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我不禁唏噓,想不到在這種偏僻之所,這種偏門的買賣居然也有競爭存在。
我來到了那福澤堂的門口,不由得有些緊張,在整理整理了情緒後,我推門走了進去。剛一開門,一股供香的味道便撲鼻而來,我立刻感受到了這裡的氣氛,店裡四周擺滿了各種佛像,有大有小,有喜有怒。我看見屋子的角落裡有一個電腦桌,一個中年的男子坐在電腦前正專心致志的看著些什麼。
這男子大概有四五十歲,身上披著一件米色的中山裝,頭髮略長,留著兩撇小鬍子,一雙小眼睛瞇著緊盯著電腦,還露出了有些猥瑣的笑容。
看來他就是文先生了,可是他這番尊榮實在讓我聯繫不到他是吃陰間飯的。這和我想像中的差距有些過大了也。
但是我是來找工作的,又不是來相親的,於是我就上前問道:「請問,您是文先生麼?」
他這時才發現了我,看了我一眼後,對我說:「沒錯,你想請佛麼?在那邊,隨便挑。」
我對她說:「不是的,文先生,我是昨天袁大叔介紹來的,是來應聘工作的。」我注意到了這位文先生原來正在玩斗地主,怎麼這麼多人喜歡玩這玩意兒?
他一聽我不是來消費的,就又轉過去打撲克了,他邊出牌邊問我:「老袁頭介紹你來的?你叫啥名,之前有沒有工作經驗?」
恩?怎麼還要工作經驗?我倒是消滅過幾隻髒東西,不知道這算不算,應該不算吧。於是我對他講:「文先生,我叫崔作非,今年剛畢業,所以沒有工作經驗,但是我可以學。」
他又打量了我一眼後,就直接對我說:「月薪一千,試用期月薪八百,三個月試用期,如果覺得可以的話,明天上班。」
臥槽,他到挺直接,也不問問我別的。看來那個袁大叔的面子挺大啊,想想一千塊錢一個月足夠我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問我我也落得清閒,於是我馬上說道:「好的,謝謝你,文先生。」
他沒有再轉頭看我,依然在集中精力的歡樂斗地主。他對我擺了擺手後,說道:「行了,老袁頭找的人我放心,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吧。明天八點半上班,對了,別叫我什麼先生,聽著彆扭。叫我文叔就行了。」
第五十五章 藍道昌盛
所謂陰陽先生,這是一種民間的特殊職業,其包括的涵義有很多,他們不屬於任何教派,只是些尋常的老百姓,但是由於身懷異術,所以斬妖除魔於民間。可以說成是民間的除靈師。這種職業的起源非常的古老。到了清末的民國時期,由於亂世之中,必出妖孽,所以那時的怪事是最多的,而相對的,民國時期也是陰陽先生這種職業最輝煌的時代。
很多名家都是出自那個時代的人,當然這只是九叔跟我講的故事,要不然在這個和諧的社會裡,我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反動的事情。直到解放以後,由於這個職業的特殊性,陰陽先生和跳大神的,都被扣上了巫醫神漢的大高帽兒,成為了反動反科學教育的反面典型而四處遊街批鬥。很多有真本事的陰陽先生都是一些上了歲數的老人,試想想,他們難能經得起這種折騰。
經歷了十年浩劫之後,整個中國的陰陽先生都沒剩下幾個,很多民間絕技都已經失傳,後來我仔細一想,其實這樣還真是最好的結局,因為畢竟這個高科技的時代,已經不需要這種涉及神鬼的職業了,而且只要涉及到神鬼的事物,都會被歸類於封建迷信。
其實要說民間的這些古老的職業被確定為迷信之說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有些無恥之徒的坑蒙拐騙。他們冒充自己是『先生』,通過三寸不爛之舌和一些障眼法來蒙騙老百姓的錢財。畢竟懂得真本事的是少數的,而騙子們卻十分的多。
九叔曾經跟我講過,一起的陰陽先生就是分成兩個派別,一是稱為『白派』的正統陰陽先生,另外一種就是被稱為『藍道』的靠嘴吃飯的騙子之流。
雖然說文革之後,祖國蓬勃發展,已經再也見不到了『白派』陰陽先生的蹤影,但是和諧的社會總是不會缺騙子的,外加現在的社會壓力很大,導致很多上層社會的人士都開始熱衷於神鬼卜命之道,所以這幾年的『藍道』騙子們,如同雨後春筍的紛紛冒出了頭角。他們為了不被社會和諧,通常平日也開店謀生,但是背地裡卻做的是騙神騙鬼的勾當。
可悲的是,我打工的那家『福澤堂』的老闆文叔,竟然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藍道』。在我第一天上班的時候,他就把我叫到後屋和我長談了一上午,他教我混這一行的門道,和平時如何配合他騙人的方法。這不由得讓我大跌眼鏡,想不到我堂堂一名正宗『白派』的傳人現在竟然是給一個『藍道』的老神棍打工。
望著文叔那副猥瑣的樣子,我心中浮現出了一種不想繼續在這裡打工的想法。因為九叔曾經明確的要我發過誓,不可用自己的本事騙人的錢財,如果我留在這裡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麼?
可是我要是不幹的話,豈不是又回歸了我那宅男的生活?難道我要去幹那些一個月給我一百五的工作嗎,想想就可怕。
於是我暗下決心,決定還是現在這兒幹著算了,畢竟騙人的是文叔這個老雜毛,又不是我。更何況我著這裡如果發現有真『癔病』的人,還可以暗中的幫助他們,這樣的話,也不算辱沒了九叔的名聲。一想到九叔,我決定說什麼也不能告訴他我現在在什麼地方工作,要不然的話,他老人家大發雷霆,我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要說起文叔這個老神棍,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他還真有一口能騙神騙鬼的本領,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人找他幫忙看相、選地、破煞。能把那些前來解心疑的人給哄的一愣一愣的,我不禁感歎,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門牛逼的本事啊。
剛開始我還有些不適應這種騙人的生活,但是一個多月後,我也就慢慢的適應了過來,因為那些來找文叔的,多半都是一些有錢人,和高官。他們平時見不得人的事情做多了,所以一發生點奇怪的事,他們就杯弓蛇影以為是鬼神作祟,其實完全就是他們的心理在作祟。
老實說,我十分瞧不起這種人,我覺得文叔賺他們的錢並沒有什麼不對。因為這種所謂的高官,所謂的有錢人,平時社會上不知道有多少窮苦人需要他們的幫助,但是他們都沒有管,但是為自己買座佛像卻捨得花上上萬都不帶眨下眼睛的。活該他們讓文叔騙。
其實文叔對我還算挺好的,我跟他混熟了以後基本上在他面前沒什麼忌諱,而且他在斗地主的時候我還經常在旁邊幫他看牌。文叔看上去瞧我也挺順眼的,畢竟我還算機靈。而且嘴也夠貧,他說我挺像他自己年輕時候的。
而文叔對我的要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唯一的一條店規「不得和對面『易福館』裡面的人有任何的接觸。」
我很奇怪,為什麼文叔一提到對面的『易福館』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樣,咬牙切齒的,就彷彿『易福館』裡的人欠他好幾十萬沒還似的。
但是望著文叔這副摸樣,我也就不好追問原因了,反正我一天天上班其實也很清閒的,文叔說幹這行的,沒有夥計掌櫃的之說,文叔問我說,你在這兒的職位是學徒,好好學吧,等學成出師之日便可自行謀生了。
我表面應付著他,其實內心深處不禁由衷的鄙視了他,要知道哥們兒我有的可是真本事,而不像您老人家只會變戲法玩兒口技。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是比較清閒的,因為我基本上一天的工作就是打掃一下衛生,和批發市場購買元寶蠟燭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經過九叔只手一倒騰,基本上能賣出高出成本二十倍的價格。這點我真佩服他。
於是我就平安無事的在這裡過了好幾個月,直到快十二月份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契機,間接的影響了我的後半生。
那是一個下午,我和文叔吃完了午飯沒事兒做,便做在九叔身邊看他斗地主,午後的陽關給人一種很慵懶的感覺,看了一會兒後我不知不覺的就有些困了,於是我趁九叔不注意,溜到了收款台後面,雙手拄著臉暈暈乎乎的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沒等我睡踏實的時候,門忽然開了,走進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帶著一身涼氣,要知道現在正是冷的時候,穿著羽絨服的婦女抱著包的嚴嚴實實的小男孩。小孩的臉被凍的通紅通紅的。
我一看,怎麼看怎麼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倆似的,只見那個女人走進店裡後問我:「麻煩一下,文先生在麼?」
看來這又是找文叔看心病的有錢人,我想到,於是我對著裡屋正在斗地主的文叔喊道:「有客到!」
文叔一聽見有生意上門了,馬上走了出來,擺出了一副特高深的表情,對著那婦女說:「您想買點什麼?小店各路神仙都有。」
誰知道那女的一見到文叔後,竟然哭了出來,她說:「文先生,我是我們單位張經理介紹來的,都說您特靈,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她說完,竟然跪在了文叔身前。
我和文叔連忙把她扶起來,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兒,只見那個女的問文叔:「您的後屋能用麼?」
文叔知道,她一定是有某些不便之處,所以點了點頭,於是我們就來到了後屋,後屋是文叔的臥室,那個女的把小孩身上包著的毛毯和衣服解開,然後讓那個小孩後背對著我們。
我和文叔上眼望去,結果這一望不要緊,簡直是要了我的親命了!我差點沒吐出來。只見那個小孩兒的後背右邊的肋骨處長了一個好像是腫瘤似的東西,紫褐色的,上面佈滿了血絲,最主要的是這個腫瘤竟然長的和人臉一模一樣。有鼻子有嘴的,眼睛緊閉著,隨著那小孩的呼吸一顫一顫的,好像有生命一般。
這玩意兒簡直太邪門兒了!我頭一次看見這種玩意兒,簡直就和恐怖電影裡的場景一樣嘛!望著那個呼吸困難的小男孩兒,我忽然猛然的想起了,幾個月前我去學校交論文時在公交車上見過他倆!這小子就是那時吃包子饞我的小胖子!
此時在看這小孩,哪還有一點小胖子的模樣了,說誇張點,已經差不多瘦的皮包骨了。怪不得剛才我沒有認出來他倆。
看來這次的事情將不再尋常了,我集中精神望著那小孩兒的額頭,已經是一片黑氣,身上的火氣弱的可憐,要知道,火氣是人生存的根本。如果一個人的火氣很弱的話,那麼他多半會疾病纏身,要是再倒霉點兒,還會經常見鬼。
現在這個小胖子就是火氣極弱之時,如果不想方法救他的話,恐怕就沒兩天可活了。文叔顯然也被這小孩兒後背上噁心的腫瘤給嚇到了,他連忙對那婦女說:「別著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的上你。」
於是那女的就又把那小孩兒的衣服穿上後,坐在凳子上抱著那小孩兒,抽泣的說出了這件詭異事情的來龍去脈。
第五十六章 是狐狸還是報應
這是一對很普通的母子,母親叫宋佳,今年三十四歲,那個身染癔病的小孩的名字叫黃思年,今年五歲。宋佳的老公黃強是本市一家著名企業『袁氏集團』的員工,去年的時候因為所在公司的一場工地意外死掉了,留下了一對孤兒寡母相依為命。本來公司的賠償金和意外保險金已經夠母子二人一世無憂了,但是今年夏天的時候,自己剛滿五歲的兒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整天老是吵吵著餓,而且不管吃多少東西都像是吃不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