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已經晚了,那火紅的太陽已經躍出了海面。遼闊無垠的海面上瞬間佈滿了耀眼的金光這無數燦爛耀眼的金光,被渲染的整個天上地下都充滿了一種難言的活力,金光的盡頭,那一輪照徹天地的朝陽正在緩緩升起,此時看上去壯觀非常。
「唉!」癡癡的看著冉冉東昇的朝陽,方榕和那少女竟同時發出一聲悠悠的長歎來。
「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人家歎氣你也歎氣,你到底想怎麼樣?」還沒等方榕的好奇出口呢,這少女的強詞奪理又來了。
「那你呼吸的同時我也在呼吸,是不是也要向你申請?」這時方榕的好奇心還真被她勾引起來了,所以也毫不相讓的反問道。
「你!你這人,懶得理你了,無聊!」嬌俏的翻了個白眼,她想笑又自己忍住了。
「是嗎?」方榕在她翻白眼的瞬間心裡一顫,便頓時覺得意興闌珊了起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後,便扭頭望向依舊燦爛絢麗的海上朝陽,但神色中已經多了幾許寂寥和滄桑。
少女無意間的小動作又讓他想起了當年的過往,當年,葉楓也常常對著他這樣的。
「喂,你生氣了?」默了半晌之後,竟是那少女先有些不安的說話了。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不知怎的,方榕心裡對這少女的再三糾纏竟些搖擺不定。一方面他覺得厭煩不想理會,一方面卻又在她說話的時候忍不住就要搭腔。儘管他明白這不過是自己對葉楓感情的一種延伸,但就是下不了一個明白的決心。
「聽口音你也是外地人吧?今天也是第一次來這裡看海上日出?」出乎預料的,此刻那少女的語氣竟變得善意了起來。
「是外地人,不過卻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看日出,我看過無數遍了,每一次看都覺得是那麼的美麗和壯觀,令人心胸頓時開闊了起來。」方榕自己都沒察覺,他的態度在隨著少女的態度轉變而轉變。
「那你為什麼還要歎氣?」不解的,少女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不也在歎氣嗎?」微微一笑,方榕反問道。
「看起來還是個大男人呢,一點虧都不吃。好了,告訴你吧,我歎氣是因為和你說話兒耽擱了好好欣賞,這可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一個人來看日出的,沒想到卻被這麼糟蹋了,所以歎氣,現在該你說了。」轉動的眼珠,努力擺出一臉惋惜的少女特意放緩了語氣慢慢道。
「是嗎?我歎氣只是忽然覺得和千百年來每天都能東昇西落太陽想比,人的一生實在過於短暫,所以歎氣。滿意了嗎,小姐?」似笑非笑的看著似乎有些恍然了的少女,方榕答道。
「對著朝陽能想起這些,你這人還不是一般的好玩。不過好玩歸好玩,本小姐現在忽然想起還有事要辦,要先走一步了,再見。」說著,那少女很突兀的跑開了。
「再見!」淡淡地衝著她的背影微微提高聲音應了一聲,方榕便面向大海,一屁股在沙灘上坐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以為,自己在當初捏碎那只葉楓留下的小豬以後,便從心裡徹底的拋開了葉楓的影子,可今天就在面對這少女時,心中卻依舊不時的閃過以前的情景,而且這情景還不時的觸動著自己的心弦。這讓他不知不覺的陷入了一種迷茫,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還在喜歡著葉楓這個人,還是在留戀著自己記憶中葉楓的那個影子?
就這麼呆呆望著朝陽坐在那裡,他陷入了苦思。
「小方,小方?」太陽離開天際的正中西移的時候,羅發榮在沙灘上找到了還盤腿坐在那裡的方榕。
「你睡醒了?」方榕緩緩睜開此際顯得分外安寧和明亮的眼睛,露出個笑容看著羅發榮問道。
「嗯,醒了。你一直坐在這裡?吃午飯了沒?」已經將自己渾身上下收拾的整整齊齊的羅發榮臉上身上再也不見一絲早上那般的狼狽。
「不餓,不太想吃。你好像有事?」方榕還是在第一時間發覺到他似乎心裡有事。
「剛剛接到拳市的最新通知,因為這次要來參加比賽和看比賽的人太多雜,今天晚上就要提前舉行第一輪的淘汰賽。」神色有些興奮,又有些不安的羅發榮低聲道。
「哦?我的對手是誰?」方榕還是那麼平靜的問道。
「這次比賽採用抽籤制,要到時候才知道。」低聲說話的羅發榮眼中閃過一抹期待的凶光。
「時間!」
「晚上九點,公海郵輪白鯊號上。」羅發榮更加壓低了聲音。
「那還有點時間,你先去準備吧,准六點來接我吃飯。對了,我要吃小牛肉炒麵片,八兩。」方榕在面對著一望無垠的大海重新閉上眼的前夕,低聲淡淡地道。
「知道了,你真的不要吃點午飯?那體力……」
「不吃。其實你不明白,有這大海、陽光和風就夠了。再說,高手之戰,往往瞬間就分出勝負,體力不是關鍵。你走吧,別影響我曬太陽。」就那麼閉著眼,方榕說完話後,揮著手趕羅發榮走。
「小方,能不能和你問個問題?」有點猶豫的,羅發榮在擺出要走的姿勢的同時,問道。
「說啊!」方榕依舊閉著眼答道。
「我記得當年的你走的時候,真的已經可以說得上是腰纏十萬貫了,你的這些錢都幹嘛了?」睜開眼,似乎想起了什麼的方榕看著羅發榮,緩緩的一笑後,來了個閉而不答,不過臉上的笑容在太陽的光芒裡,看上去有些欣慰和歡喜。
見狀想說話,又忍住了的羅發榮掉頭走了,漸漸熱鬧起來了沙灘上,方榕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閉著眼神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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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你現在可以走了,不過記得不許走遠,要隨時與我們保持聯絡,聽到了嗎?」夜幕降臨的時候,被扣押了近兩天一夜的趙三終於等到了要放他出去的聲音。看上去相當疲憊的他無聲的點點頭,穿上了脫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一聲不吭的便出了警局的門。
身後,半老的警官一直用充滿憂色的目光目送著越走越快他出了大門,不禁重重的歎了口氣。這讓站在他身邊的年輕警官愣了一愣:「怎麼了達叔?身體不舒服?」
達叔歎著氣搖了搖頭:「我有個很不好的預感,聊城要出大亂子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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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的睜開眼睛,遠處的大海盡頭,夕陽已經呈現出頹廢的影子。儘管晚霞依舊燦爛如火,但在方榕的眼裡,這景色,畢竟帶著一些末路的味道。
「難道,真的只有選用暴力,你才滿意嗎?」望著殘陽如血的空際,方榕臉上閃過一抹嘲諷的笑意。
儘管黑市的拳賽中,人的生命譬如朝露,轉瞬就可能在拳台消失,可是這一切對方榕來說,又有什麼呢?如果他自己願意,三個頂尖的高手聯手也擋不住他的一擊,更不用說和他們進行所謂的比賽了。
現在距離六點還有幾分鐘,可是暮色隱現的沙灘上還是不見羅發榮的身影。縱容著體內澎湃的沸騰,說實話,此時的方榕真有點期待拳賽的開始。
血,只有在某些時候,白白的,沒有任何價值的流淌,黑市拳壇,正是這種「血河」氾濫成災的地方。
但就是充斥其間的殺意和血腥,在某一程度上,反而是他追尋的目標。雖然痛苦也正好在這裡產生。
不用當初救他的韓遠山囑咐,其實方榕早已經知道自己體內的不妥。儘管韓遠山他們把它稱為天妖,而且以為是它在不停的肆虐,可是方榕自己明白,在這點上,韓遠山錯了。
在這些年的浪跡和無數次的發作裡,方榕早已經知道,侵入自己體內的所謂天妖,只不過是他們那些宗派經驗裡的解釋。
原本,在道門或者巫門的一些解釋裡,妖和鬼不但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而且還分為好幾個等級。其中,等級最高,也是最恐怖的,便稱為天妖,傳說中,它是最起碼可以和地行仙媲美的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