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我無法挽留身邊的任何事物,我明白了什麼是陰差陽錯,什麼是五弊三缺,彷彿自己面對的是整個世界,有時我會覺得很害怕。怕自己會一直一個人走下去,然後孤獨終老,最終死去化作一捧黃土。
這些年的經歷讓我變的表裡不一,我希望身邊每個人都能幸福,所以總是把笑容掛在臉上,儘管內心的深處是死水一潭。
看見了董珊珊,我忽然有一種想要逃跑的感覺,她瘦了,也更成熟了,身著一身得體的職業裝,進門時臉上還依然掛著那我熟悉的微笑,儘管在看到我的時候,那微笑便轉瞬即逝,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一些自卑,這幾年過去了,彷彿任何人都已經改變。
而沒有改變的,只有我一人而已,我還是那副老樣子,邋邋遢遢的模樣,身上穿的還是大學時的牛仔褲,已經磨的很舊了,由於總是睡不好覺,臉色略顯蒼白,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滿目瘡痍,我不知道,這種狀態下,要和她說些什麼,甚至如何開口。
由於我幾年前給張雅欣講我的故事的時候,並沒有把那些故事裡的人名告訴她,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就是我故事裡的人。
她望著我和董珊珊這略顯尷尬的表情,就奇怪的問道:「怎麼了,崔哥,你倆認識麼?」
我不知道該咋說,正想開口的時候,董珊珊面無表情的說:「不認識。」
我心裡忽然很難過,這麼多年了,她難道還沒有原諒我麼?
其實這樣也好吧,畢竟大家裝作不認識,也不會那麼尷尬,吃完飯趕快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只當這是一場偶遇而已,畢竟大家現在都已經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了,那些回憶就讓他過去吧,我心裡想著。
沒心沒肺的老易倒是沒有看出來我們有什麼異樣,此時這廝春心萌動,眼中除了張雅欣外就看不見別人兒,我真是沒話了。
只見他忙迎上去,就跟見了親人一樣的和張雅欣說:「哎呀,外面多冷,快坐快坐。」
張雅欣尷尬的向他笑了笑後望著我,我心想著老天爺你趕快把我劈死吧!這飯還怎麼吃啊?
我們四人面對面剛坐下,袁阿姨便上來問我們想吃啥,我把菜單給張雅欣讓她點,其實根本沒啥好吃的,因為這純屬就是老易一個人高興的飯局,張雅欣還好,我和董珊珊坐在對面,都不敢直視對方。
張雅欣點了兩個菜後,又問董珊珊想吃啥,董珊珊搖了搖頭,張雅欣便把菜單給了我,讓我在點幾個吧,我拿著菜單,點了椒鹽牛肉和素丸子,然後和袁阿姨說,就這些吧,再拿四瓶啤酒,麻煩大叔和阿姨了。
董珊珊抬起頭望著我,我剛才點的兩道菜是她最愛吃的,因為她肉類只吃牛肉,喜歡吃丸子,很顯然她有些驚訝我沒有忘記。
事實上來說,我又怎麼能忘記呢?
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把啤酒啟開,老易這猥瑣男便搶著給張雅欣倒酒,典型的奴才樣。
也不能這麼干吃不說話啊,所以我們便和張雅欣聊了起來,從她的嘴裡我得知,原來她上到大二的時候就覺得再繼續上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本來她到這個學校也只是單純的想陪她的男朋友一起讀書,但是鏡泊湖的時候,她的男朋友把她甩了,於是她就辦了休學。這些我到不怎麼驚訝,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她竟然是袁氏集團老總的養女!
聽到這裡我就差不多明白了,感情這是一大小姐啊,怪不得已經有車了呢,原來是天生就帶來的,你說這人的命還真就是天注定,像我這種五弊三缺的貨色一天天只能苟延饞喘的活著,即使是受到天大的委屈和磨難我也只能咬牙頂著,活的太難太累。
可是偏偏就有些人天生就有著別人沒有的得天獨厚的條件,即使他們這一輩子啥都不幹,成天在床上躺著,都會有人準時的把餡餅和女人送到他嘴裡,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富二代吧。真是太萬惡了,我們這些勞苦大眾正拚死拚活的掙扎生存,他們卻閒的成天沒事兒做,失個戀就認為天已經塌了。
雖然張雅欣看上去不是那種好像有點錢就牛逼哄哄的人,她和我說:「我是個孤兒,是養父資助我讀書的,他對我很好,雖然不經常來看我,後來他見我不想讀書了便讓我去他公司幫他。」
我心想袁氏集團的哪個老總是你乾爹啊,不會是最大的那個吧。於是我問他,她告訴我:「我乾爹的名字叫袁枚。」
啪嚓!好像什麼東四碎了,我轉頭看去,只見阿姨正蹲在地上收拾這一個玻璃杯的碎片,好像是剛才她擦杯子不小心弄掉的,於是我就問阿姨:「阿姨,沒事兒吧,用我幫你不?」
袁阿姨回頭對我笑了笑,說:「不用不用,你們吃你們的。」
於是我就又繼續和張雅欣聊天,我忽然想起袁大叔,和他的那個土大款的弟弟,心想著不會這麼巧吧,於是我小聲的問張雅欣,認識這家店的大叔和阿姨不?
張雅欣搖了搖頭,對我說:「不認識,我是第一次來,不過這兒的菜倒是真挺好吃的。」
果然,看來還只是巧合而已,本來嘛,是有袁枚那樣的弟弟的話,放誰身上誰都不會開麵館兒的,最次也得開面廠啊。
身旁的老易見我和張雅欣敘舊他插不上嘴,便有些不樂意了,他就沒話找話的對張雅欣說:「美女,你這位朋友叫什麼我倆還不知道呢,你也不介紹下?」
張雅欣一拍自己的小腦袋,笑著說:「哎你看我這腦袋,光顧著和崔哥說話了,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同事,是一個星期前到公司來的大姐姐,名字叫董珊珊,我倆特投緣。」
易欣星忙舉杯相董珊珊敬酒,一直沒說話的董珊珊對著易欣星微笑了一下,和他打了聲招呼,我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於是我也鼓起勇氣舉起了杯子對董珊珊說:「你好,我叫崔作非。」
董珊珊看了我一眼,卻沒有理我,轉頭和張雅欣聊天去了,他們都沒注意到這一微笑的細節,我只能尷尬的獨自把杯中酒一口而盡。
我心想不至於這樣吧,咱倆都分手這麼長時間了,至於麼,至於這麼恨我麼?唉,女人啊,真是種摸不透的動物,有時候簡直被鬼還難琢磨。
於是我便和老易喝起了酒來,讓我生氣的是老易竟然也沒吊我,他望著張雅欣,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
沒辦法,我只好自斟自飲了,這時耳邊聽到張雅欣和董珊珊聊天時說的話,張雅欣對董珊珊笑著說:「珊珊姐,聽說你家那位連房子都買好了?咋樣啊,啥時候結婚啊?」
原來,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快結婚了。
我的腦袋忽然變的一片空白,雖然我倆早已經結束了,雖然我知道,這是命運,但不知為什麼,我的心中還和堵了團棉花一樣的難受,老天爺!!你不能這麼戲弄我吧!!
沉默了一會兒後,我忽然想喝酒,竟然把要準備符的事給忘了個一乾二淨,於是我問張雅欣還能喝點兒不,張雅欣也不知為什麼,今天特高興,便點了點頭。
我轉身對袁阿姨說:阿姨,麻煩你再拿八瓶啤酒。
喝吧!他大爺的老天!
一場酒下來,大家都喝的差不多,張雅欣沒有喝多少便已經不勝酒力了,小臉紅的像蘋果一樣,董珊珊不知道腦袋裡想的是什麼,竟然也喝了不少,難道他和我一樣,也有些感歎命運的作弄麼?
我結完賬,和袁大叔告別後,便和他們走了出門。喝完酒後有些頭重腳輕,頭暈暈的,我心想這頓飯吃的,可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自然是老易,而愁的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是哪個倒霉蛋兒。
張雅欣好像也很盡興,她說不想這麼快就回家,想再玩兒一會兒,易欣星一聽就樂了,通過這頓飯,他和張雅欣聊的還算很投緣,於是他想趁熱打鐵,就對她說:「那咱唱歌去吧,真的,我唱的《月亮之上》特像張學友。」
我無語了,那是張學友的歌麼?可是張雅欣好像覺得他的這個冷笑話好像挺有意思的,逗的她花枝招展的。
她對我們說:「次次吃完飯都唱歌,沒意思死了,我想玩兒跳舞機,咱們去電玩城吧。」
易欣星聽到後馬上雙手贊成,他對著張雅欣猥瑣的說道:「嘿嘿嘿,好呀,雅欣妹子,你可知道,我十二歲的時候可就是哈爾濱第一舞魔了。」
而我,一聽到電玩城這三個字,心裡就又是一陣抽搐,張雅欣啊張雅欣,我真不知道你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去哪兒不好,偏偏要去什麼電玩城!要知道那可是我和董珊珊擦出火花的地方啊!我要是去的話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呢麼?
再說了,董珊珊也百分之百不會答應的。
可是我卻又想錯了,董珊珊竟然答應了下來。然後用有些醉意的眼睛望了我一眼,今天見面後第一次和我說話:「你來嗎?」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聽到她和我說話後心忽然快速的跳了起來,竟然不爭氣的點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