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不管了,一定要今晚就動手,不然等他們做好準備了,咱們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可以報仇。現在他們一定以為在這個時候,咱們攝於警方得嚴打不敢動手。那咱們今天就動手給他們看看,媽的!難道咱們的兄弟就那麼好殺嗎?」
「記住,進去之後一個活口不留!辦完事後,最後走的兄弟把手腳放利索點,起火的時間也要控制住了。好了,大家小心點,行動!」被圍在中央的黑影猛的一揮手,發出了攻擊的命令。
顯然早已經計劃好了的黑影頓時有條不紊的分成了幾個小隊,飛快的從各個方向往靜悄悄的四海歌舞廳摸去。
封門撬鎖、爬窗上房,一切都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迅速而又顯得格外輕鬆的進行著。等他們幾隊人都悄無聲息的摸進了四海歌舞廳所在的小樓,經過緊張而又快速的搜索之後,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四海歌舞廳裡那麼多人好像都憑空消失了,等待他們的只是靜悄悄擺放在大廳裡的桌椅。
「貴哥,看來這群龜孫子都躲掉了,咱們怎麼辦?。」
快速集結到了大堂裡的一個黑影有些遺憾的對著領頭的人問道。
「人跑了他們歌舞廳不還在麼?給我燒!」
惡狠狠的,領頭的黑影發出了命令。
「貴哥,要不咱們乾脆連對面那孫子們一起收拾了?」
看到大多的黑影應聲去了,隨著發令的黑影開始往外撤的另一個黑影低聲建議到。
「雖然我也非常想,但是三哥眼下不在,光咱們今晚的行動,回頭他知道了估計也夠咱們喝幾壺,要是知道咱們連對面都弄翻了,非剝了咱們的皮不可。反正昨天晚上咱們也無緣無故的砸了他們的場子,說起來還有點理虧,這次算了。」
擺擺手,領頭的黑影加快了外撤的腳步。
轉眼功夫,從四海歌舞廳各個角落竄出來的黑影又再次聚集到了街上。領頭的黑影在各隊的領頭都衝自己點過頭後,低聲不知吩咐了幾句什麼,聚在一起的黑影又向來時一樣,飛快的散開隱入街頭的暗影裡遠去。
五分鐘後,沖天的大火忽然莫名其妙的就從空無一人的四海歌舞廳裡面熊熊燃起,不一會功夫,就變成了焚天之勢,映紅了聊城西邊的天空。
剛剛在關著自己的房間裡的那張辦公桌上趴下不久,忽然迴盪在寂靜深夜中的淒厲警笛又讓趙三猛地站了起來。隨著傾聽的耳中警笛鳴叫的聲音越發的清晰,他心裡不由的就著了慌。
他更加努力的豎起耳朵,還沒等他分辨出這聽起來和平日時已經熟悉了的警笛略有不同的聲音,到底是消防車的鳴叫還是醫院救護車的聲音,原本寂靜的警局裡也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緊接著深夜的樓道裡也響起了一連串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和喧鬧聲。
「各隊注意,各隊注意,西街的四海歌舞廳忽然發生火警,收到消息的人員請馬上過去。」
就在趙三心裡亂成一團的空裡,警局的廣播裡傳出有些刺耳的柔和女音,讓他的猜疑變成了最後的事實。
「完了!」
心神劇震之下,就算以他的強悍和冷靜,也不由大驚失色得徒然坐倒在椅子上,叫出聲來!
「在這要命的敏感關頭,長貴你到底在幹什麼呀?難道腦子裡真的除了打打殺殺之外,就沒想過哪怕是一點點別的東西?這下該怎麼辦?這下該怎麼辦?」
心神在最初的震驚和慌亂過後,自感陷入絕境的趙三像瘋獸一般的在房間裡快速轉起圈來。
儘管心裡還是充滿了對手下魯莽的不滿和憤怒,但眼下的他,作為一個有擔當的龍頭,首先要考慮的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擺脫面前的困境,而不是沉溺於憤怒和不安。
也不怪他急的在轉圈的空裡一個勁的撓頭,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不管今夜的這四海歌舞廳是不是王長貴他們燒的,在眼下這的這個關頭,不管是警方還是四海、或者是長風,肯定都會以為是他趙三的手下做的。
四海那邊的反應現在先不去管他,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以後,雙方重新修好的可能可以說已經擺明了微乎其微,再者眼下聊城有達叔這樣的警方人士強力壓著,相信四海暫時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回頭等自己出去了,完全可以慢慢解決。
現在趙三最害怕的就是聊城警方的反應。
和見不得光、只敢在暗處搗鬼的幫派勢力不同,對於自己和自己手下這些人知根知底的聊城警方,要是被真正激怒之後,絕對有能力在一夜之間就把自己這些人在聊城的勢力完全的連根拔起。對於這一點,趙三在當初打造自己勢力範圍的時候就已經清晰的銘刻在心。因此這些年來,他一直苦心思慮的避免和警方發生正面的,如此這般激烈的衝突,一直相安無事的維持到了現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還得到了像達叔這樣警方人士在一種程度上的諒解。
可是眼下這把剛剛燃起的大火,徹底的打破了這微妙的局勢,給自己這些人在聊城的存在,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機。這把火,在這樣敏感的關頭,無疑是給正在全力努力控制著聊城局勢的警方臉上抹黑、在掀他們的逆鱗,一旦警方被激怒,那後果……
相比其他一些普通人,趙三對「民心似鐵,官法如爐」這句老話有著更深刻的理解。所以只要一念到這些,他眼前頓時浮現出了被激怒的警方毫不留情的剷除自己手下那些人的情景,心裡便不由的就散發出了一股寒意。
「達叔,希望這次你還能幫的上忙,達叔,你快點回來啊。」
幾乎是呻吟著,在百般思慮之後還是找不到一絲生機的趙三痛苦地抱著頭呢喃著,苦候著達叔的來臨。現在的他在走投無路的困境裡,只能對剛剛熟悉了一些的達叔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
可是出乎他的預料和猜想,這把火一起,第一個被深深激怒了的卻正是在現場鐵青著臉的達叔。
作為這次聊城臨時大整頓的全力發起者之一、身為整頓現場副總指揮的他此刻強忍著心頭的憤怒和後悔,就像冰雕般的看著自己的部下和其他相關部門的人員一道,清理著火災現場。
幾乎不用費勁偵察,夾雜著濃濃焦臭味裡的那股淡淡的汽油味道和現場遺留下的一些物件,早就證明了眼前幾乎燒成了白地的這棟小樓的這次火災又是有人故意縱火造成的。身為聊城警方的元老,幾乎一眼就認定了這個結果的他幾乎在同時,就猜到了縱火者的確實身份。
因此,一股突如其來的憤怒和悔意頓時就填滿了他素來平和的心扉。要不是這邊還需要自己指揮,他真想當時就帶人去把縱火的那些雜碎一網打盡。
儘管在這兩天和趙三交往的過程,他並沒有絲毫掩飾他對趙三的同情和諒解,表現出了極大的善意和寬容,但這並不等於在趙三和他手下的這些人做出了危害社會、違背他向來堅持的警察原則的事情後,他還會做出手下留情或是徇私枉法事情。
他的善意,只是建立在一個充滿了人生經驗的老警官洞曉世事後的寬容和理解,以及多少年來他們這夥人並不算太過於影響聊城社會運行大原則的行為之上的一種包容,這種包容是沒有具體針對性的,任何人、任何勢力要是能做到這些年來趙三他們的那樣,他都會以同樣的態度予以諒解和包容。
因為作為一個時時刻刻和這世上的陰暗面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警方人員來說,他知道,這人世間,就像有陽光了就一定會有黑夜一樣,陽光總有照射不到的地方,永遠無法根除。
但那陰暗的世界裡,也並不總是和一般人理解的那樣,總是充滿了暗無天日的黑暗,就像陽光下面,並不全是光明一樣。有時候,有些人、有些事中間,還是依然能看到隱約的光明和亮點。
在他的眼中,以往的趙三和他手下的那些人的所作所為,正在表現出那種儘管很微弱、但卻真實存在的亮點,所以在他心中會自覺不自覺的表現出那麼一種淡淡的善意。
但當他得到這把火燒起的時候,他心中的這股子善意完全被憤怒和後悔給撕碎了。因為在他眼裡,這把火無疑在向代表了這世間正義的制度和法律在挑戰,而且,已經深深的影響到了這座城市的平靜和安寧。
對於這樣的事,幾乎不用考慮,在他看來,不管是、不管是哪種勢力,一旦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要連根拔出、絕不留情,就算做出這樣事情的勢力和人,是自己在早上還想稍作保護的趙三和他手下的勢力。
早上和趙三談完話後,原本在聊城警局內官職並不高、為人也素來平和、低調的他首次完全積極的開動了他所能動用的能量和關係,憑藉著他和各個方面向來良好的關係和聊城的現狀,在經過和局長以及聊城高層的深談之後,終於展開了這次的臨時治安大整頓。可沒想到在這關鍵的時刻,自己私心裡略略有些偏袒的本地勢力居然會做出這樣過分的舉動,你叫他如何的不怒?
「綜上所述,局長,我建議咱們警方的這次整頓應該往縱深裡延伸,爭取一鼓作氣、不留後患得連根清除聊城明裡暗裡存在的這些黑勢力,給聊城的百姓一個安寧祥和的生存環境。」
在稍後的警局內部會議上,已經下了決心的達叔在對聊城眼下的局勢做了詳細分析之後,對與會的警方高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議。在坐下去的時候,他眼尾的餘光看到會議中那些和自己職位差不多、經常和基層打交道的同事們都微微的在那邊點頭表示贊同。倒是坐在長長的會議桌那頭的局長和市裡主管政法的領導,卻都面無表情的不動聲色,看不出是支持還是反對。
「人家到底是高層領導,面對這樣的複雜局面,依然能做到台山崩於面前而不變色,自己還得多多學習才是啊。」
就在心頭忽然無端的在閃過的這個念頭裡,達叔穩穩的坐了下去,他相信通過他自己剛才的詳細分析,聊城的這些管理者一定會做出科學有效的判斷和決議,好好清理一下聊城,還給聊城的百姓一個安寧的生活環境。
「達叔,你可算是想起我來了。我都快要急瘋了。!」
都企盼到下午了,被推開的門裡終於出現了達叔的身影,急切之下,快步搶過來的趙三並沒注意到達叔黑的不能再黑的臉色,只管逕自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