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像是隱含著某種不甘。
按理說,這棺材蓋也不輕。再加上一個人的重量,就算是裡面躲著一個人,使了吃奶得勁,也是斷然推不開的。
但現在,還沒過十多秒,那被壓下去的棺材,卻又開始動彈了起來。沒過多久,就又撐開了一條縫隙,連著上面的張鶴生,都被連著棺材蓋一併舉了起來。
照這樣的勢頭估計,待會,他就會被當成空中飛人般彈出去。
驀然間,張鶴生眉頭一擰,不怒自威。隨即腳跟用力,身子騰空,翻了個身,砰的一聲,雙腳再次藉著重力壓在了棺材蓋上。
還沒等棺材蓋頂起,他便咬破中指,雙手做出奇怪的姿勢,轉瞬就結出了數十個印符。
「八門遁甲,開門,開!」
最後一個字剛出口時,張鶴生全身的骨骼便開始發出陣陣脆響,像是散架了一般,又像是在按著另一種比例重新組合。
而且,他的眼神,比之先前,硬是犀利了一倍有餘!
「咯吱……」棺材蓋終於動了。
這次,張鶴生沒有再把力道放在腳上,壓迫棺材裡的動作。而是左腳踏出一步,右腳拐出一彎,抽出腰間的長劍,將咬破的中指在劍刃上一抹,頓時,散發著絲絲寒氣的劍身被抹上了一層斑斑殷紅。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在手電筒的光照下,楊開竟發現,那長劍甚至流瀉出一條淡淡的紅色劍芒。
「吒……」張鶴生提著長劍,騰身而起。在他躍起的剎那,腐朽不堪的棺材蓋也被整個頂了開來,像手錶指針一樣,逆時針跌落在了雪地裡,發出轟的一聲響動。
值得一提的是,整個動作驚險至極。而張鶴生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那彎起的雙腳幾乎是擦著棺材蓋翻轉的弧線過去的。
兩隻僵硬的手從棺材裡伸了出來,張鶴生說的沒錯,果然是屍變,因為這兩隻手的主人,確實是一具沒怎麼腐爛的屍體。
這是個中年男人,穿著樸素的灰褂子,燈籠褲,布鞋,看樣子就是大興安嶺附近村落的居民。渾身的肌膚和他手上的顏色一樣,都是淡青色的。男人的屍體保存的還算完好,只是在頸部,腮下的位置,有一塊面積不小的血口子,像是被什麼咬開了頸動脈一樣。
令人想不通的是,看服裝和腐爛程度,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埋葬多久,但他的整個身體,卻都乾癟了下去,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上插了個抽氣筒,一下子一下子去抽,直到抽乾了為止。
低沉的喉音又出現了,和深夜裡吵得人睡不著覺的牛蛙,沒甚兩樣。
楊開湊近幾步,踮起了腳,他看見了,那是這個中年男人,或者說是這具屍體的喉結在動!
看來,他真的是殭屍,地地道道的殭屍!
中年男人肩膀動了動,發出卡嚓卡嚓的聲音,就如同工廠裡,幾年沒上潤滑油的機器一般,他的身體在拚命努力著,看起來是想坐起身子。
不過,半空中的張鶴生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吸氣,提氣,收氣。
在身體下落的瞬間,張鶴生反握住了劍柄,十指捏緊,將有劍尖的一頭,狠狠地刺向了棺材裡的屍體。
「噗嗤……」
一連串的鈍器入肉聲,被抹上血液的長劍重重的插在了中年男人的胸膛上。
第八十九章 獵人墳,夏耕屍(12)
奇怪的是,中年男人的屍體竟然沒有流出一點一滴的血液,只是在劍尖刺中的部位冒出了幾縷青煙,傷口附近皮肉外翻,變成了焦黑色,像是被烙鐵灼燒過一般。
「唔……」中年男人的喉結滑動,嘴裡吐出痛苦的低音,原本搭在棺材兩邊的胳膊也在這個時候掐向了張鶴生的脖子。
張鶴生見狀,目光中似有些詫異,但身體的動作卻也不慢。要知道,此刻他的八門遁甲已經打開了第一道門,體力,敏捷力自然不可和先前的他同日而語。只見他清嘯一聲,半空一個鷂子翻身,就躲過了中年男人的兩隻胳膊。緊接著身子斜著撂下,一隻腳從殭屍雙手的縫隙刺了進去,直接抵住了他的下顎。
下顎是人類身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且從這個位置用力,中年男人的整個頭部,都被逼著緊緊貼在了棺材上。這下子,連喉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下意思的用痙攣的雙手,在棺材兩邊亂抓亂扯,片刻,就撕開了不少木屑。
「哼,看你還有什麼能耐!」張鶴生伸出食指,在右手手掌上塗塗畫畫,像是在寫著什麼東西,嘴巴也跟著手指的移動,唸唸有詞,時快時慢。
「經完幡落,雲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律令!」當最後一個字說完之後,張鶴生的右掌驀然按在了中年男人的心臟位置,隨即拔出插在他胸口的長劍,將劍尖順著自己右手的指縫,深深地埋入了中年的心臟。
這套動作極為幹練,以至於自始自終,這屍體再也沒發出絲毫聲音,等到張鶴生收回鐵劍時,那雙胳膊已經僵硬在了半空,再也不動彈了。
看到這一幕,張鶴生舒了口氣,然後迫不接待的跳出棺材,蹲下身,用五指將屍體的頭部轉向另一個角度,瞇著眼,細心地觀察他脖子上的傷痕。
手指摸在屍體的身上,是冰涼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閉著眼,去觸摸一條蛇的肌膚。
有一點點滑膩,也有一點點粗糙,更多的,是麻酥了指間的寒意。
這個男人大約四十多歲,本應是養家戶口的壯年之期,卻進了棺材。看他的嘴唇,並不是死人該有的慘白,而是烏黑色,再加上瞳孔凸出,從這兩點,略懂中醫的張鶴生可以判斷出,他是死於急性心臟病。
但偏偏是一個死於心臟病的人,從腮下到頸部的位置,竟有一塊巨大的紅色撕裂傷,幾乎可以說,三分之一的頸部表皮都被某種外力扯下來了,只露出了已經風化的肌肉,中間夾雜著幾根紫色的血管,卻也是參差不齊,從中間斷裂開來。
「咦?」張鶴生不解的皺了皺眉,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傷口上。
忽然間,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伸出兩根手指,在屍體頭部下的位置抹了抹,然後放在鼻子上嗅了嗅。
味道很臭,這是毋庸置疑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死屍會散發出香氣。關鍵是,這味道中夾雜了一絲重重的血腥味。
「楊開,能拿一隻手電筒給我嗎?」張鶴生頭也不抬的說道。
「好!」楊開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然後從小組裡拿起一隻打開的手電筒,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棺材前。
當看見那具姿勢怪異的死屍時,楊開下意識的要去握槍。
「別怕,如果說剛在他沒死,那麼現在,是真的死了。」張鶴生捻著手中的液體,說道。
說是這麼說,但如此黑暗的環境下,一具僵硬的屍體,伸著同樣僵硬的手,斜對著你,兩隻手還伸出了棺材。換做誰,都得嚇出一身冷汗。
停了幾秒鐘,在確定這具屍體,確實如張鶴生所言,沒有異動之後。楊開呼出口氣,將手電筒交給了張鶴生。
「張道長,你是不是有所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