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給你……」楊開卸掉了頭盔,麻利的丟了過去,不忘吩咐一句:「吃完後給我洗乾淨點,上次煮罐頭就是沒洗乾淨,弄得我一頭的紅燒牛肉味。」
「哈哈,好,這次我用冰水給你洗,洗完聞聞。」陳天頂擦亮了火柴,小心翼翼的吹著火焰,等火焰大了,便一把丟進了冰窟窿裡。頓時,被點燃的燃油唰的一下竄出老高,火苗子亂跳,差點燒掉了這位摸金校尉的眉毛。
「不光是風大,火也大。」陳天頂埋怨了一句,就往頭盔裡倒了點冰水,然後擱在了冰窟窿裡,因為事先經過了簡單的測量,所以冰窟窿的直徑正好比頭盔大上一圈,能拿能放。
「你們誰有空,拿幾聽罐頭來。」陳天頂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邊,看著火勢說道。四個窟窿,四頂頭盔,應該夠九個人囫圇吃一頓的了。
他們也不是上流社會的人,沒那麼多講究。
什麼色香味俱全,能吃就行,吃不死就行。
「我來我來!」垂涎欲滴的趙勇德屁顛屁顛的翻找著行李箱,抱出自己能拿出的最多的罐頭,堆在了陳天頂的身邊。
看到這一幕,陳天頂樂了:「趙勇德,你把半數的罐頭都搬出來了,叫咱們以後吃什麼,吃你?」
「這……」趙勇德想了想,發現陳天頂說得對,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陳天頂拿了四聽罐頭,又自己去找了幾包壓縮餅乾,用瑞士軍刀撕開了罐頭表面的馬口鐵,將罐頭裡的幾條大馬哈魚一股腦兒的倒進了泡泡翻滾的頭盔裡,這種魚罐頭的製作很是簡易,大概只是在簡單的醃製後做了防腐處理,並沒有在味道上下太大的功夫,所以一下鍋,帳篷周圍頓時瀰漫開了一股刺鼻的魚腥味,還隱隱的有些惡臭,熏的楊開不禁皺了皺眉頭。
第二三九章 櫻花盛開(2)
「陳老闆,這罐頭,是不是壞了?」楊開看著鍋裡上下起伏的魚骨頭,有些噁心的說道。
「罐頭的保質期有五年之久,又怎麼會壞,更何況,把壞的東西給我們,那鎮長就不怕掉腦袋嗎?」陳天頂笑道。
「但這味道……」楊開欲言又止。
不過陳天頂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淡淡的說道:「大馬哈魚罐頭就這樣,這種肉食性魚類本身就是一股腥味,必須要叫花椒,辣椒,鹹鹽等去腥的東西才能稍微好點,所以在客棧裡,店老闆烹調時會湧上陳年老醬。現在都走到這一步了,沒辦法,將就著吃吧,就當是捏著鼻子吃海鮮。」
說完,陳天頂拆開壓縮餅乾的包裝,分成四份,倒進了四個鍋裡。
「陳老闆,壓縮餅乾不是直接吃嗎?你怎麼全燉起來了。」一旁的華伯濤不解的問道,在很多邊邊角角的生活經驗上,他都是陳天頂的學生。
「華教授,這你可就不懂了。」看著滿滿一大鍋的東西,陳天頂扔掉了包裝袋:「壓縮餅乾的確是直接吃的,但味道不好,下進鍋裡可以吸收湯汁,全部化開了,就跟我們東北農家做的面疙瘩一樣。還有一點,壓縮餅乾裡面含的最多的,就是小麥粉,小麥粉吸水會膨脹,我們煮著吃,顯得會更多,哪怕吃少點,也經的起餓。」陳天頂娓娓道來。
「嗯!」華伯濤點了點頭:「道理我懂,但這麼吃,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呵呵!」陳天頂笑道:「以前走南闖北,在孫殿英手下當差的那陣子,我就是用壓縮餅乾煮罐頭度日的。饑荒年代,就得變著法子吃呀!」
說話的功夫,頭盔裡的食物也煮的差不多了,陳天頂變著戲法般的從身後的包袱裡摸出了一疊小碗,還有一個勺子。他吹了吹魚湯,然後用勺子慢慢的舀到嘴邊,嘗了嘗口味,隨即點點頭,快速的將四個頭盔裡的東西分在了九個小碗裡,遞給了眾人。
「楊開,你的……」
「華教授,你的……」陳天頂招呼著說道。
楊開接過魚湯,驚訝的盯著手中輕巧別緻的小碗:「陳老闆,這碗筷你是從哪弄來的。」
「你猜對了,還真有筷子。」華伯濤抖開包袱,又取出一把筷子,分發給了九人。
「奇了!」楊開愕然的舉起碗,屏住呼吸喝了口湯,發現這湯也和剛才的味道一樣充滿了腥味,不過大概是加了糖的緣故,舌頭感覺甜絲絲的。燒化了的壓縮餅乾如奶油般融化在嘴裡,和普通的吃法還真差別迥異。
「陳老闆,你可是越來越神秘莫測嘍!」華伯濤用筷子夾了塊大馬哈魚,送入嘴裡,咀嚼了片刻說道。
「只是在臨走前考慮到了吃飯的問題,找店老闆要了套餐具而已,之所以沒告訴你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陳天頂得意洋洋的說道。
「驚喜,的確是個驚喜。」楊開點頭:「起碼我們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慢條斯理的吃東西了。不再像大興安嶺的時候,整碗整碗的往嘴裡倒。」
「就是這個意思。」陳天頂答道。
「不過,陳老闆,這次的烹調可是你有史以來做的最難吃的一頓。」楊開皺著眉有扒拉了幾口,生硬的吞進了肚子裡。
「是啊是啊,湯還腥。」劉雨薇連連搖頭,看她撅起的小嘴,顯然很是不滿。
「沒辦法,烹調的好壞,最終還是由食材決定的,你弄這一行李箱的大馬哈魚罐頭,便是神仙也變不出紅燒牛肉味呀!」陳天頂無奈的聳了聳肩:「快乘熱吃吧,有的吃就不錯了,吃完了好趕路。後面瞅準機會,看看能不能給你們逮住一條鰉魚,做一頓香噴噴的俄國烤魚。」
「陳老闆,鰉魚是什麼?」楊開是南方人,只聽過鯉魚,鯽魚,對北方的魚種根本就不瞭解,當下乘著吃飯的機會,找陳天頂補補見識。
「鰉魚主產於黑龍江水域,身軀龐大,一般體重五十到一百公斤,為大型食肉性魚類。以其壽命長,身體大,食量多,力量強而著稱,被譽為『淡水魚之王』。鰉魚全身是寶,肉厚刺少,味美而鮮,是俄羅斯族最鍾愛的燒烤食物。」沒等陳天頂賣弄,華伯濤便開了口。
「但是不要吃鰉魚的卵,這東西有劇毒,可能會導致下半身不遂。」華伯濤說完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這魚的個頭真有那麼大?」楊開伸出手,比劃道。乖乖,一百多公斤,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要是被陳天頂僥倖抓來一隻,最少也夠小組吃上三四天。
「嗯,黑龍江最大的魚,經常會被誤認為水怪。」陳天頂草草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魚湯,說道。
吃完飯,九筒給每個人都發了根煙,除了劉雨薇沒要外,其他人都接了。俗話說的好,這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帳篷外的人無不是抽的興高采烈,熏人的煙霧,再加上冰川上升騰的冷氣,將整個帳篷都籠罩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仙山一般。
「好了,出發吧!」等陳天頂洗刷完筷子和空碗,楊開扣上屬於自己的那頂還帶著熱乎勁兒的鋼盔,說道。
「嗯,就當是散步,給正在消化的腸胃,運動運動。」陳天頂笑呵呵的套上了護目鏡,把破冰鎬扛在了肩膀上。
小組現在的陣型是,陳天頂,楊開,張鶴生在前。華伯濤和獨眼龍位於中間,而劉雨薇,趙勇德,九筒,石頭死人則跟在後面吃灰。
鑒於冰河上的堅冰越來越厚,地面也越來越滑。原本存放在行李箱中的登山繩已經被楊開取了出來,分別套在了陳天頂和張鶴生的腋窩上。
腳下的路就像鏡子一樣,低下頭,都能隱約看見自己的模樣。即使穿著高摩擦力的行軍靴,道路也是難走至極,趙勇德等人連續滑倒了好幾次,一個個摔的嗷嗷亂叫,最後在華伯濤的指點下,用另一種步伐行走,才好了許多。
「陳老闆,我們現在在哪了。」楊開舉起望遠鏡,看著周圍的景色說道。
「等等,我看看。」陳天頂噗通一聲將手中破冰鎬的鎬頭狠狠的扎進了冰川中,固定了自己身子,然後哆哆嗦嗦的從懷裡取出那張珍貴的地圖,仔細的翻看著。
「還在黑龍江源頭的標誌物附近。」片刻,陳天頂收起地圖說道:「今天的路基本上不會錯,我們只要沿著身邊的這條內河走,就會到達水位源頭。到時候怎麼走,就要看三分運氣,七分摸索了。」
「你這話說的,我心裡都沒底了。」楊開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底沒底,還不是一路走過來了。」陳天頂錘了錘楊開的肩膀,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咦了一聲,眼神中多了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