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至於李小北如何認識藍紗女子,李狂藥也不去想了,那女子滿身神秘,永遠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過,李狂藥認為,這一帶植物的碳14沒有起伏變化,很可能是仙釀曾灑在四周,能讓人假死,或許植物也能維持一種特別的狀態。丁忘憂他們不是曾在山外砸死過一個老道嗎,這說明仙釀早就流傳開了,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但真正知道仙釀秘密的人卻少之又少。
說到底,路建新經歷過許多生離死別,已然看淡,當得知他要找的人安好,便放心地吐了一口氣,沒有追問酒境在哪兒。路建新坐在地上,望著月空,勸李狂藥看開一些,既然他們心裡的人安好,那就夠了。他們一樣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片藍天下,人雖遠,心卻近,這是最遠又最近的距離,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
「我不要這樣的機會!」李狂藥還是看不開,可想到丁細細能活下來,他又盡量勸自己釋然。
就這樣,李狂藥和路建新餓著肚子,坐看月中天,一聊就是一夜。直到月落西山,他們才爬出了綠瀑布,什麼都沒有帶上,慢慢地走出了霸王嶺。路建新另有去處,一離開海南島,回到了廣東,他就匆匆告別,幾年中都沒有再出現過。李狂藥回家後,曾想去找丁忘憂,告訴他女兒的事,但卻怎麼都找不到人,不知道他去哪裡出家,而丁家的財產也已經捐贈給慈善組織了。
事情發生後的一年裡,李狂藥幾乎天天夢到那晚的事,總想去救丁細細。不是他放不開,而是忘不掉。一年後,李狂藥的父母去世了,他就把家裡的酒館關了,一個人回到祖籍地——舟山,當了一個普通的漁民。當然,李狂藥還會不時地釀酒,因為酒釀得好喝,很快就和當地的漁民熟絡了。
九年一晃而過,時間轉眼到了2005年,李狂藥也變了樣。一天晚上,有人租了他的漁船,還要夜裡出海,他閒著沒事,於是就答應了。夜裡,月光灑在海面上,漁船就如一片樹葉,慢慢地想漂向天與海的盡頭。李狂藥喝著酒,什麼都不問,不管那群人去幹什麼,只知道他們絕不是去打漁。
船開了幾小時了,李狂藥就醉醺醺地睡著了,半夜裡,當他醒來時,竟然一個人都看不見了。租漁船的是兩男一女,他們都穿著救生衣,即使不小心掉下水,還是有機會呼救的。李狂藥揉了揉腦袋,責罵自己,是不是喝酒誤事,人家大喊救命,可他沒有聽見?這下可好了,三條人命,一下子就沒了。
「喂!有人嗎?」李狂藥大喊一聲,沒聽到回答,只有呼呼地海風聲。
好一會兒了,沒有一個人回答,海面上也不見其他漁船,或者漁燈。李狂嗓子喊干了,藥回到船艙裡,想要再喝一口酒,潤一潤嗓子,可一回去卻見船燈旁邊貼了一張字條,在開船前卻還沒有貼在那。李狂藥拿下字條,掃了一眼,上面寫著:「我們出去一會兒,麻煩船老大在這裡等我們一天,一天見不到我們回來,你再自行離開。袁字。」
「這幫後生仔,又去搞什麼,可別像我當年那樣!」李狂藥無可奈何地感歎。
茫茫東海,藏著無數的秘密,每個人到這裡都有各自的目的,李狂藥不願意深究,隨即又去喝酒,洋洋地望著月色,心裡空空的,喝再多酒也不能填滿。到了半夜,平靜的海面風吹雨打,雷電交加,李狂藥想要把船開走,可是為了等人,他又強留下來。直到一天過去,風雨停了,那三個人還沒回來,李狂藥不放心多等了兩天,還是沒有消息,他才一個人把船開回去。
舟山有許多個碼頭,李狂藥停在一個小碼頭上,夜裡跳上岸,想要回家洗個澡,這時有個老頭子就喊了他一聲。李狂藥停下來一瞧,那老頭子也是漁民,常和他一起喝酒,算是忘年交。老頭子走到碼頭上,問李狂藥跑哪裡去了,這兩天有個女人來找他,等了又等,今晚已經離開了。
「有人找我?她長什麼樣?」李狂藥激動地問,很久了,他沒有再這麼激動過。
「她啊,可漂亮了,小李你真有福氣。」老頭子笑道。
「她叫什麼名字?」李狂藥大聲地問。
「我問了,她沒說。」老頭子惋惜道。
李狂藥更是惋惜,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來找他的人是丁細細。可恨的是,老頭子什麼都記不住,問了很久,還是答不上來。李狂藥站在碼頭上,等了好一會兒,當月光被烏雲擋住了,他才默默地拖著步子走回他住的小樓裡。一邊走,李狂藥一邊想,丁細細還好嗎?她可能會來找他嗎?不對,丁細細應該要很久才會醒來,那時他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有機會見到丁細細……
走到了家門口,李狂藥剛打開門,卻見門上貼了一張紙,上面的筆跡很眼熟。拿下來一瞧,李狂藥端詳了一會兒,他就微微一笑,什麼疲憊都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