護佑著你似的,人的命啊……」
這話聽著心裡舒坦,我連忙謙虛的說道:「哪裡哪裡……這個,老太歲啊,您說說,這個烏梢皮做的腰帶,怎麼就那麼厲害呢?能發熱,能提神,還能打邪物……好傢伙,可厲害著呢。」
「烏梢,身上流著上古神獸『龍』的血液……咳咳,不說這些了,你們回去歇著吧。」老太歲說了一半,很奇怪的不再往下說了。
我們見狀自然也不好再問什麼,老太歲不想說,咱就是再催下去,也沒用,況且,問這些又沒有什麼實質的用處,咱一宿沒睡覺,又打又跑的,若非事情重大,強提精神,恐怕早就睜不開眼睛了。
「那成,您老歇著吧,我們先回去了。」我擺了擺手,扯了一把陳金,扭頭往外走去,到門口說道:「等劉賓醒了,讓他趕緊回家去看看。」
「哎,回去歇著吧,別太擔心了……」
胡老四的話還沒說完,我和陳金倆人已經走出了院門。
寒冬的早晨,很冷,冷的萬物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到了二道街口,陳金往西回家去了。我獨自順著東渠邊兒往北走去,渠裡的水只有兩尺來深,水面被凍結了厚厚的一層,整條渠裡,像是放上了一塊兒長長的大玻璃一般,光滑明亮。
已經有一些早起慣了的人走出家門,或擔糞或往外弄垃圾,忙個不亦樂乎……
冬日裡,田間沒什麼活兒,所以在那個年代裡,不走出農村到外面改革開放去的人,留在村裡就會很清閒,很怡然自得。
忽然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其實村民的生活,過的很舒適不是麼?衣食無憂,快快樂樂,家庭幸福……
真不知道,如果那個白狐子精自爆產生的邪氣兒真的讓村民本性突變的話,這個美麗祥和的小村莊,會變成什麼樣子。
即便是當初這個村子有黑蛇精,有那些老太太們,有許許多多信仰迷信的人,可那又如何?與邪物之間那種怪異的畸形平衡,還是讓村裡很穩定,村民過的很舒適……
我真的錯了麼?
不,只是這個畸形的平衡被我們打破的稍微早了些而已。因為白狐子精不會善罷甘休,黃狼子怪也會繼續鬧事兒,它們抓著老太歲,會借助老太歲的肉迅速增加自身的修行邪力。白狐子精不就是一直在跟黑蛇精鬧騰個沒完沒了麼?
想這些幹啥?沒用!
反正,黑蛇精死了、黃狼子怪死了、黑狗精死了,白狐子精,也掛了!
睡覺去……
第58章 定親
那天早晨我回到家裡,可把家裡人給嚇了一跳,差點兒沒認出我是誰,還以為是打哪兒來了一個逃荒要飯的災民。
自己照了照鏡子,不由得苦笑起來,唉,自己這模樣還真是忒慘了點兒,渾身上下棉衣棉褲,一片兒濕一片兒干的,還到處都是破了的道道口子,露著棉絮,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上還沾著些草棒爛葉什麼的……
老爹本來氣得要揍我,可當我絲絲的吸著涼氣把棉褲脫下來,露出腿上幾道血淋淋的傷口時,老爹顧不得生氣揍我了,趕緊的出去找來了村裡的醫生,給我洗傷口,消毒,打針,包紮……還好,看起來血淋淋的是很瘆人,醫生洗了之後笑道:「無礙,都是些小傷,年輕人身子骨壯,三兩天就好了。」
我和爹娘爺爺,這才放下心來。
至於是如何搞成這副慘模樣的,等醫生走後,我告訴他們,跟白狐子精決戰了,幹掉了白狐子精。其他的,我隻字未提。
爹娘和爺爺聽了我的話,簡直是又高興又擔心。
燒水,擦洗了一下身子,裡裡外外換上乾淨的衣服,吃了些早飯,我鑽到東屋裡,衣服都沒脫便鑽進了被窩,蒙頭大睡。
累壞了,困死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香啊!一直睡到了下午兩點多,娘才有些心疼的把我叫醒,給我把熱了些米飯和菜,讓我趕緊吃點兒飯,要是困的話,吃完了再接著睡覺。
我迷迷糊糊的起來,臉都沒洗,走到堂屋去吃飯,發現爺爺和爹都在屋裡坐著呢。
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自己吃飯的時候,有三位長輩坐在你跟前兒,他們也不吃飯,只是看你吃飯……您想想,這確實很彆扭。
以前也沒這樣過的。
吃了幾口飯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在他們開口之前,先問起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