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嗯!因為我得到的消息是,這幾天他們正從四處請人。好像請來的幾個人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傢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是些修行人。
「所以我判斷他們這些天來一直沒來找我,是在顧忌你。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們知道顧忌的目標就是你方榕。嚴格來說,他們是在顧忌那個忽然滅了長風的血夜鳳凰。所以,我只能想一想張振的建議,卻不敢去把它變成現實,畢竟,那些人我可能對付不了。」
話說到最後,趙三的語氣裡流露出一份濃濃的無奈。
原本,在他和羅發榮為了運輸而爭論的時候,對公司的運作一向並不怎麼參與的張振卻忽然開口提了一個建議,既然這個四海這麼麻煩,但是大規模的火拚又顧忌太多,那麼還不如乾脆來個突襲,找機會直接幹掉四海集團中管事的幾個老大,給他們四海集團內部造成權力真空和勢力的重新劃分的亂局,引開他們四海的注意力,這樣一來不就能解決七星這邊眼下的困難了麼?
當時因為羅發榮對張振這個建議的嘲笑,加上趙三自己也覺得這樣做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所以並沒有細想和贊同。但是經過這幾天的反覆爭論,發現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後,趙三就慢慢的被張振的這個提議所吸引。
所以他才會想辦法找人去瞭解四海內部現在的所有消息,原本準備著一旦瞭解清楚後,就悄悄的拉上張振,找準機會把四海的當家老大和老二給一舉幹掉的。
可是沒想到費勁心力弄來的消息卻清楚的告訴他,四海那邊最近請來了一些怪人,四海的那兩個老大整天都和那些人在一起。而這類的怪人很像是他和張振都沒把握對付的,就像韓老和吳老他們那樣的修行人。
所以他只能鬆掉他心裡已經鼓起的殺意,因為在頻繁見識過方榕、韓老,還有吳老他們這些人施展出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秘術之後,趙三心裡實在對這類修行人心存顧忌。當然也只是顧忌,並不表示他怕了。
之所以鬆掉殺意,沒有找張振去實施那個計劃,是因為趙三知道,有了這些人存在之後,突襲成功的把握並不大。萬一要是真的失敗了,被四海那邊發現了自己的企圖,自己本身倒還是小事,那隨之而來的瘋狂報復將給自己這邊要做的事情增加那些壓力和打擊,這才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幾番思量之下,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所以他只能無奈的選擇了放棄。
當然,儘管心裡已經基本放棄了,但是他也還沒完全死心,因為他相信,如果和自己聯手的夥伴換個人或者再增加上一個人的話,即便是有那些被請來的傢伙存在,突襲得手的機率將高達九成以上。而那個人,當然就是面前的方榕。
「三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現在我也有顧忌。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咱們還是不要妄動的好。至於對上修行人,三哥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依你的身手和心智的堅定,再加上你手中那把屠刀所凝聚的煞氣,即便是遇上一般修行人中所謂的高人,你也有和他搏命的實力。只需要在出刀的時候記住,捨刀之外,再無他物,這一點就行。
「當然,如果對手能接下這樣的三刀之後,還沒受傷的話,那三哥就馬上跑吧,因為遇上這樣的人,我也會轉身就逃的。」
方榕委婉的推開了趙三的提議,將主要話題引向了趙三的無奈,並乘機再次向他面授對付修行人的機宜。
因為他儘管也很想一下子就用霹靂手段,去解決了四海這個明顯阻擋在面前的難題,但是他和趙三不同,趙三不知道上次出現在聊城的那群人中間,那個叫楊冰的那個年輕人也是個修行人,所以他沒有方榕現在這樣的顧忌。
因為方榕自從那次接觸過楊冰和孟勝藍他們之後,本能的直覺裡就認定他們並不是普通的警察,十有八九很可能就是官方派出來針對自己的特殊警察。所以心裡一直都對他們頗為忌憚,再加上今天白天見到韓老時,韓老忽然無緣無故給趙三送麒麟璧的奇怪言行,方榕幾乎本能就明白,自己和周圍的這些人今後的路並不好走。
當然他也知道,趙三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有了今天在自己面前,提起他對張振的建議心動,並且說出了攻擊是最好防禦等等這些話的舉動。
既然有些事情注定了躲不過,那麼就乾脆不去躲,不但不去躲,反而要積極的迎上去直接去挑戰,去面對,這才是血狼趙三真正的性格。
因為要做好現在想做的事情,要想達到大家共同的目標,所以就不可避免的有了太多的顧忌,所以現在不是講性格的時候,方榕明白趙三也知道這一點,眼下的他們最需要的就是克制和忍耐。
「嗯,我記住了。希望有一天遇到這種人的時候,我能做到你說的這些。已經很夜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就不來告辭了。」說著話,趙三站了起來。顯然,他也明白方榕和自己共同的難處,知道有些事確實急不來。
「英奇,我知道剛才給你說的這些對你衝擊很大,你一時間很難接受。可是作為我劉不愚的孫子,作為我們豢龍堂劉家的嫡傳子孫,你卻不可以這麼軟弱。因為你肩頭背負著我和你父親兩個人數十年的企望,哪怕是不能忍受,也要挺起肩膀來抗下,這是你還沒出生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的宿命,你沒的選擇。因為當初,我和你父親也沒的選擇!」
密室中,看到喪魂落魄的孫子勉強在自己的怒吼下稍稍有了振作的樣子,劉不愚適時的放鬆了壓力,口氣緩和了一些。
「沒的選擇?」劉英奇茫然的望著自己的爺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沒的選擇。
「英奇,以前你經常問我,為什麼在咱們家的門口,會那麼醒目的掛著豢龍堂劉的牌匾,爺爺一直都給你解釋,那是因為咱們這個劉姓源自豢龍堂的這一支,掛那個牌匾,只不過是用來說明自己姓氏的出處,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但實際上,情況並不全是如此。爺爺之所以會不顧你父親的再三反對,硬要在自己的家宅門口掛上那個牌匾,除了以前給你說的那個理由之外,另外一層意思。」
說到這裡,劉不愚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一抹略帶瘋狂的猙獰:「那是因為我要向這瞎了眼的老天證明,我豢龍堂劉家長房嫡傳的這一支主流並沒有被它滅絕,不但沒有被它滅絕,而且還活的要比以前要好一百倍。
「我更想向它證明,不但現在活的比以前要好上一百倍,而且還要在我有生之年,讓我劉家的子孫徹底擺脫它的禁錮和限制,從此再也不受它管,不受什麼生老病死的規律限制!既然善心得不到善報,那麼就讓我來看看這人神共憤的所謂惡行,又能得到什麼報應!」
就在劉英奇瞠目結舌的注視中,劉不愚的這番話說到最後,整個人就像將要失控的瘋子一般,咬牙切齒的望著上空中的某處,吼叫了起來。
「爺爺?」
突變的情勢,令剛才還為了聚福降而不能置信,被震撼的有些失神的劉英奇到了現在,又整個的暈呼了起來。
他不明白,素來平淡自製的爺爺為何今天會突然變得這般的陌生和狂暴。他現在臉上這種悲憤猙獰的神態,對著空氣說話時的這種狂暴和囂張,自己怎麼從來沒在他身上感受過?面前這個老人,還是自己那個被尊稱為蒼龍真人,道門一代宗師的爺爺劉不愚麼?
為何那股曾在他身上一閃而逝的森冷煞氣,又一次充斥在了整個密室,令自己的呼吸都覺得憋悶了起來?
「今天這一切都是怎麼了?」他驚叫出口的瞬間,心裡也煩躁的想對著空氣怒吼起來。
「孫子,坐下說話。今天爺爺就把這瞎了眼的賊老天硬砸在咱們劉家頭上的悲慘往事給你細說一遍,等你聽完了,你就會明白爺爺為什麼前面會說那是你的宿命,因為那是爺爺一手給你安排的宿命,和這瞎了眼的賊老天可沒半點關係。哈哈!」
嘶啞而狂妄的大笑了兩聲後,神情轉為淒苦的劉不愚就在自己瞪大了眼的孫子注視下,緩緩開始了在他內心深處埋藏了數十年的往事的訴說。
「五十多年前,咱們家並不住在這裡。而是在咱們豢龍堂劉家根基所在的中州那裡。當時咱們豢龍堂劉家是那一帶有名的望族,不但人口眾多,而且在當地的官紳兩途也非常的有勢力。
「作為咱們豢龍堂劉家長房嫡傳的第四十二代家主,當時,風華正茂的我無論從家境、才學、相貌和品行等各方面來說,在本地都稱的上是赫赫有名的佳公子,一點都不輸給現在的你。
「除了家勢才學方面令周圍方圓數百里的人羨慕之外,當時的我還曾以順利娶了你當時以才貌俱佳,更以善心而著稱鄉里的奶奶為妻而讓更多的人嫉妒不已。
「當時,你奶奶娘家的家境也非常的不錯,更難得的是你奶奶她們翟家在當地的善名,當時真正可以說的上是轟傳鄉里,方圓數百里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因為如此,所以儘管當地的無數豪門富紳打你奶奶剛剛長成,才貌之名還未顯露之時,就聘媒人快踏破了她們翟家的大門,但一直都被翟家和你奶奶所回絕。因為他們選婿,除了看門當戶對和才學品行之外,還要看這家人為人處事的口碑。
「所以一直到你奶奶年過二十,翟家這才千挑萬選的答應了當時比她還小一歲的我的求親。因為當時我們豢龍堂劉家長房嫡傳的數代代家主,當然也包括我在內,也都是善名在外,當真可以稱的上是積善之家,所以我才能幸運的娶到了你奶奶。
「婚後的日子可以說是我這輩子過的最開心的日子。你奶奶不但善名在外,更難得的是她的才貌也名副其實,真正稱的上是個秀外慧中,溫柔嫻熟的好妻子。
「結婚不到六年,我們就已經有了三男一女,四個可愛的孩子,當時我們的恩愛和幸福,不知道慕煞了多少親戚好友。更難得的是你奶奶嫁入我們劉家之後,依然保持著自小養成的好品行,善良。
「我記得當初她經常給我說的話就是,『不愚,咱們夫妻倆兒女雙全,家庭幸福,這都是上蒼對咱們的眷顧。眼下咱們家境豐裕,一切不愁。但外面的世道已亂,鄉親們大多貧苦,所以咱們應當多做些善事,幫幫他們。就當是給咱們和孩子們多積點陰德,以求上蒼庇佑。希望孩子們以後的生活也能像咱們一樣,快樂順遂。更希望咱們倆也能感動上蒼,成全咱們生生世世永為夫妻。』」
緩緩的說到這裡,劉不愚蒼老的臉上,原本的猙獰和淒苦通通都被嘴角的顫抖和佈滿面頰的老淚所掩蓋,忽然間老淚縱橫的他說到最後,幾乎是語不成聲。
「爺爺……」
劉英奇面對眼前這般忽然失態的爺爺,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才是。不過他紊亂的內心中,卻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接下來怕是要出事了,否則一向心如鐵石般堅硬的爺爺也決不會失態成這個樣子。
果然,沒過多久,恢復了一些的劉不愚默默擦掉了臉上淚水,悒鬱的長歎了一聲後,又繼續說道:「正因為平日裡有你奶奶在耳邊提醒,又加上我劉家原本也算是積善之家,所以在我和你奶奶結婚後的這五六年裡,我們豢龍堂劉家的善名也在以讓人吃驚的速度在周圍的轟傳。到了你奶奶懷上你父親的時候,我們劉家已經可以說是當地首屈一指的積善之家了。
「原本,按照傳統的說法,像我和你奶奶這樣的行善之人是絕對有好報的。其實說實話,當時的我並沒有奢望什麼好報不好報,只是想著能平平安安的繼續過這種原有的生活到老,我也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這賊老天,就連這樣最基本的要求都不給我滿足。就在你奶奶剛懷上你父親後不久,當時因為世道已亂,各地戰火蔓延,許多地方的人們都為了躲避戰亂而流離失所,到處逃生。咱們家所在的地方當時還沒被戰火波及,所以在不到一個月的功夫,那裡就聚集了大量的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