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咚咚咚……」
聽見敲門聲,中年男人這才打了個牛鼾,慢慢悠悠的撐起半邊身子:「格老子的,長眼睛沒?門他媽都沒鎖還敲什麼敲。有事兒直說,沒事兒帶上門,順便去二樓給我帶份牛肉炒飯,多放芥末,但不要辣椒。」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耐煩。
楊開卻突然來了興趣,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大牌到了如此地步,連叫人帶個飯都如此理直氣壯。而曾養甫亦是對他充滿了尊敬,要知道,按照十二死肖的排行,曾養甫在軍統裡的地位可是僅次於戴笠的,他也親耳聽見了守衛的兵頭,畢恭畢敬的稱曾養甫為『爺』,難道這樣一位『爺』,會害怕一個倉庫管理員不成?
「王伯,是我……」看到身後眾人的驚訝模樣,曾養甫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原來是養甫啊!」中年男人放下腿,坐了起來,手中的槍也在同一時間插上了機簧:「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嗎?來找我直接說話就行,別整這些繁文縟節,麻煩。你不累,我都嫌累得慌。」說到這,他的聲音似乎變了一變:「聽腳步聲,這人還不少。戴大哥打電話跟我說的人,就是他們吧?」
「是的!」曾養甫點頭:「一共是九個人。義父還說了,所有武器隨意挑選,盡量偏重於輕便,實用,殺傷力,穿甲力可觀的類型。您負責從旁參考。」
「所有武器隨意挑選,包括最新的?」中年男人『卡嚓』一聲合上彈夾,將手槍插在了腰間,不過他的聲音卻充滿了狐疑。
「包括。」曾養甫說道。
「有籤文嗎?這裡的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隨便拿出去,得出大事。」
「有!」曾養甫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折疊的紙片,遞了過去。中年男人也在此時轉過身子,接過紙片,查看起來。
這個中年男人的體型有些發福,屬於豐滿的那種。下巴光潔,沒有鬍子,兩腮掛著厚厚的贅肉,沉甸甸的,整個人就如同一隻慵懶的北極熊,但他的那對眼睛卻是異常的犀利,這種眼神,楊開只在一個人的身上發現過,那就是戴笠。不過二者卻也不同,戴笠的眼神,給人的感覺是上位者的眼神,偏重於權勢。而這胖子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卻是儈子手的眼神,偏重於殺戮。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楊開相信,這個看似可以輕鬆搞定的胖男人,絕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至少,他殺過的人,比自己要多得多。
「嗯,沒錯。是戴大哥的手筆。」中年男人點頭,將紙片塞進懷裡:「待會我就領你們去彈藥庫,然後按照清單去後勤科配供給。」
「那就麻煩王伯了。」曾養甫說著把眼睛掃向了楊開等人:「來!,大家過來,這是槍械管理辦公室的王主任,咱們軍統的槍械專家!」
在場諸人都客套的對中年男人打了個招呼。
中年男人一一笑納,但看向陽開時,卻是一幅面懷不善的樣子。
「這位朋友,怎麼稱呼?」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哦,他是我的朋友,楊開。也是這次行動的組長。」曾養甫搶先一步解釋道。
「楊開?」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毛:「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半晌才一拍腦袋,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
「小子,聽戴笠說,你還是個高手?」他的話裡似乎夾雜著一絲濃濃的諷刺。
「不敢當。」楊開面無表情,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寒光。
「既然是高手,那有多高,有一棟樓房那麼高嗎?」中年男人笑了。
楊開也算是明白了,這傢伙是故意找茬來的。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要不,你量量看?」
「你對我有成見?」中年男人瞇起了眼睛。
「是你說的,我沒說。」楊開淡淡的說道。
感覺到空氣中一股濃濃的火藥味,曾養甫頓覺不妙,趕忙插在二人中間,打起了圓場:「楊開,王伯,你們這是……這是何苦呢?」
「養甫,不關你的事兒。」中年男人答道:「我最討厭瞪著我的人,你看,這小子一直在瞪著我,現在還在瞪著我。」
「這是我的自由。」楊開冷冷的說道。他忽然感覺,這個胖子實在胡攪蠻纏。
「自由?在我的地盤,你沒有自由!」中年男人說完,毫無預兆的大叫一聲,撲面一掌就向楊開的肩膀上拍去。從凌厲的風聲來看,他毫無手下留情的意思,要是拍中楊開的肩膀,絕對會是肩骨碎裂的下場。
「嘿嘿,就讓我替戴笠試試,你小子有幾斤幾兩!」
楊開見狀,隨時大吃一驚,卻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當下,楊開胳膊一抬,手肘上挑。擊在中年男人的拍來的手腕上。撞開了中年男人的鐵掌,然後腳步再進一步,一肩向中年男人的胸口撞去。
「好!」中年男人讚歎道:「德國軍體拳,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說話之間,他也不避開。只是原地一個震腳扭身,以肩對肩,向楊開撞來的肩膀迎去。
「砰!」的一聲,駭人聽聞的響聲好像是兩輛汽車撞到了一起。
楊開連退了五步,而中年男人卻紋絲不動。然後,他們又逼進戰在了一起。頭、肩、肘、手、尾、胯、膝、足八個部位不停的在短距離內交錯撞擊。出手之快,勁力之猛烈,看得在場的諸人個個眼花耳鳴。到後來,幾乎沒幾個人地眼睛能看得清屋子裡兩人地動作了。
戰到最後,似乎中年男人最終技高一籌,在楊開滴水不漏的凌厲攻勢之下,硬是找到了空隙,一掌將他震退,第二掌連綿而至。
這一掌如果拍實了,即使楊開身體素質再好,也得吐幾口血。
眼見楊開就要飲恨當場。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灰影掠到了楊開身邊,頜下長長的黑鬚,袖筒鼓起,正是道士張鶴生。
但見張鶴生面對這來勢兇猛,足以令人胸骨盡碎的一掌。不慌不忙的伸出雙臂,施展出正一派的釣蟾功。在接觸到中年男人手掌的瞬間,巧妙的轉了個圓,往旁一帶,中年男人的這一掌不由自主的偏了方向,險險的從楊開的身邊擦過。
「以己之長,擊人之短,這算什麼本事?」解了楊開的圍,張鶴生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平伸胸前,滿臉陰沉的說道。
聽了他的話,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道家的卸力之術,不錯不錯,能將我這一掌卸開,功夫果然不錯,又來了個更高的高手。正好我憋了幾天,手癢了,繼續!」
「通!」的一聲,中年男人第二掌居然產生驚人空爆之音,似乎將空氣擊破了個洞,直直的向張鶴生的右肩擊來。
這一掌速度太快,來勢更猛,張鶴生再使卸力之法已經來不及。只見他的右肩在中年男人鐵掌擊實的瞬間,突然的向後縮了兩寸,令中年男人的鐵掌打到了空處。然後,張鶴生的右肩如彈簧一般,猛烈的反彈了過去,以肩撞向中年男人的手掌,直接將他震的摔在了地上,隨即探出一隻手,閃電般的掐向他脖子,而中年男人的眼角亦在此時蹦出點點精光,右手急速探向腰際。
一秒鐘後,塵埃落定。小小的辦公室裡,張鶴生居高臨下,單膝跪在中年男人的腹部,一隻手按住他的胸口,一隻手如鐵鉗般捏住了他的脖頸,但卻沒有壓下去。因為張鶴生自己的腦袋上,也被緊緊地抵著一支黑色的勃朗寧手槍。
「輕點,當心我一激動,槍就走火了。」中年男人喘著氣,通紅著臉說道。
「輕一點?」張鶴生微微一笑:「那躺著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