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陳天頂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但見他背著手,原地轉了幾個圈,驀然抬起頭來說道:「不可能,你見過一個墳場,所有墓碑都是安葬同一個人的嗎?吃飽了撐的。況且我經過這裡的時候,也沒見過有同名同姓的墓碑,這大興安嶺下的村落,有一個簡家村,還有一個馬家村。除非是外地人,要不然,怎麼會還有個姓錢的?」
陳天頂的話,讓楊開的心,咯登一下沉到了湖底。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大家現在看到的又作何解釋?
在場的所有人,在同一時間把後背靠向了對方的後背,而幾名老兵,業已端起了各自的武器,神情緊張。甚至連九筒這個後天的瘸子,也哆嗦著手,勾著腦袋,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
四隻酸軟,手腳冰涼,是他們此時此刻的共同特徵。
「陳老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楊開將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前方。
「我說的,你信嗎?」陳天頂蒼白著臉。
聽了他的話,楊開皺了皺眉,行軍靴在光滑的雪地上一擰,做了一個標準的戰術動作:「開始的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信。但現在,我信了!」
「這是……是……」陳天頂這個五十多歲的老摸金,此刻竟害怕的哭了起來:「是……陰兵借道!」
「真的有陰兵借道?」楊開瞳孔一縮,握住卡賓槍的雙手不由的緊了緊。儘管他不知道,自己這滿滿一梭子子彈,能否撂倒那些冥界的鬼魅。
「它們在哪?」
「別問我,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陳天頂目光空洞,就像丟了魂一般。
「那你怎麼說……」楊開感覺,繼老教授之後,這個陳天頂也有點不正常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知道的都死了,我……我只是猜的……」大概是楊開逼視的眼神太過犀利,駭的陳天頂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
突地,他腳底踩空,摔倒在了雪地裡。但陳天頂卻連臉上的雪都來不及去抹,就連滾帶爬的縮進了人群中,像是在躲避著某種恐怖的存在。
「指戰員,現在怎麼辦?」獨眼龍和幾個老兵面面相窺,說話渾沒了底氣。
「等等!」楊開揮揮手,忽然間想起了什麼。緊接著一溜小跑著走到了墓碑前,蹲下身,拉了拉華伯濤的衣服。
「華教授……華教授……情況有變,先進小組裡避一避。」他連聲呼喊,但華伯濤卻是充耳不聞,只是在嘴裡不停地喃喃的自語。
「錢家財,錢家財,都是錢家財……」
「華教授!」眼見得華伯濤沒反應,楊開只得咬了咬牙,挎上槍,然後伸出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腰,將華伯濤整個人扛在了肩上。
華伯濤身體消瘦,又屬於中老年的級別,所以份量並不算重。楊開沒費多大勁,便把華伯濤馱回,然後丟在了獨眼龍的懷裡。
「照顧好華教授。」楊開叮囑。
「嗯!」獨眼龍看了看懷裡的老人,沉吟片刻,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還有……」楊開皺了皺眉:「聽我的命令,所有人暫時都別動。結圓陣,警備狀態……嗯……最高級,一旦有問題,可以自由射擊!」
「好的,我明白了。」獨眼龍說完,小心翼翼的將華伯濤擱在了雪地上,讓劉雨薇,九筒,陳天頂等人守在一邊。自己則端著狙擊步槍,和石頭,趙勇德,張鶴生四人,站在了隊伍的外圍,構成火力屏障。
第八十七章 獵人墳,夏耕屍(10)
厚重的黑紗籠罩著大地,久遠而深邃。
整個獵人墳,就彷彿是一口被打上了幾十根鋼釘的棺材,將眾人牢牢的困在死者的世界裡,走投無路,進退無門。
因為物資和能源問題,小組此次行動,所帶的照明設施並不多,僅僅只有三把美制軍用手電而已。但楊開還是將它們全部聚集在了一起,調到最大功率,發給了劉雨薇,九筒和趙勇德,讓他們負責在圓陣內給士兵們照明。雖說手電筒的照明範圍並不大,但或多或少,使大家可以大致看得清前方靜物的輪廓。
風起,雪落。
卡賓槍的握把,已經被汗液濕透了。此刻的楊開,強烈的告訴自己要鎮靜,可那顆砰砰亂跳的心,卻早已失去了控制。
他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海浪中的船,在尋找著避風港。只是眼下,卻沒有任何能讓他依附,停靠的小島出現,而且暴風雨即刻就要來臨。
用手使勁的拍了拍臉,暖暖的體溫告訴楊開,他還活著。
四下裡,只有時而急促,時而緩慢的呼吸聲。
他在等待著,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張鶴生口中的神秘跟蹤者;等待著那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陰兵借道;等待著整個獵人墳的墓碑名字,都是同一個人的真相。
每個人的槍口都在無規律的抖動,指向連自己都看不清的角落。
良久,一直閉目養神的張鶴生唰的一下抽出了手中的長劍。
「那股陰冷的氣息,又出現了!」他喃喃。
「近了!」
「越來越近……」
就在張鶴生這句話脫口的剎那,遠處忽然傳來了森森的鳴叫聲。
「咕……嗚……」
那聲音不斷的重複,彷彿散發著某種魔力。怎麼形容呢,這魔力,就彷彿帶著某種蠱惑心靈的呼喚,讓人情不自禁的跟著聲音的節拍,朝著聲音的發源地走去。
要不是大家心志堅定,肯定會著了道兒。
與此同時,離眾人最近的那塊墳墓,表面的土層竟然聳動了一下,好像在土層之下,有著某種活著的東西,在奮力的向上推動。
轉瞬之間,那被冰雪凍的乾硬的土壤,就裂開了一道蜘蛛網般的縫隙。
不,不止如此。
從最近的那座墳墓開始,沿著遠近順序,四面八方數十座墳墓,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卡嚓』『卡嚓』的龜裂。
看到這一幕,楊開嚥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