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我奶奶真的老了,這一點每一次回家都能感覺的到,耳朵不怎麼好使了,和她說什麼話都要大聲的說她才能聽得見,但是老太太還是十分的掛念著我,見我回來了就拉著我的手問東問西的,我的眼淚差點兒又沒忍住。只好轉身掐著鼻子,心裡琢磨著為什麼我一個老爺們兒卻這麼容易哭呢。
望著老太太那副看到我現在這副皮包骨後十分心疼的模樣,我心中就說不出來的難受,同時也又加深了要活下去的信心,我還不能死,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要做,於是我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不就是個袁枚麼,雖然石決明說他是什麼神仙轉世仙人下凡。但是再怎麼說丫還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幫菜,即使能操縱那個什麼貓老太太,但是我深知螞蟻咬大象的道理,等今天晚上哥們兒我就去倉庫裡找黃三太奶,到時候南茅北馬集聚一身,就像小霸王的二合一。自然其樂無窮,再加上我們的BUG陣法,想亂棍掄死老師傅也並不是不可能!
是夜。我在等我奶奶和老爹都睡著了以後,便拿出了倉庫的鑰匙,還有早就準備好的燒雞餃子還有一瓶兒白酒鑽出了屋子,打開倉庫後,我小心的把門關上,打開了燈。
神龕就在眼前,那股熟悉而有些厭惡的感覺再次襲來,這是東北家仙獨有的氣,我再熟悉不過了,我先抽出了一張開路符把眼睛開了,再把那些貢品擺好後,又從香案上抽出了三支香,點燃以後誠心的禱告著說:「太奶啊,您出來吧,我找您有事兒。」
話剛說完沒一會兒,只見那審看旁邊的水泥牆上慢慢的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兒。就好像是一副畫兒一般,慢慢的清晰起來,不出我所料,正是那尖嘴猴腮的黃三太奶。
只見它一步送牆上跨了下來,然後望了望我,對我笑著說:「你這小輩,什麼時候回來的?」
哎呀哈,這老傢伙竟然還不知道我回來啊,虧它還是我家的保家仙呢。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種家仙和人一樣。是要休養生息的,白天安眠修煉,入夜見月而起,除非是此家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外,一般的白天是不會顯靈的。
都說若有求人事,必須先低頭,我見這小腳兒老太太出來了,便馬上笑容滿面的一副奴才樣對她先鞠了一躬說:「太奶啊,我今天中午才到家。這不是想您了麼,所以就來看看您,好久不見,您老身體怎麼樣?」
那黃三太奶見我這麼說也沒有立即搭話。只見它雙腳一盤,就跟上炕一般的盤坐在了半空之中,同時伸出枯枝一般的老手憑空這麼一抓,那神龕前的燒雞便飛了過來,黃三太奶即使是修煉多年的老黃皮子,但是對雞一類的東西卻還是有著特殊的愛好,這便是天性,無法修改。
只見這老太太一口就咬斷了這燒雞的雞脖子,然後用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殘捧著雞頭津津有味的潤吸著,也不知道這雞腦袋有啥好嗦啦的,反正看她吸的挺嗨,吸了一會兒後竟然把那個雞腦袋給吸化了,便成了像是果凍一般的東西,被這老傢伙一口就撮掉了,如此的吃法真是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黃三太奶抹了抹嘴,然後笑著對我說:「小輩,說起來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有多少花花腸子我還會不知道?說吧,這次有啥事兒想求你太奶我啊?」
我靠。這老傢伙還真挺直接,知道哥們兒我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一聽它這麼說,我也就整那些虛頭八腦的了,於是我便倒了一酒盅白酒,然後畢恭畢敬的雙手敬給它,同時說道:「太奶,我想好了,我要拜您為師,做一名出馬弟子!」
黃三太奶畢竟是多年的老皮子,心眼兒多的數不過來,它聽我這麼一說。接過了我手中的白酒,然後一飲而盡,說道:「你個小輩從小就不學無術。但是卻又天生一副倔脾氣,怎麼今天忽然轉性了,說吧,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我苦笑了一下,果然什麼事兒都瞞不住它。於是我便把袁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它,這老黃皮子聽完後,兩個小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它開口對我說:「不行啊,小輩。」
我大吃一驚,什麼不行,之前它不是已經答應我了麼,怎麼這老黃皮子翻臉比翻書還快呢?於是我慌忙對它說道:「太奶啊,之前您老人家不是已經開過金口了,說我只要想通了您就收我為徒麼,怎麼今天又不行了呢?」
那黃三太奶瞪了我一眼,然後對我尖聲的說道:「胡說些什麼,讓你領馬是小事兒,誰說我變卦了?」
我望著這老黃皮子,心中一陣納悶兒,既然是小事兒,那它剛才說的不行是什麼不行呢?還沒等我問它,它便張口對我說道:「如果你說的那人是先生命的話,只怕即使你拜我為師也沒有什麼用。」
聽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出馬弟子領馬以後遇到了什麼事兒都是請師父上身的,這黃三太奶這麼說,大概的意思就是連自己都鬥不過那袁枚。
想到了這裡,我的心都涼了,不會這樣兒吧,如果你都幹不過袁枚的話,我不是白回來一趟了麼?於是我便有些失望的對著黃三太奶說:「難道就連太奶你都打不過那袁枚麼?」
那黃三太奶歎了口氣,喝了口酒後對我說道:「不是打不過,難道你忘了麼。打鬥之事並非是你太奶我的擅長啊。」
對啊。我猛然的想起了這黃三太奶的專業是幫人看病的,讓它附我身去跟人家單挑還真是難為它了,我怎麼才想起來這事兒呢,真是鬱悶,這可怎麼辦呢?
那黃三太奶見我一副失落的模樣,頓時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不用怕。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一聽這老黃皮子又說有辦法,我這心裡真是又氣又喜,喜的是這老傢伙是不會輕易說大話的,氣的是這老傢伙說話怎麼這麼愛大喘氣,弄的我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望的。
我慌忙問這老傢伙:「太奶啊,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您就給條明路吧,成麼?」
要說牲口永遠是牲口,即使修成人形也會留有長毛時的心性,就像我眼前這位黃三太奶,黃皮子那喜歡戲弄人的天性似乎在它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保留,不得不說,我現在確實長大了,因為就這吊人胃口的性格,如果讓四年以前的我遇到的話,我一定會十分淡定的走到院子裡扣起塊兒板磚就掀到它那老臉上。
但是現在我卻忍住了,為了生存,必須要忍,好在這老傢伙也確實挺給面兒的,畢竟它是我家的保家仙嘛,於是它對我說:「小輩,雖然你太奶我精通的是醫術,但是你想啊,這東北大仙三千六,其中有真神通的也不僅其數,住在這朱家坎兒的除了我以外,還有一位仙家,如果你機緣夠的話,大可請它幫你。」
我靠,對啊,反正東北這老些野仙呢,其中希望修成正果的也佔多數,我為啥要在這老太太一棵樹上吊死呢?我之前說過了,出馬弟子的本事說白了就跟一台經常下毛片兒的電腦一樣。多半種子都掛馬,這些出馬弟子便做了哪些大仙們的肉雞,只要時機一到,大仙便會上身,然而按常理來說,出馬弟子的身體並不是一位仙家在用的,除了本身所拜的師父外。有時候會吸引周圍的仙家隨機上身。
聽說有的出馬弟子出馬時身上竟然帶了二百多位仙家,這也並不是不可能。只不過這仙家之中辦有渾水摸魚之輩,騙吃騙喝沒有真本事,所以要自身找幾位自己信得過的仙家供奉,說簡單點兒,就是和它們簽下某種契約,自己的身體只可以讓他們用,別的大仙們不能用。
其實我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放棄顧慮想加入出馬弟子的行列的,反正這黃三太奶是我家的保家仙,它現在上我身後自然也不能禍害我的肉身。
我正在想那黃三太奶口中說的現在龍江有神通的大仙是誰的時候,那黃三太奶又開口了,它跟我說:「別多想了,那位仙家的洞府你之前也去過,但是那仙家的脾氣確是有點兒好,可只要你先拜在我的門下,那個大仙也不會太為難你,你懂了麼?」
我望著那黃三太奶,傻子都懂了,我怎麼會不懂?好在,哥們兒我也不是什麼不長眼睛的人兒,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趕快拜師趕快變成掛馬。啊不是,是領馬弟子吧。
於是我便聽從黃三太奶的指示,先下跪,一拜了八方,二拜了月亮,三拜了祖師,然後給這老太太敬了三杯酒,點了五炷香後拜師儀式就完成了。到也省事兒。
我起身之後,對著那黃三太奶畢恭畢敬的叫了聲:「師父。」
那黃三太奶估計是第一次放馬,所以心情顯然也不錯,它對我說:「嗯。師父這個稱呼我不喜歡,你以後還是叫我太奶吧,對了,你有沒有道號?」
一想起道號,我就犯愁,我當然有了。只不過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而且現在下邊應該有備案了,這玩意兒就跟身份證兒似的,是白派先生身份的證明,眼見著黃三太奶問我,我也不敢不回答啊,於是我抓著後腦勺。苦笑的對著它說:「有……我的道號是……東北一絕。」
那黃三太奶聽我這麼一說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對我說:「看不出來你給小輩還挺狂啊?」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心中想到,我這個道號狂個錘子,要知道你個老黃皮子還沒見到英俊俠呢,他可比我狂多了。
那黃三太奶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玩意兒也只是個代號而已,阿貓阿狗在它的眼裡都無所謂,只見它正色的對我說:「東北一絕,今日你自願領馬。日後定要廣結善緣,方可顯示我輩仙家的威名,你可懂麼?」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黃三太奶竟然換上了一副十分莊嚴的表情對我說:「跪下,恭聽祖師爺真言!!!」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常天慶
龍江的夏天要比哈爾濱涼爽的許多,院子中還有蟋蟀的叫聲,顯得安靜極了。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但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在一個小縣城的角落裡,一位新一代的出馬弟子誕生了,那就是我這個倒霉蛋兒。
車庫裡的燈光昏黃,正好應正了現在的詭異氣氛,我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聲,面前就是盤著腿浮在半空之中的黃三太奶,只見這老太太似乎是莊嚴無比,之前的那副嘴臉已經消失不見,她對我開口說道:「諸位祖師做中央。有言要對弟子講,仙途修行非易事。各家道。供仙榜,莫為邪念壞道行。仙家弟子心善良,切莫為財黑心腸。有難理應給搭救,不能昧心總說謊。騙人皆是騙自己,害人子孫要遭殃,修道之路也修心,福禍皆在自身上,心好福星子高照,他日正果溢滿堂。」
我畢恭畢敬的聽著黃三太奶對我講的這幾句話,說來也奇怪,我本是魂魄受損之人,一般別人聽一遍就能記住的東西,我往往要記上三四遍才能記住,但是這老太太對我說的話卻好像是一個個釘子一樣的釘在了我的心中,這種感覺我之前也有過,那便是在陰市的時候記《三清書》的感覺,估計這老太太是對我用了手段吧,把這幾句教誨牢牢的刻在了我的腦子裡。
它說完後,便叫我起身,儀式完成,我正式加入了出馬弟子的行列,當然現在師從的還是黃三太奶了。
我畢恭畢敬的叫了這老傢伙一聲師傅,樂的這老太太都要合不攏嘴兒了,它對我說出了出馬弟子的一些忌諱還有請仙占身的方法。
原來,出馬弟子在請祖師爺上身的時候,切記不能雙畜之血粘身,雙畜便是黑狗黃雞,只要被這兩樣血沾到的話,立馬就會破法,而且對自身的傷害也很大,除此之外,每一次出馬前後,都要象徵性的給仙家壓一些錢,這個壓多少看自己的誠意,正所謂孔子教書還收臘肉呢,不能讓祖師爺白跑一趟。
黃三太奶對我說,出馬弟子能請和自己熟悉而事先談好了的師父上身,但是上身之前必須要準備一些師父還吃或者喜歡的東西,除了可以請到和自己建立契約的師傅外,還可以請到一些不認識的野仙上身,但是這風險就相對的大一些。畢竟如果請來有本事的還好,但是如果請來個啥都不是的可就毀了。所以請仙上身一定要謹慎,否則後果自負。
我一聽這老太太說完後,腦袋都大了,真沒想到這出馬也有這麼多的說道,看來這玩意兒就跟《三清書》一樣兒,要論程序來說,簡直比我那符咒之術還要複雜的許多。世上沒有免費的韭菜盒子吃,這可真他大爺的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