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就在這聲音消失的瞬間,充滿著絕對冰冷的無盡黑暗又重新籠罩住了這片不知名的空間,隨之而來的,還有絕對邪惡殘暴到令人氣血都要凝住的狂暴氣息,這憑空而來的狂暴怒潮就像天風海雨一般的向陷入沉思的方榕捲來。
「混沌元始,一氣化散,天地神氣,新舊交續,一氣同歸,令人不死。」可此時,方榕全部的神識整個都陷入了這幾句似乎讓他靈光一閃的話裡,並沒有感受的這股狂暴的衝擊。反倒在不知不覺中,神識隨著內心忽然而來的領悟,晉入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空靈之境。
此時,如果方榕自己能夠看到房間中盤坐在地上的自己的話,他就會發現,原本如山般墳起無數肌肉的龐大身軀在逐漸緩慢而又堅定的平復下去,肌膚上宛若墨玉一般的深綠色也隨之被淡淡的紅芒照耀著,恢復成肌膚原本的肉色。
與此同時,奇怪的是他身上晶瑩到有些透明的五鳳印發出的紅色光芒也隨著他越來越悠長,越來越細不可聞的呼吸聲而慢慢的淡去。頭頂上,朱雀鏡形成的光罩中間,那道墨玉般不停蠕動著的裂紋也隨著朱雀鏡赤紅色的光罩慢慢的變淡消失而消失,最後的一切變化都在方榕完全停住了外呼吸的同時歸於了平靜。
房間裡,再次被寂靜的夜色所統治。
當他被呼嘯而來的警車和隨之而來的殺氣觸動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是似乎根本就沒有夜色遮掩下的房間內四散飄落的衣服碎片和玻璃碎片,眼前並沒有怎麼經常打開的電視機屏幕上,也爬滿了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紋,眼見著就是廢品了。
可方榕迅速回過神來的注意力還是被樓下響起的緊急剎車聲和紛亂的腳步,還有在自己窗戶上不停閃動的手電筒刺目的光亮所吸引。
隨即,他感應到了一股非同一般人的強大精神力迅速的臨近,幾乎本能的,他就在眨眼的功夫起隱匿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氣息,凌厲的精神力就像探照燈般的掃過房間內的各個角落,隨即緩緩的退了出去。
方榕依然保持著雕塑一般的動作一動都不動,就連身上的汗毛也保持在和前一瞬毫無二致的位置。果然,眨眼的功夫,退出去的精神力就像閃電一般的再次突然君臨房間,隨即才極快的退了出去。
這時,方榕閉上的雙眼之前,緩緩出現一副奇異的畫面,就在自己窗前的樓下,無數飛蟲的殘肢斷翅鋪就的黑色地面上,幾部遠遠停下的警車車燈的交匯處,自己今天下午在警局門口見過的那個當時給了自己不小壓力的年輕男人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他身後幾步的地方,被達叔稱為孟組長的亮麗女人手中握槍,一臉警惕的盯著自己的窗口,他們身後更遠些的地方,以達叔為首的七八個警察正在躡手躡腳的抬著地上的躺倒的人。不知道為何,那邊的地上躺倒了一大片人。
他們身後,另有十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和警察舉著手中的武器,齊齊的也指向自己的緊閉著的窗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天,這是怎麼了?難道是他們發現長風那幫人就是被自己屠掉的了?好像不可能啊,難道另有原因?」
沒了那股精神力窺探的方榕見狀倒抽了一口涼氣,顧不上驚訝自己緊閉的眼前為什麼會出現這麼一副奇怪的畫面,儘管他內心深處的直覺也斷然的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就是眼下自己窗外的一切。但是現在的他根本顧不上細想這些,只是想著怎麼盡快解決眼下被警方四面圍住的困境。
就在心中為此發急的瞬間,他耳邊卻忽然隱約傳來了畫面中那亮麗女子的說話的聲音:「楊冰,那傢伙還在不在房間?」
方榕的精神一下子高度集中了起來。
立刻,他閉著的雙眼之前那幅圖像馬上千百倍的清晰了起來,就連那個被稱為楊冰的年青男子唇邊未曾刮乾淨的胡茬都瞧的清清楚楚,這奇異的現象讓方榕心中覺得怪異無比。
「現在感應不到了。奇怪,那裡跑來這麼厲害的怪物?竟能在我眼皮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我卻連一點動靜都感應不到。」
畫面中楊冰蒼白的臉上流露著一股不能置信的神色,頭也不回的低低說道。
「會不會藏起來讓你感應不到了?要不乾脆我帶人摸進去偵察一下?」
「千萬不要!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這一上去,不但自己會有生命危險,就連這裡所有人都會有致命危險。」楊冰聞聲大急,扭頭低聲急促的說道。
「那要怎麼辦?就這樣什麼都不坐的守在這裡?」孟勝藍低聲嘟囔著,打消了帶隊衝上去的念頭。她儘管對這樣無所事事的狀態大是不滿,但是對楊冰的緊張和不安還是看在眼裡的。那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特殊戰士的不安,同樣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她對他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那你說裡面那傢伙會不會就是你今天查過的屋主方榕?」忍了一會,孟勝藍又悄聲問道。
聽到他們提起了自己的名字,方榕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限。
「裡面那東西絕對不可能是他,這點我確信。」楊冰稍有不耐的快速答道。隨即又忍不住回頭斜了孟勝藍一眼:「孟組長要是身體沒事了就請過去達叔那邊幫忙。」說完不等孟勝藍回話,又轉頭回去閉上眼小心翼翼的凝神感應著周圍哪怕是最微小的動靜,防範著極有可能出現的另一次危機。
樓上的方榕聽完他們最後的這兩句對話,嘴角不由自主的展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隨即拿出與他「暗修羅」的實力絕對相符的閃電般身手,飛快的從床邊拿起一套衣服穿到身上,隨即大手一揮,兩手之中忽然就多了一團緊緊裹在一起的碎布條,隨即身子就在平地旋起的那一縷微風中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滿地的玻璃碎片還見證著剛剛在這裡發生過的一切,可原本拋灑的滿屋子到處都是的碎衣布條卻都已經和憑空消失的方榕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不見蹤跡。
樓下,凝神感應的楊冰忽然被空間中一絲奇異的波動一觸,等他馬上調整精神趕忙追去時,卻發現一切又似乎變的風平浪靜。
而方榕身影再次幻顯在聊城地界上時,已經到了從聊城去韓家寨的山路口。憑空出現在路口上的他滿臉不能相信的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手中還傻傻的捧著那團衣服的碎片。
「怎麼可能真的能做到呢?怎麼可能呢?」
已經有些西斜的朦朧月光下,他素來溫和的臉上從裡到外都顯示著一片驚奇和激動,混亂了良久,他才在滿頭滿腦的不解和驚喜中,雙手重重的分開一拍,將手中裹成一團的衣服碎片化為飛灰,隨風拋開。
隨後他邁開雙腳,強忍著滿腔想要長嘯的衝動,飛快的往韓家寨方向狂奔而來。
「你說你腦子裡只想了下禹遁,下一剎那身子就出現在進山的路口?」瞪大眼睛聽完方榕說的這些經歷,韓遠山被他最後的這幾句話聽的楞住了。
根據以往他對方榕的瞭解,剛剛拿到自己殷巫秘本的方榕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短的幾天內,就將裡面比較神奧的禹遁練成,就算能勉強練成,也不可能就在隨便想一下的功夫裡發動,就算發動了,也不該一下子遁出這麼長的距離。
究竟方榕在那短短的一定之間領悟了什麼呢?他說起的那個在一團光明中響起的巨大聲音到底是不是天妖本身?
一切想起來都徹頭徹尾的透著那麼一股子陰謀似的混亂和詭異,就連以韓遠山自己近百年來浸淫在巫門神秘世界裡的經驗和見識,這會都理不出個可以說服自己的解釋,難怪眼前的方榕會顯得這麼驚訝而又激動了。
「方榕你額間天妖盤踞的那裡似乎少了點什麼東西,你自己感覺到了沒?少的那是些什麼?」沉吟了良久,不能找出合理解釋的韓遠山只好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滿臉期待的方榕。不知怎得,他忽然發現現在的方榕不但臉上的氣色好了許多,就連時刻隱藏在眼神深處的那一抹悲傷也淡薄了許多。
這一發現讓他再一次的暗暗琢磨了起來。
「我自己的感覺,好像是將體內那殘缺的五鬼給全部煉化到自己的氣機裡面去了,不過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我要驅動它們的時候,它們的能量還在。可是,可是好像又和以往驅動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咳,我自己也說不明白。」
有些孩子氣的,方榕癟笑著在他最信任的韓老面前撓起了腦袋。
「冷泉你怎麼看這件事?」韓遠山淡淡的一笑,也不去再管他,扭頭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獨眼客吳冷泉問道。
「應該不是壞事,韓老剛檢查的時候,我也注意感應了一次,他現在的狀態要比前幾天好了很多,而且似乎在精神的層面更有了不少玄奧的變化。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應該不是壞事,而且這變化還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帶給他更多的轉變,我覺的咱們大家都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精光閃爍的獨眼緊緊盯著方榕的雙眼,吳冷泉神情凝重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斟酌著說到。到了最後,他稍微停了一下,頓了頓後又說:「方少兄如果不介意的話,冷泉這邊有套我祝由宗傳下來的小把戲,和收斂氣機有關,不知道少兄你有沒有興趣?」
「收斂氣機?」方榕聞言一愣,還沒等他再問,身邊的韓遠山笑了:「他和我殷巫無緣,冷泉不必如此,叫他小方或者方榕就行。」
「只是個小把戲,不妨事的。呵呵!」獨眼客吳冷泉罕見望著韓遠山笑了。
韓遠山見狀,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再沒有出聲相勸。他知道吳冷泉完全是看自己面子,又以為方榕就是自己朱雀宗內定的未來宗主,才會給方榕傳他門內的秘術。
不過自己和方榕之間的關係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再者方榕也確實需要專門的秘術收斂他此刻身上肌膚和眼中流露出的那些痕跡,而這方面祝由宗的「斂神術」確實別有玄機,所以也不在阻攔。
「那就謝謝吳老了。」方榕這時也通透無比,一看韓老不在出聲,便趕緊向吳冷泉抱拳長揖。
「那就附耳過來,呵呵!」看起來此時的吳冷泉心情確實不錯,短短的一小會功夫裡竟連著輕笑了兩次,這讓他素來淒苦木然的臉上看上去也多了幾絲慈祥和善的味道。
「祝由宗?莫非是以往中醫中的祝由科醫生組成的宗派?」方榕在依聲湊耳過去的瞬間,在心裡暗暗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