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我們四個就好像腦血栓似的,都傻愣在了棺材旁。
  只見那棺材之中,竟然像是一個大金魚缸一般灌滿了渾濁不堪的水,那腥臭之氣便是這水發出來的,而奇怪的是,甄家老太爺的屍骨就泡在這水中,卻並沒有被泡的腐爛,只是有些腫脹發福,但是一想想不對啊,這甄老太爺都埋到土裡多少年了,怎麼還有肉呢?不是應該早就變成骨頭架子了麼?
  我和老易對視了一眼,殭屍!絕對他大爺的是殭屍,真真正正的殭屍,簡直比珍珠還真!只見那甄老太爺泡在棺材裡,雖說並沒有腐爛,但是他的肌肉已經和正常人的屍體完全不一樣了,黝黑黝黑的,記得有一次看中央十,講的是那些保存完好的屍體,樣貌栩栩如生,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也許我還不相信,但是那天我信了,這老頭兒完完全全就是一科普頻道啊,太駭人了。
  棺材裡充滿了渾濁的污水,就像是我們上學的時候在生物實驗室裡見到的那些大玻璃子一般,這老頭就像是被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標本,也許這麼說還並不怎麼生動,講噁心點兒,大家都看過泡藥酒吧?就是那種用枸杞人參還有蛇泡的藥酒,此時這老頭兒給我的感覺就是那樣的噁心。
  記得以前大學時我們幾個好哥們兒喝酒的時候有一句勸酒的話:「是人參不?是人參就必須拿酒泡著!」
  我苦笑了,看著這老人參泡在棺材裡,心裡面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從小到大都在電視上看殭屍,聽老人講故事講殭屍,今天沒想到還真他大爺的有一次我和殭屍有個約會的機會。
  由於浮力的關係,這個老人參的上半身已經飄在了水面上,由於剛才挪棺材蓋時棺材的晃動關係,棺材裡的水現在才剛剛平息,它露出了半個腦袋,一點點的晃動著,頭髮什麼的已經泡沒了,臉上也分不清鼻子眼睛,奇怪的是,雖然它的屍體保存的完好,但是不知為什麼,鼻子往下一直到下巴的肉卻都爛沒了,打眼兒一看還以為是它張大了嘴一般。
  正當我納悶兒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老易一聲驚呼:「我操!蔭屍!!」
  蔭屍?他大爺的,我忽然想了起來這個詞語的解釋,這真是太有名了,簡直有點兒讓我無法置信的感覺。
  在風水地理界,最出名的恐怕就是蔭屍了吧,蔭屍屬於殭屍的一種,又名但是卻要比殭屍還要兇惡,基本上是由於風水的錯位或者後天的地理變化所變的一種屍體,又名『八曜煞』。
  蔭屍還要分為兩種,一種是乾屍,又叫『恨性八耀煞』,屍體風乾沒有一絲的水分,而另一種是濕屍,又叫做『惡性八曜煞』,水分充足而且屍體富有彈性,八曜煞不同於尋常殭屍,《子不語》中有記載,人有一口氣,死的時候要嚥氣,但是有許多人死的時候因為怨恨或者是什麼原因,將這口氣咽的太猛,在身體中無法消散便被釘在了棺材裡,所以尋常殭屍只是因為被埋在養屍地,久而久之屍體不腐,而憑著這口氣作惡。
  但是八耀煞卻不同,八曜煞是因為偶然的風水條件下形成的,所以相當的稀少,中國建國以來都沒有出現過幾例,但是每次出現都十分的驚世駭俗,當然了,這都是也是記載,還有個原因就是現在強制性火葬,也就杜絕了這一可能,相信幾百年之後,殭屍這玩意也會像我之前碰到的夜狐一般消失在歷史之中吧。
  八曜煞之所以傳的這麼廣,並不是沒有依據的,因為它和殭屍不同,相傳殭屍只有起屍了以後才對人有危害,吸食人的血肉,而八曜煞本身就是風水局的一部分,以屍為局,局既是屍身,就連附近的生靈活物也會受牽連,即使是沒有屍變也會禍及三代子孫,它那張開的大口,就好似詛咒一般,專克後人,客死一個屍體的腐爛程度就會加重一分,從口開始,一直到完全爛沒了,或者是子孫死絕方才罷休。
  望著這老人參嘴腐爛的程度,估計他家那老三就是第一個受害者了。我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得暗罵了一句,我去他大爺的,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是有高科技的存在啊,就連九叔都沒遇到過的八曜煞,竟然讓我這個廢柴給遇上了,下次見到它時如果告訴它,這老頭兒一定會被嚇一跳的。
  我回過了神兒來,不知如何是好,聽到了老易的叫喊,甄家那些人便覺得不對了,但是沒有兩個老神棍的指示他們也不敢亂動啊,只能跪在地上焦急的等待著。
  林叔舉起右手照著老易的後腦勺就是一下,他罵道:「狗屁蔭屍!胡說八道什麼??」
  老易捂著後腦勺,他的呆病好像又犯了,有些委屈的說:「本來就是……」
  林叔急眼了,照著老易的屁股又是一腳,罵道:「滾!是不是出門兒忘吃藥了,看見你就不煩別人!」
  老易又挨了一下,便不敢再說了,他走到我旁邊,眼神裡滿是憂慮,但我卻沒那麼想,因為這種神鬼之事就是這樣,不知道是什麼才嚇人,知道了反而並不害怕了,我給了老易一個眼色,心裡想著,反正現在知道了這個老人參是什麼了,八曜煞,八曜煞他大爺,雖然說它在傳說中很猛,但是如果傳說是真的話,那它根本對我倆造不成什麼傷害,畢竟這東西只能禍及子孫而且又沒有詐屍,也不能起來咬我倆,說白了就是死肉一塊兒,一塊兒有著極強煞氣的死肉。
  文叔這個老傢伙許久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想些什麼,他想了一會兒後,便跟換了張臉似的回頭對著眾人說道:「甄老太爺重見天日,大吉大利,家屬三叩首。」
  甄家的人聽文叔這麼一說,哪敢不照辦?馬上又磕了三個頭,然後文叔又說道:「諸君,正所謂,吉有吉兆,善有善報,棺現瓊漿,往生天道,剛才大家都看到了,甄老太爺起棺之時天生異像,百鳥朝鳳好不吉利,方纔我瞻仰甄老太爺遺容,發現棺中出現瓊漿,此乃仙水,在仙水的幫助下,只怕現在甄老太爺已經羽化成仙了吧,這真是甄家的福氣啊,恭喜恭喜。」
  說罷,文叔對著甄家抱了抱拳,示意眾人禮畢,可以瞻仰儀容了,說的這麼玄乎,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看看怎麼個瓊漿成仙法。而我和老易卻苦笑了,這他大爺的老神棍,還『文明白』呢,狗屁都不懂,唯一精通的技能就是吹牛逼,說瞎話就跟學口技似的,愣是把個泡屍水說成了乳娃娃,哄的大家都爽歪歪了。
  甄家的人和那些幫工的捂著鼻子上前一看,都被那棺中的景色嚇得魂不附體,可憐有些膽子小的又跑到一邊去吐了,但是文叔和林叔兩個老傢伙扮相上完全就是高人的模樣,在這些心地樸實的農村人心中,這些城裡來的『先生』都是值得人尊敬的,因為他們能和鬼神打交道。所以也就沒有人懷疑文叔所說的話了。
  文叔見眾人都相信了,還有甚者已經捂著鼻子恭喜甄家兄弟了,便又說道:「眼見著日出三竿,咱們還是快些送甄老太爺,啊不是,是甄老神仙前往新居吧,甄老神仙在天上有靈,會保佑各位的,這是功德一件啊!」
  鄉下人都迷信,儘管現在已經是科技發達的時代了,但是依然有些地方很是落後,往往落後的地方,都是鬼神喜歡棲息的場所,眾人一聽有好報,便都興奮的點起了頭來,於是文叔指揮著他們用帶來喝水的碗一點點的把棺材中的水掏干。
  而林叔也沒閒著,他把我和老易叫到了旁邊,跟我倆說:「你倆也知道了那老雜碎剛才是在吹牛逼吧?」
  我和老易沒說話,林叔說:「機靈點兒,這次有點兒邪門兒,過兩天錢到手了咱們就走。」
  說完他便又走到了眾人身邊,望著眾人從棺材裡面往出舀水,我和老易雖然不知道這老神棍為啥要和我們說這話,他們和甄家不是認識麼?怎麼也不告訴甄家事情的嚴重性呢?
  眼見著都要七點了,棺材裡的水也快見了底,為了不讓大家感到害怕,文叔用一塊兒白布遮住了甄老爺子的臉,當然還有那張大嘴。
  雖然臭氣熏天,但是相對於剛才已經輕了不少,眾人本來就是莊稼人也沒啥抱怨,我站在旁邊正在想這次的事兒是不是真的能平安解決的時候,就聽到老易在身後叫我。
  我一回頭,只見他蹲在了剛才被挪到地上的棺材蓋子旁邊,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第一百六十五章 老潛水員的新墳
  老易一副挺驚訝的表情叫我過去,我見他正蹲在地上玩兒那棺材板兒,心裡想著並不是他還有顆童心,而是他一定發現了什麼。
  於是我走上前,低聲的問他:「怎麼了?」
  老易指著那棺材板上的石蛤蟆說:「這玩意兒挺邪乎啊,你看。」
  我上眼望去,只見那石蛤蟆緊緊的貼在棺材板上,而棺材的另一面則支楞出一寸尖銳的釘子,由於棺材板兒是平放著的,但是那釘子並沒有扎進土裡,周圍的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濕潤了一小塊。
  老易跟我說:「這玩意兒,好像還真是有點兒說道,你知道的吧,學奇門術跟搞科研差不多,我剛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下這蛤蟆還真是個釘子,我看過了,這小小的釘子上竟然和我的手錶一樣,刻有三才在上,正所謂『世間萬物皆水身,三才引水一根針』,這小小的釘子竟然和我學的奇門造物片中的『三才引水針』差不多,你看這陣,大概兩分鐘左右就能聚集周圍的水汽凝結成水珠,真是太先進了,要知道就連我都不會這技術啊!」
  我看著老易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心裡哭笑不得,看來這老小子的呆病今天發作的還挺勤,這都火燒屁股了,他還一副考古學家的模樣,但是他這學術問題我也搞不懂啊,此處便是我的死穴,是我和這民間科學家的代溝。
  於是我只能對他說:「小易啊,別灰心,好好學習,早晚能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才的,加油,神九上天就靠你了。」
  老易有點兒納悶兒,他問我:「你說啥呢?神九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有點兒沒好氣兒的說:「你也知道和你沒關係啊,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別研究這什麼水槍還是水針的了唄,想研究直接順走,反正也沒人要的東西,回去慢慢研究吧。」
  老易恍然大悟,對呀,自己在這兒撅屁股想能有什麼用,於是他和我一起撿了塊兒磚頭,一點兒一點兒把那石蛤蟆釘子從棺材板兒上敲了下來,拿在手中才發現這玩意兒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好像中間是木頭做的,外面糊了一層水泥,不得不說,看來這如果真的是木匠搞的鬼的話,那麼他們的祖師魯班爺曾經修煉過奇門術的這一民間傳說就大概是真的了。
  老易把這石蛤蟆包好後裝了起來,這時文叔在那邊招呼我們過去,大概是水已經淘乾淨了吧,我和老易起身向那邊走過去。
  老易小聲的問我:「老崔,這蔭屍應該也算是殭屍,你看要不咱倆抽空弄它個二兩血?」
  我無語了,和他說:「弄個屁啊,這人多眼雜的,不被看見才怪,而且你也看見了,那老人參都當了幾年的潛水員了,早就泡芙囊了,哪兒還有血啊?」
  老易歎了口氣,一副喪氣的樣子,其實我心裡也挺喪氣的,眼睜睜的看到了個殭屍,卻又無法下手,這可真鬱悶。
  屍臭的味道減輕了一點,但是依然如同王致和一般的濃重,文叔讓我倆去那墓地裡挖點兒濕泥,我倆雖然不知道這老神棍又有什麼花花腸子,便去那墓地裡裝了一塑料袋兒。
  回來的時候我見那些人已經去抬棺材蓋兒準備蓋好後上路了,便走到文叔身邊和他說:「文叔啊,那棺材上的蛤蟆實在是太邪了,我剛才就把他啟出來扔了,您看是不是應該這麼做?」
  文叔冷哼了一聲兒,沒有說話,而這時,眾人已經把棺材蓋子給扣上了,又用繩子綁緊了棺材,用四根竹棍串了起來。
  一切都作罷後,旁邊的林叔說話了,一口地道的趙忠祥口音,他對著眾人說道:「諸君,不多不少,時間剛好,咱們抓緊上路吧,送甄老太爺喬遷新居。」
《我當陰陽先生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