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一陣轟轟轟的聲音響過,石門被打開,火把亮了起來,能看見一條有兩米寬的石道,裡面深不可測,幽冷幽冷的風緩緩從裡面吹出來,向飄飄回頭看著我:「敢跟我進去嗎?」
我說了一句當然,舉步先走進去,向飄飄也進來以後,石門轟轟轟關閉了起來,向飄飄道:「這裡就是正確的門,生門,不過你剛剛說的話那麼複雜,段盈盈要是也在這裡面,她如何得知?」
向飄飄竟然在懷疑我?我心裡涼颼颼一片:「你是懷疑我在你失蹤以後和段盈盈密謀了?我早就發現了真正的入口,讓段盈盈去找想要的東西,我拖著你?向大師,或許你也該這麼想,但當時在石室要不是你救我我已經被女鬼弄死,如果是安排好的事情就不需要這樣吧?就算那是意外碰見的女鬼,壁畫大廳外面的事情又如何解釋?我何必和你一起找入口?如果那是坑你,我大可說不知道。」
向飄飄哦了一聲:「我就隨便問問,隨便想想,我也覺得不合理。」
這就是想試探我,什麼隨便問問,隨便想想,她還在族堂發過誓相信我的。不過現在她不承認我也拿她沒辦法,爭論麼?沒空,都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凶險,還是好生面對吧!
往裡面走了大概一百米,一個轉彎,我們眼前忽然明亮了起來。我看見了一個幾乎可以比美夜郎皇陵一樣大、一樣感覺的大廳,裡面都很規律的擺放著許多稀奇古怪的陪葬品,四周角落都矗立著許許多多獸柱,各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獸像都立在頂端。倒是沒有金屋,但也有兩個池子,只是池子裡面不是水銀,而是沙子,很乾爽細膩的沙子。
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向飄飄表現的極其激動,渾身都有那麼點點發抖,嘴裡不停道:「就是這裡,就是這裡,我們總算是來對了……」
我沒有回答她,我觀察著地上的痕跡,想找找有沒有腳印,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有還是希望沒有,所以最後沒有任何發現,我不煩惱,也不高興。
向飄飄等了一陣看我都不回答,快步就往裡面走,沿路許多用來陪葬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她都沒有看上一眼,而是一門心思直奔沙池後面的主墓室大石門。我有點不是很放心她,就放棄了找痕跡快步走過去,站在她的身邊,看了幾眼主墓室的大石門,發現這道門沒有任何提示,沒有字,沒有成語,不過有金環。
第一百二十五章:埋伏
我對向飄飄道:「這道門我看不出來有問題,你看出來沒有?」
向飄飄搖頭,然後伸手去拉金環,主墓室的門很快打了開來,聲音不大,因為門很薄。等到門完全打開,我們看見主墓室的情況是,上百平米左右的空間顯得極其單調,只有兩副放在石床上的巨大石棺,右邊的石棺上有六隻金屬盒子,排成兩排放著,左邊的石棺上有一本牛皮古書,就像我在夜郎皇陵看見的古書一樣,顏色相同,厚薄度相同。
除此之外,裡面再沒有其它東西,沒有珠寶、沒有玉石、沒有瓷器書畫,什麼都沒有。我以為外面的假墓室已經那麼多金銀財寶,這裡面的真墓室肯定只會更多,沒想到是這種結果!當然我不失望,我又不是盜墓賊,我的目的又不是來找金銀珠寶,有與沒有結果一樣。
向飄飄率先往裡面走,但才走幾步突然一個卡嚓的聲音響起,她停住腳步對我道:「不要進,地上有機關。」
我背脊骨嗖一下涼了起來,冷汗冒了出來:「別告訴我你剛剛踩上了……」
向飄飄用遺憾的口吻道:「估計是。」
我們都麻痺大意了,從進木字門到進大廳都沒有遇上任何危險,所有放鬆了戒備,沒想到危險在主墓室。
向飄飄慢慢蹲下來,吹了吹地面上的灰塵,大概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機關。就在這時候無數的卡卡卡的聲音響起,原本平滑的地面上忽然冒出無數個雞蛋大小的東西,看上去是金屬的表面,向飄飄看見了大驚失色道:「快想辦法弄我出去……」
我還是第一次從向飄飄的語氣中聽出恐慌的味道,這說明問題很嚴重。
我冷汗冒的更厲害,聲音不自然起來:「怎麼回事?」
「千蠱陣,所有蠱蟲的大集合……」
我算聽明白了過來,感情這些雞蛋大小的金屬物裡面都是蠱蟲:「你是湘西人你不會對付它們?我可記得你和段盈盈說過跟你玩蠱毒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走在死的路上。」
「我是恐嚇她,我只懂,不會破,段盈盈會,你還不去?它們就要出來。」
我翻著自己的包,就那瞬間聽見得得得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抬頭看了一眼,看見向飄飄腦袋上方的石頂打開,落下好幾條乾枯的籐蔓。而籐蔓另一頭是一個天洞,開始什麼都沒有看見,過了幾秒才看見有東西抓住籐蔓往下爬,在爬的過程中還發出咯咯咯的滲人聲音。
我心裡發毛了起來,因為我無法確定往下爬的是什麼東西,它們身上只有黃黑色的骨頭而沒有皮肉,整體看上去是人的骨架,高度卻不對,身高都不超過五十厘米,比它們手拿的骨刺武器都要短。向飄飄顯然也看見了,她快速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張靈符吹燃,念了幾句咒語以後手一放,靈符往上升,只是一張紙卻能瞬間燒出熊熊大火。
很明顯,向飄飄想把這些矮骨頭燒回天洞,可惜它們並不怕火,還繼續順著十幾米長的籐蔓慢慢往下爬,越爬越多,有十幾個。更慘的是,地上那些雞蛋大的金屬物已經開始發出爆裂聲,彷彿裡面的東西已經醒悟過來,正在嘗試破開金屬物歡歡喜喜地跑出來為禍人間。
兩邊的石壁也有動靜,隆隆隆的打開七八條裂縫,從裂縫裡爬出十多條手臂粗渾身發白的東西,像是蛇,至少身體像蛇,脖子上長的卻是雞頭,單眼,眼睛長在雞頭中間,跟人的眼睛一樣大,圓圓的,幾乎佔據雞頭百份之九十的面積,看上去很是噁心。
這絕對可以說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都在靠近向飄飄,目的很明顯,就是盡一切努力消滅她,咬死毒死或者吃掉。
向來淡定的向飄飄已經慌了神,不停催促我趕緊想辦法弄她出來,我就奇怪她怎麼沒有法寶?除了用靈符還是用靈符,我在夜郎皇陵裡面碰見的道士可是法寶層出不窮。我倒想到一個我認為可行的辦法救她,偏偏我從袋子裡拿出繩子解來解去就是解不開。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地上的金屬物已經完全爆裂開來,先是一枚,接著無數枚,辟辟啪啪一陣亂響以後滿地都是令人頭皮發麻的東西,有蜈蚣、蟑螂、蛙、螞蟻、麻雀、烏龜、毛蟲、甲蟲、蝴蝶,金鼠等等等等數之不盡,爬的跳的飛的走的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好不容易,我終於把捆成一圈的繩子解開來,我連忙對向飄飄道:「你接住繩子,我拉你出來。」
向飄飄說了一聲好,轉過腦袋等待著,我隨即把繩子扔過去,向飄飄順利接住。那時候蝴蝶和麻雀的翅膀已經撲起,它們就要能起飛,其它東西爬跑的速度也都快了起來,尤其是蛇身怪,它們和向飄飄的距離就剩兩米不到。而上面的矮骨兵,距離倒是還比較遠,有五六米才爬到攻擊範圍,但情況也已經刻不容緩。
我對向飄飄道:「我用靈力拉你出來,摔去沙池那邊,你摔下來的時候,自己想辦法保護自己。」
向飄飄嗯了一聲,用力抓住繩子,我念了兩句咒語,用力往後面拉摔繩子,向飄飄呼地飛出來,速度很快。但還有速度更快的東西就在向飄飄彈起的同時從棺材裡射出,那是弩箭,腳拇指粗,一米多長,呼嘯著追出,彷彿長著眼睛般直接射中向飄飄的胸腹。
殷紅的鮮血噴灑了一地,我來不及拉緊繩子,已經聽見向飄飄慘叫著被釘在正對主墓室大門對面的石壁上。整整七八十米的距離,弩箭帶著一個人射了那麼遠竟然還能沒進去一半,這弩箭要有多厲害?我簡直無法相信這是真實的事情,但一切又不容質疑的擺在了眼前。
向飄飄痛的表情扭曲,大口大口鮮血從嘴裡吐出,我看著她,已經不會反應,就那樣呆呆的過了十多秒,腳下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疼痛的感覺令我回過神來。我回頭看,發現原來是蜈蚣爬了上腿,我把它摔下來憤怒地踩死,看了看墓室裡面,矮骨兵已經全部下了地,排成一排抓著骨刺一步步走向我,它們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走路聲音都特別齊整。
而其它蛇蟲鼠蟻,已經爬到門口,麻雀撲騰著翅膀張牙舞爪飛來,我顧不得被蜈蚣咬了會有什麼後果,轉身就往後面跑。我能看見被弩箭釘在石壁上的向飄飄從包裡掏出靈符,不停吐血的嘴動了動,靈符脫手燃燒著飛來,以風一樣的速度掠過我的頭頂以後砰一聲炸開,瞬間產生的強大氣流導致大廳的火把滅了好多根,而麻雀撲騰的聲音,就在爆炸那瞬間徹底消失。
等我跑到目的地,我伸長手竟然碰不到向飄飄的腳尖,她被釘的太高,四周又光滑,我無法上去把她放下來,她的血不停的滴下來,滴在我的頭髮上,肩頭上,胸前,紅紅的一片,我幾乎要哭出來!而就在我想辦法的時候,忽然從上面飄下來向飄飄虛弱的聲音:「不要救,救不了,你想辦法消滅它們,然後無比在一小時之內把我招回來,我包裡有生死契,用你的血和頭髮燒我。」
向飄飄說完念起咒語,身上瞬間泛起一層淡淡的紫光,接著這層紫光慢慢變成紫氣。而她閉上了眼睛,雙手雙腳同時間垂直了下來,徹底沒有了呼吸的模樣……
第一百二十六章:如麻
我無比驚訝,又無比糊塗,她說的招她回來怎麼招?魂魄?死了能復活嗎?我想不明白,亦來不及想,因為身後的恐怖追兵就要追到,我只能轉身往外面跑。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跑?又在哪停下來消滅它們?我怕,一種前所未有的彷彿失去最珍貴的東西的怕。
我跑到主墓室的轉角處,四周看了眼,除了火,似乎我還沒有什麼東西可借。我助跑了十幾步,右腳一撐石壁整個人騰飛了起來,快速取了一個火把落地。我剛站穩固,那些令人發毛的東西已經集體追到,數量比我剛剛看見的還多。我連忙翻向飄飄的包,翻到兩張靈符,就剩下兩張了……
我看著它們撲撲撲走近,心提到嗓子眼,緊張夾雜著怨恨,我只會初級招魂術和我媽教的破鬼術裡面的血火,我不知道能不能燒死它們,畢竟它們不是鬼,但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其它辦法。
等它們走到和我相隔三米左右距離的時候,我咬破了手指,盡可能把更多血滴在火把上,火把滋滋滋響起來,我念著咒語把靈符貼上去,用盡力氣一吹。
呼一聲,原本只有拳頭大小的火球瞬間擴大幾百甚至幾千倍,狂風暴雨般往前衝。
砰一聲響,火球直接衝出墓道,瞬間消失殆盡,留下的是哀鴻遍野、遍地屍骸,慘不忍睹,各種大小動物燒焦的香臭苦甜味直衝我的鼻子。就那一刻,我感覺大腿猛地一痛,一根骨刺插了進來,直接穿透而過,血不停往外噴冒,痛的我撕心裂肺,頭暈眼花,我忍不住就大聲吼了出來。
插我的當然是那些矮骨兵,難以想像它們看上去那麼的矮小脆弱,力量卻如此之大,竟然能穿透我的大腿。亦是我自己失誤,我忘了它們並不怕火,否則吹出火球後我會走遠,現在已經悔之晚矣。
我辟啪摔在地上,一陣震痛傳遍全身,我甚至感覺我的菊花已經摔個稀巴爛。但是我顧及不得,我死命掙扎著往後爬,地上被我拖出一道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我不女人,每個月都可以流,我是男人,但這個月已經流了多少次?更令人絕望的還是,這十幾個矮骨兵繼續隊形緊湊的向我逼來,齊整的軍步,撲撲撲的聲音彷彿是催命符。
一瞬間,我想起許多事,我在部隊的事,我當刑警以後的事,我知道皇陵以後的事,以及到湘西以後的事,一幕幕按了快放鍵似的劃過腦海,我心裡充滿了不甘。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可能很多人都會倒霉,首先是向飄飄,其次是段盈盈以及她背後那些人,再有就是我的家人,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