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晚飯後,大家都聚在宿舍的操場上,架起了一堆篝火,搞起了篝火晚會。由於我們所在的地方位於村子邊上,也不怕會干擾到村民的正常作息。大家都在盡情的唱歌跳舞。
我依然是一個人呆在臥室,躺在床上,這種過於熱鬧的場面,的確不適合我。百無聊賴之際,聽見有人敲門。
我下床過去把門打開,只見門外赫然站著那個大塊頭張山。看到是我,張山直接跳過了打招呼的環節,第一句就是:「爺爺病倒了!」
「病倒了?」我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重複著他的話。
「哼!還不是被你給氣的!」張山看我毫無反應,有點生氣。
「拜託,這礙我什麼事兒了?」我已經認定他們祖孫倆是騙子。這次看來是騙錢不成,要改為敲詐勒索了。
「要不是你下午說得那麼難聽,爺爺會急火攻心,以致被痰迷住了麼?」張山越說越激動,已經擺好了要打人的架勢。
我看著他擋在門前那小山般的塊頭。打我是打不過他,估計得破財免災了。
「給,這是350快錢,算我賠你爺爺的醫藥費,我就這麼多了,你看著辦吧。」說著,我從褲兜裡掏出錢包,把我僅剩的錢遞給了張山。反正在這種小山村裡,有錢你也花不出去,我們的伙食住宿車費都是公司掏的,這幾天有沒有錢對我來說並不要緊。
不過,我確實對我認定的這一家「騙子」沒有一點愧疚,我給他錢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不再糾纏我。我甚至在想等明天拓展結束了我是不是要下山報警,好把他們都給抓起來。
「我不要你的錢!」張山的眼神直接越過在他臉前擺動的鈔票,緊盯著我。
「不要?」我也愣了,你這大晚上來找我,不就是為了訛我的錢麼?
「不要鈔票,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幫我個忙,爺爺說了,這個忙你要是幫了,以後路怎麼走全在你,我們絕對不會再糾纏你!甚至拜師的事兒,也可以作廢。」張山像在背台詞一樣把條件說了出來,我知道這一定是張老頭叫他這麼說的。
「笑話!」我倚在門框上,邊笑邊不屑的看著他。「我的事情,本來就不是你們說了算的,現在就好像我求著你們同意一樣。你告訴老頭,拜師本來就是他騙著我做的,根本做不得數!」
「爺爺還說了,如果說什麼你都不同意的話,我可以用我的方式解決。」張山也學著我,靠在另一側的門框上,一臉壞笑的看著我。
我想起了他中午夾著我上山的情景。「這兒現在這麼多人,我看你敢!」說實話我還是很擔心他對我動手的。
「我也許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帶不走你,但我至少能揍你一頓,讓你三五天下不了床。而我呢,頂多也只不過被村支書訓一頓,罰他娘的掃一個月廁所。去是不去,你自己選吧!」
誰說大塊頭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傢伙是對這句話最有利的批判!此刻,我無語了。
我垂頭喪氣的走在前面,張山就在兩步後緊緊的跟著我。走出拓展基地,我停下扭頭問張山:「去哪啊?」
「村西頭趙有德家!」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裡牽了兩隻羊,把繩頭攥在手裡。
第八章 可憐的人(2)
「拜託!我怎麼會知道趙有德是誰?他家在哪?」跟這傢伙說話簡直是費勁的要死。
「喏!就是前面河邊亮燈的那個院子。」張山朝抬了抬下巴,就算指給我方向了。
我們兩個人在黑燈瞎火的村子裡走著。
山裡人晚上沒什麼娛樂活動,幾乎每家早早的八九點就關燈睡覺了。這也使得唯一亮燈的趙有德家格外顯眼。
快走到趙有德家門口的時候,我發現院門上扯著白紗,牆角上豎著兩丈高的白幡,兩個大白燈籠忽閃忽閃的,在夜晚格外的瘆人。
看來他家是有人死了。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領著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青年,看我倆走了過來,連忙從蹲著的牆角起立,迎了上來。
「山子,張師傅呢?咦?你這是?」上了年紀的男人看張山跟著一個不認識的青年走了過來,手裡還牽著兩隻羊,也是疑惑不解。
「對不起,趙大叔。爺爺剛巧今天病倒了。你們家拜託的事,爺爺說看來是辦不成了。明天就是頭七,今晚子時前必須把二叔送走。這是前幾天您送過去的羊,爺爺讓我給您退回來。還有爺爺說事情沒有辦成,有負你們的所托,讓我把我們家的老羊也給牽來,全當是給二嬸一點補償。」
張山說話的時候,一個神色憔悴的村婦從院內走了出來。
聽完張山的話,歎了口氣道:「算了,山子,我們怎麼能怪趙師傅呢?要怪就怪有德他命薄,我們母女倆命賤。那些錢找不到就別找了,就讓它們隨有德走吧。」
「是啊,山子,我們活著的人本來就不該麻煩死人。你們盡力就行了,羊你還是牽回去吧。趙師傅幾十年來為十里八村的沒少出過力,大家誰不記得他的好,這點又算什麼呢?再說現在趙師傅病倒了,多吃些肉也能補補。」上了年紀的男人也隨著說道。
「哎?」張山也跟著歎了口氣。「這些以後再說,今晚最主要的是要把二叔的魘召回來,送他去該去的地方。不然過了子時,就麻煩了。今晚的事情我來做就可以了。」
我冷眼看著他們的一對一答。心中冷笑,還真是一群演技派,虧他們這麼捨得下本。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哦,既然這樣,快進院吧!這位是?」上了年紀的男人正打算把我們領進院,看到了張山旁邊的我,又停下來問道。
「這是我師叔,就是爺爺的徒弟。」張山介紹我的時候,加重了徒弟兩個字。
「張師傅終於找到徒弟了?那就好那就好,有你們在,我們有什麼不放心的,有什麼需要你們就儘管吩咐好了!」上了年紀的男人聽說我是張老頭的徒弟,馬上對我肅然起敬。
來到院內,只見院中的空地上用白布和木頭樁子搭起了一個臨時的簡易靈堂,靈堂正中擺著一張木板床,上面躺了一個蓋著白布的人。
不用問,這就是死者趙有德了。
這會院中有十來人,都是面色深沉,人多我倒也不怕,順著屍體往靈堂的供品台上瞧去。
「啊!這是!」當我看到死者的遺像,我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指著照片喊道。「這人……這人我……」
「噓!別說話,你想被打死麼?」張山馬上小聲的喝住我。趙家人都奇怪得找我瞧來。
照片上的人,也就是死者趙有德,赫然就是昨天我夢中從棺材裡鑽出的那個人!!!
「趙大叔,按規矩,你們家人迴避一下吧。」張山朝上了年紀的男人說道。
「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們就吱聲!」上了年紀的男人說完就去招呼院子裡的一家人都進了偏屋,關緊了門,窗簾也都緊緊拉了起來。
這時候院子裡,就剩下我和張山兩個人。
「你喊什麼!要讓他們家人知道是你惹的禍!打不死你也要把你打個半殘!」張山見趙家人都進了屋,馬上翻臉低聲衝我吼道。
「我?怎麼又是我?我說,關我什麼事了?」我正盯著相片看,聽見張山罵我,一肚子委屈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