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方榕安逸的端起那杯茶,靜靜的品著,不再出聲打擾趙三享受這罕有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他已經在今夜短短的這幾個小時裡,品嚐了兩次之多了。
不久前,在河岸邊的怪石崖上,他初次聽到甦醒過來的張振給自己回答時,他已經啼笑皆非過一次。剛才,在給趙三複述張振的建議時,他又回味了一次。現在,輪到他來看趙三品嚐了。
「哈哈!這個張振。」
趙三品嚐了半天,這才算是回過神來。搖頭苦笑的他一抬頭,看到方榕臉上的那一抹笑意,忽然心裡一動,騰的站起身來,抱拳給方榕道:「方榕,這次是我多心了!」
「三哥,這你又見外了不是?」不等他身子彎下,方榕有力的雙手已經托住了他的拳頭:「咱們可是朋友啊!」
「嗯,兄弟!」
趙三心裡一陣激動,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已盡在不言中了。
「三哥,明天我想上一趟韓家寨,後天咱們就讓醫館開業,你看如何?」等兩人重新坐下之後,方榕的話鋒又是一轉。
「哦?想去請韓老下來助威?這確實是好主意。」
一提起醫館開業,趙三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因為那做為醫館的七星齋,這些天已經成了聊城百姓議論紛紛的所在。這半遮半掩,已經成功挑起了聊城幾乎所有人好奇和興趣的廣告方式,可全是出自他的謀劃。
如果能在後天突然亮相的時候,再請來韓遠山出席助陣的話,那醫館開張以後,絕對會成為聊城所有人心目中的一個焦點。有了這樣的開業基礎,再加上吳冷泉的坐鎮之後,還怕以後醫館生意會不興隆!
「請韓老下來助威?嗯,確實好主意,明天我上去一定請著試試!」方榕一愣,隨即也反應了過來。
「哦?冷泉不但準備在聊城開館,而且還收人做徒弟了?」才見面不久,素來平靜淡然的韓遠山臉上,就已經出現了第二次驚容。
第一次是方榕剛進去來的時候。幾乎在看到方榕的同時,韓遠山就清晰的感應到了他身上那種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他一時間還琢磨不透這變化的原委,再者方榕也還沒顧的上說,所以他並沒有就問。
因為他知道,方榕既然已經來了,就絕不會只是給自己說下面發展的情況那麼簡單。現在暫時不說,那就一定是想著在等會和自己說,這樣才不被其它的事所打擾。
但是他隨後說起的這件事,卻還是讓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感應他體內變化的韓元山吃了一驚。而且不但吃了一驚,連整個人都忽然坐直了起來。
原本,韓遠山是很隨意的盤坐在土炕上的,方榕也是很隨意的盤坐在他的對面,和他說話的。
「是啊,韓老。所以我今天來,還想請你下山,去參加明天的開館典禮。」
看到他反應這麼強烈,方榕心裡暗覺的奇怪,但並沒有追問。像韓老這樣的人,如果有些事他自己不想說的話,你就是問了也白問。這點方榕很清楚!
「哈!看來把他介紹給你是介紹對了。明天一早,我就和你下山去一趟。這樣的好事一輩子都遇不上幾次,是該好好給冷泉慶賀一下!」
忽然開心了起來的韓遠山笑到這裡,話鋒一轉,「方榕你是不是也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說著話,他的眼神卻瞇了起來。
因為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感應到了方榕體內氣機突變後的精髓,那是他這一生人中,還從沒有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感應到過的一種氣機,精純無匹!
那是一種就和這山川大地中充盈著的自然之氣一樣,浩瀚而又博大,精純而又不含任何雜質的氣機。儘管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點點,但就是那一點,就像一顆種子一般,根植在方榕身體的最深處,緊緊地吸引和融化著他體內的好幾種龐雜的氣勁,但卻又奇怪的避開了對他體內五風伏魔印的封印的侵襲。
反倒是五鳳伏魔印的封印之力,卻似乎在隱隱跟隨著它的縮放,慢慢恢復著最初的那種威力。
這是那一派的密法?竟會有如此奇特的功用?
一感應到這點奇怪的精純氣機後,就連以韓遠山的沉著和見識,也忍不住詫異了起來。
「這次上來,主要就是因為我這次回去後的遭遇想請教韓老。韓老,你認識的那些高人裡,可曾有個叫方羽的青衣少年?」
「方羽?」韓遠山一愣之後,仔細回想了一番後搖頭:「不認識。」
「咦,那就有些奇怪了!」方榕充滿期待的眼神一黯,隨即就原原本本的將自己這次出行的一切際遇都告訴了韓遠山,最後還將方羽給他的信和他在密室中得來的那些東西都放到了韓元山面前。
「玄武宗的墨玉蟾蜍和玄武秘本?」
當看到放在面前的這些東西裡,韓遠山的口中出現了再也壓抑不住的低呼。
因為身為朱雀宗宗主的他,再也清楚不過的知道,曾和朱雀宗同列為巫門六宗之一的玄武門,早在兩百年前,就已被道教全真派北派的白雲觀給連根鏟了個乾淨,這兩百年來再從未有過他們還有傳承的消息面世。
怎麼忽然之間,他們玄武宗的這些代表了宗門傳承的東西都會被方榕輕易得到?
忽然得到這些,對現在的方榕來說,究竟是禍是福?
還有那個忽然出現的神秘少年方羽,他究竟是那一路的高人?竟然能讓方榕體內的天妖都感到害怕,還會這麼輕易把這玄武宗的秘寶留給方榕?怎麼自己從來都沒聽說過世上有這麼個年輕人的存在?
「吳老,這東西名叫墨玉蟾蜍。它很有名嗎?」方榕可不知道他一時間會想這麼多,一看他一眼就認出了那黑色蛤蟆的名字,便立刻來了興趣。
自從得到它之後,方榕每天晚上練功,都會感到它和胸前的朱雀鏡一樣,也會緩緩散發出一股勁氣和自己體內的氣機合流,只不過朱雀鏡子散發的是溫熱的氣息,而它散發的是冰涼的勁流。
不過現在認真說起來,方榕自己每天晚上內煉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習練的到底是那家的法門。原本,他一直堅持不懈的練習的,是韓遠山最早丟給他的隨息法。可是自從再次遇到韓遠山後,他又開始用隨息法煉出來的渾厚氣機運行著韓老朱雀宗的正傳密法。
因為隨息法嚴格來說,原本就是無門無派的小法門。這世上,幾乎稍有些內煉常識的人都知道它的練法。但也因此很少人會在這個小法門上下功夫,所以一直不受人重視。
但是小法同樣通玄微。十年堅持不懈的內煉,隨息法早已讓方榕的氣機也進入了通微之境,而且也因為它的簡單和易行,使它對大多數宗派的法門並不排斥,所以方榕用它做為基礎,去修煉朱雀宗的法門,進境同樣不俗。
但是隨後方榕在識海遇到弄個自稱是天妖,又不是天妖的聲音之後,他內煉的時候,方式又和朱雀宗正傳的密法稍有了不同。氣機的進退之間更注重的是對體內天妖的那股陰寒的熔煉。但基本上,氣機運行的法門還大致屬於朱雀宗的範疇。
可自從那一夜,從遇到那個叫方羽的少年,沉睡醒來後開始的那七天長坐裡,他體內運行的法門卻幾乎沒有了任何的系統,好像全都自動自發的在體內運行著,凝練著,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任何指揮。
但這種現象又全都在他的感知和意識範圍之內。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只需要發出個要內煉的想法,體內氣機的運行和凝練就像被打開了開關的電流一樣,會自動自發的在他體內運行和凝練起來。
而一旦他的意識發出這個命令或者是想法之後,很快的,幾乎不由他做主,他的意識就會很快的集中在眉心深處的那一抹陰寒周圍,晉入一種恍恍惚惚的境地。
而同樣奇特的是,一旦他內煉之前想好自己想回醒的時間,他就會分秒不差的從那種恍恍惚惚境地中回醒,而全身運行如珠的氣機這時也會停止了運行,就像消失在了身體的血肉之中一般,從感應中消失。
要知道這在以往,對方榕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要想收斂氣機,他必須在內煉開始的時候,就按一些特定的法門在手指上限定時刻,否則會什麼時候從定境中回醒,就很難說。
更奇怪的是,儘管從那天起,氣機的存在他平時根本感覺不到,但到他要用時,意識所到的地方,就會和以前一樣,依然會意起氣隨,甚至氣機的渾厚程度還更勝從前。
也就從那一天起,他又發現自己如果看到一種練習的法門。自己體內相應的地方,那些忽然出現的氣機就會和他看到的法門一樣開始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