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潤暗沉默了。
其實這七年來他何嘗又好過呢?但是恐懼始終盤踞在他的內心,讓他沒有膽量去面對。
任靜的提議,對他來說也不是沒有任何誘惑力。
「讓我……考慮考慮吧……」
潤麗立刻敲了一下潤暗的頭,說:「還想什麼想!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我警告你,伊潤暗,如果你敢袖手旁觀,我就和你斷絕兄妹關係!」
然後她看著任靜,急不可耐地說:「任小姐,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三個人看來很有緣分,今後一起合作吧!說不定還可以找到關於你父親在哪裡的線索也說不定呢!等我又有了預感,我就打電話給你吧!」
「好吧……那我先告辭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這附近有公共汽車。自從母親死後,坐在汽車上我就會感覺很不舒服。」
「那麼至少我送你到巴士站吧,潤麗,你在這等我。」
接著,他向任靜使了個眼色。任靜心領神會,回答道:「好吧。」
夜風很大,這附近的街燈忽明忽暗,令任心緒不定。走在街道上的潤暗,對任靜說出了他深藏在內心的話。
「潤麗她太天真,不知道她所面對的是什麼。」
「你不想把你妹妹扯進來?」
「你必須答應我,她只提供時間數據,絕對不介入。接觸對方的工作,由我和你執行就可以了。你該看出來了吧?那件事情,我根本沒有告訴她。我問你。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你指的是什麼?」
「關於……那個解開詛咒的方法。你父親在筆記裡也告訴你了吧?」
「是啊。你們兄妹……和我一樣,也會在未來,被『那樣』殺死……」
「請你別告訴潤麗!這七年來都是我獨自承受著這份痛苦……可以寫出那麼多恐怖小說,也是因為每晚都噩夢連連。最初,在父母死後不久,我的腦海就會浮現出很多人的名字和長相,其中就有我和我妹妹的。接著,潤麗也告訴我她時常會有古怪的預感。在看了父母留下的日記後,我們毅然決定離開原來居住的城市。依靠父母的人壽保險金,在新的城市安家,甚至斷絕了和所有親戚朋友的聯絡,因為這全是父母在日記內的囑托。」
他抱住頭,神情痛苦地繼續說道:「自那以後,我開始發現,距離最初居住的城市越遠,預感到的人死的時間就越近,像現在距離原先那個城市已經跨越了一個省,從預感到實際發生,大概最多只有兩三周的時間。我們兄妹已經連續搬了三個城市!我也想要認為那預感不可能現實化,但我在每個城市預感到的人,他們的名字最後都會刊登在報紙上,不是離奇死亡,就是神秘失蹤,沒有一個例外!那麼,我和我妹妹……有可能活下來嗎?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已經走到了巴士站。
任靜此刻看著潤暗,但因為附近燈光太暗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現在無法承諾你什麼……但是,我們都是被同樣的命運捆綁束縛,現在,也只有互相依靠了。」
這就是潤暗兄妹,和任靜的相遇……以及,這個故事的開始。
沒有人知道一切源於什麼。但是,每個人都已經無法逃脫,只等隨著鐘錶上指針的轉動,迎接那屬於冰冷和死亡的時刻。
第二天,警察局的公共食堂內。
記者歐雪雁往咖啡裡又扔進了一塊方糖。她把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著眼前的男友夏鵬,撒著嬌說:「就……一次好不好?讓我進去死者家裡?」
夏鵬的表情沒有明顯起伏,僅僅只是擺著雙臂,很堅決地回答:「不——行!你到底想怎樣啊?雪雁,這是第幾次了啊?雖然我是警察,但反覆縱容你出入案發現場,老大那裡我怎麼搞定啊?謝小豪的案子雖然是我督辦的,但是屍體我也沒見到過,上面還再三關照,不可以透露任何內情的……」
「別那麼說嘛……」歐雪雁笑嘻嘻地說:「我說過了……屍體呢我不會要求你讓我看的,當然你願意那麼做更好……但至少讓我進死者家裡去看看如何?這件事情搞得那麼神秘,隨便挖點線索出來都是大新聞,老總會不會發獎金給我就看你是不是肯合作了哦。」
夏鵬只感覺頭痛,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啊……
「之前也有一名記者想要來調查這件事情,甚至都跑去求局長了,照樣也是被回絕了。雪雁啊,我真的不可以違反紀律的,到時候新聞一登,你是風光了,我可是要挨處分的。我之前不是答應過你,一旦有最新調查情況,一定會開新聞發佈會的嗎?」
「拜託……那樣不就不是獨家新聞了嗎?這個年代網絡信息那麼發達,消息晚了半步,損失不知道會有多大……那,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好不好?」
夏鵬搔了搔額頭,歎了口氣說:「我怕了你了……好,這是最後一次啊……唉,真是頭痛啊……」
好在局長雖然嚴格限制這起案件的任何線索對外公開,但只是讓記者前去案發現場進行一下採訪,應該沒問題吧?屍體都運走了,那裡現在也沒住人,因為房子本來就是租的,所以和房東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原本被嚴密封鎖的案發現場現在也解禁了,只是在門口懸掛了禁止入內的橫幅,也沒有派遣警察駐守。鑰匙的話,找房東拿就可以了。房東見二人來,本以為是來租房的,沒想到是警察和記者,歎了口氣把鑰匙給了他們,並且說了一句:「真是造孽,好好一家人就這麼完了。而且我這裡房價也是大跌,沒有人肯租了……」
雪雁壓根沒心情理會房東的抱怨,拿好鑰匙後就立即隨同夏鵬來到了案發樓層。跨過橫幅,將門打開後,裡面灰濛濛的,似乎客廳的窗戶位置造得不好,而且房間是朝西的,所以透不進多少陽光。雪雁皺了皺眉,先是來到了案發的客廳內,四處張望了一番。
「嗯?夏鵬,你在門口等著就可以了,不用跟我進來啊。」
「那怎麼可以,不盯著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拿走什麼東西。這裡我們都搜索過了,你想找到線索,還是算了吧。」
雪雁「哼」了一聲,開始查看各個方位。首先,現場很明顯沒有打鬥過的痕跡,警察應該不可能改變現場佈局,而地上看起來也沒有血跡。唉,男友又什麼都不肯說,只好猜。
算了……先拍幾張照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吧。
這時候,她正好站在一個衣架旁,而衣架上掛著一件西服,西服的一隻袖子只好碰到她的頭髮。她正拿出相機按動快門的時候,發現夏鵬就站在自己面前緊盯著自己,說:「一張……只能拍一張……」
「知道了啦!」雪雁心裡暗罵男友迂腐,正要拿起相機選角度,就在這時……
她竟然感覺自己的頭髮被什麼抓住,狠狠地朝後扯了一下,她整個人幾乎摔倒在地。而她後面……只不過是一個衣架,哪裡有半個人在?
「誰……誰啊?」她的聲音充滿了恐懼,不停環顧著四周,夏鵬好奇地問:「怎麼了?你剛才好像差點摔了一跤?」
「夏,夏鵬,剛才是誰在我身後?」
「嗯?沒人啊,我進來後就鎖好了門……你怎麼了啊,疑神疑鬼的。」
雪雁此刻還想保持鎮定,說:「你……你是不是找了誰來和我開這種玩笑?想嚇我讓我不敢採訪?我,我才不,不怕……喂喂,你說話啊,別瞪著我!」
「你……你什麼意思啊,我不明白?」
「剛才……有人在我身後抓我的頭髮,真的!一定有人抓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