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左臂受傷的痛楚沒有讓我冷汗淋漓,但王芸的話卻有,因為王芸真的敢做出來。小馬還在外面呢,還有吳學兵和五個特警,雖然他們都趴在地上,但有可能是被氣浪震暈了過去,而不是已經死了,畢竟炸彈間隔著一道卷閘門爆的炸,而且他們都訓練有素。
我道:「王芸,你不要濫殺無辜。」
王芸吼道:「你既然知道他們無辜你就出來,不要連累他們。」
巷子轉角處的兩個特警,其中一個道:「王教官,我也是你學生,你為何殺同僚?」
「只能怪你們自己,你們不該來。」
「我記得上課時你對我們說過一句話,特警的天職就是,只要國家需要,哪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都要拿起武器和犯罪分子抗爭到底。」
「你當我說廢話,你不要出來,一出來我就會爆你頭。」和他們說完,王芸又對我道,「金夜雨,不要做縮頭烏龜。」砰一聲槍響,然後才又是王芸的聲音:「立刻出來,否則下一槍打的是小馬。」
是福是禍躲不過啊!我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用力把匕首拔下來,匕首咬在嘴裡。我快速脫下皮帶,又撕了一大片衣服按住傷口,用皮帶捆住。我必須這樣做,否則跟了王芸走,她不可能讓我處理傷口,那樣我得流血而死,況且我還得找機會反抗呢?
整理好傷口,把匕首插進襪子裡面,我說我出去,不要開槍。說完,我慢慢移動出去,看清楚了外面的情況,王芸站的非常貼牆,自己的左側完全安全,她的手臂卡著一個特警的脖子,用來護著自己的前方,她整個人連腦袋都藏在後面,這姿勢即便我們有狙擊手,都不太可能打中她的要害。
我舉步往外面走,剛走一步,無意中發現躺在王芸腳邊的吳學兵動了動,清醒了過來!我立刻把目光撇開不看,怕王芸發現而影響了他的行動。不過最終王芸還是發現了,原本對準我的槍口突然挪動,對準吳學兵的腦袋開槍。幾乎同時間,吳學兵亦拔出掛在腿部的手槍,雙腳一蹭,人往上滑,同時對王芸開槍。
怦怦兩聲槍響,他們兩個人都中了槍,中間間隔估計都沒有一秒。吳學兵沒有被王芸打中腦袋,不過挪動的程度不夠,他大概想讓子彈打在胸前吧,畢竟有穿防彈衣,傷害性不會太大。很遺憾他慢了那麼一點點,槍打中脖子,血一下子噴出來,他扔掉槍摀住傷口,喉嚨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而王芸中槍的部位是腹部,她沒有立刻失去活動能力,她還想對吳學兵開第二槍,因為受傷的緣故動作比較慢,手往上舉的過程因為疼痛又掉了下來。我就趁那一秒空檔整個人撞過去,把王芸以及她控制著的特警都撞翻在地。王芸的槍也掉了在地上,距離她一米遠,她爬著想去撿,我撲在她身上用右臂卡住她的脖子,同時對後面喊,快點過來幫忙。
王芸還真是強悍,明明已經受傷,還那麼堅韌,腦袋突然用力撞上來,撞中我的鼻子和額頭。我頓時感覺一陣眩暈失聰,卡王芸脖子的手的力度鬆了鬆,這還沒完,第一下剛落,第二下又來,我不得不放手。趁這個機會王芸又往上爬,而且她的手已經摸到原來掉在地上的槍的槍柄,那支槍的槍口正好對著小馬的腦袋,如果她順帶扣一下扳機,小馬定會死的不明不白。
我嚇的大驚失色,連忙抽她的衣領,鼻血滴在她的後背上,瞬間一大灘。
我想我真的無法阻止她,力氣不足,腦袋暈暈乎乎,還有一種想吐的感覺。幸好在王芸的手指剛碰到機板時,後面的特警已經跑進來,其中一個毫不猶豫連開五槍,得得得得得,子彈全部打在王芸的手背上,把整個手掌打個稀巴爛。王芸慘叫的瞬間,開槍的特警一腳把手槍踢走,另一個特警一腳踢向王芸的腦袋,把王芸踢暈過去。
安全了,我鬆開了手,就那一剎那哇地吐了出來,把我晚上吃的還沒有完全消化的西蘭花都給吐了出來,不過吐完以後腦袋總算感覺沒那麼暈,聽力也回了來,我聽見一陣陣警笛聲和救護車聲。
由於發現爆炸的時候守後門的特警報告過指揮中心,所以不多久開來救護車,總共有四輛,十幾個醫護人員拿著各種工具走進來,他們第一時間想先救王芸,看王芸是女人,我說那是犯人,讓他們先救吳學兵,他們沒有和我爭論,連忙把吳學兵抬上救護車,然後才到王芸。
我往小馬那邊爬,我把他翻過來上上下下檢查,他好像沒問題,就左臉有點腫,右臉被什麼東西刮出一道血痕,我掐他的人中把他弄醒過來,他一臉茫然看著我,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其餘兩個特警也弄醒了自己的幾個同伴,最後清點的結果,死了兩個,都被炸死在院子裡。傷了四個,加上不知能不能救回來的吳學兵,和我以及小馬,我們來十三個人抓王芸,損失了超過一半,無論是對特警還是對我來說,這都是一個奇恥大辱。
我跟著醫護車剛到醫院,黃局長的專車正好到來,他下車看見傷了那麼多人,立刻把槍掏出來想結果了迷躺在病床車上,正被護士往急診大樓裡面推的王芸,他的司機抱住了他,邊喊著局長別衝動,邊拉著他往後面走。
等重傷的人全部被推進手術室,黃局長才慢慢冷靜下來,拉著趕出來的醫院領導的白大褂,讓他們無論如何要把吳學兵救回來,醫院領導說盡力而為。
醫院領導走了以後,黃局長才四處張望,看見坐在救護車上面,正被護士處理著傷口的我,他快步走過來,他臉是黑色的,整個人悲傷中帶著強橫的煞氣。
第二百三十一章:一頭冰水
我已經做好一副受死準備,畢竟黃局長把這些特警都交給了我指揮,雖然是只抓人的指揮權,而不是遇到抵抗指揮他們作戰的指揮權,那還是吳學兵的事,所以他沒有聽我的話只包圍王芸,而是派了兩個手下進去查探,但無論如何還是有我的責任,我責無旁貸。
令我吃驚的是,黃局長帶著煞氣過來卻說了一句很溫和的話,問我傷勢如何?我機械的搖了搖頭,說了一句還好,他又道:「吳學兵是我小舅子。」
我說他剛剛為何那麼衝動想殺王芸,眾目睽睽啊,一局之長做那麼幼稚的行為,原來如此:「對不起,這都是我的責任。」
「不是你,是王芸太厲害,她是特警教官,特警的行動特點和習性她瞭若指掌,她拚死反抗,只死兩個已經算走運。是我沒想到王芸會拚死反抗,而且是我讓學兵去的,更而且這是他作為一名特警指揮官的職責。」
「局長你沒事吧?你如果感覺難受你就……」我想說哭出來,話到嘴邊又認為不妥,反正我感覺他是有問題,不是平常的他,像是受到刺激。
「沒事,陳彬已經抓回來,你回去審他。」黃局長揉了揉自己的通紅的眼睛,又繼續道,「另外剛剛城南派出所搜酒廠時遇到武裝反抗,抓回來六個人,其中一個是退伍軍人,從他身上我們搜出一把軍刀,這把軍刀也刻著二連勇的字樣。」
「王芸的人?殺老頭和快遞員的兇手?」
「好像事情沒那麼簡單,連僱傭兵都來了,鬧太大了,估計明天一撥撥領導就要下來,搞不好我們都得回家種地,也不管了,先做好工作吧!」看來這才是他突然改變的主因,這樣我還放心點,否則不知他心裡想什麼,會不會表面哄著我,背後捅我一刀。
等傷口處理完,我拿了一瓶止痛藥和黃局長一起返回公安局,黃局長上指揮中心,我回刑偵辦公室拿王芸的資料重新研究,做好準備,過了五分鐘才往審問室走,我不審陳彬,他不太重要,我審退伍軍人。
小馬已經先一步把退伍軍人帶進了審問室,那傢伙四十歲左右,身上有一股無形的殺氣,這是殺了許多人積累的結果,這種一次次死裡逃生過的人,縱然已經淪為階下囚,仍然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看見他這個模樣,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想到王芸的凶殘,我再無法忍耐住。我衝出審問室,衝回辦公室拿來一根警棍,進去就對一頓暴揍。
小馬沒有勸阻我,反而到門外給我把風,外面能聽見動靜,有後勤人員來問過。不過都被小馬趕走,小馬說沒事,只是我在裡面發洩,這說的就是假話,假的人神共憤,明明有另一個聲音在嘶聲裂肺的慘叫。他們知道的,卻沒有辦法,只能當沒有聽見,沒有人會舉報,沒有人會查我,或者跟我過不去,因為黃局長比我還憤怒,我就有恃無恐了……
揍了有十分鐘,我累了揍不動了才把小馬叫進來,小馬把鐵椅和人拉回原樣,我歇息了幾分鐘開審,他不回答我就繼續揍,他最後扛不住交代了出來。他確實是王芸的同夥,他們有六個人,都是王芸在部隊的老戰友,後來都當了僱傭兵。這次他們來長順是為了找林美麗,這些傢伙早就去過廣順,現在還有四個留在廣順,他和殺快遞員以及殺看倉庫老頭的兇手留在縣城,原來沖關卡的就是兇手。
不過王芸在做什麼事,他們不是很清楚,他們只負責找到林美麗,救出林美麗。這事顯得奇怪,王芸花錢讓這些人來救人,林振堂在幹嘛?我只能說林振堂真的不在乎林美麗,或者說沒有王芸那麼在乎。然而就這樣,為何林振堂還帶著林美麗去鎮上,而不是快速離開?故意讓自己成為甕中之鱉嗎?他固然能輕易的逃脫,但林美麗肯定不可能,會拖累他。
審問完把人帶去做了臨時關押,我拿著口供回指揮中心,口供給黃局長看,他看完說了一句話:「去了廣順的四個人都要抓回來,這些都是禍害。」
我道:「醫院那邊有沒有消息?」
黃局長搖頭道:「名單上那些人跑了兩個,其它的都已經抓回來。」
我感到很擔憂,會不會他們之間有人知道皇陵的事?其實不太可能,連李文章都不知道,李文章可是金通的心腹,可我還是擔心。如果皇陵暴露出去不知要死多少人,至少我和向飄飄,段盈盈,我家裡人,以及金狼天寨、月斜天寨、苗源大寨,會首當其衝。
黃局長把口供拿去給程懷火他爸看,我想走過去,大哥大突然響起,我連忙轉身到門外接聽。是向飄飄的來電,她說他們已經回到金狼天寨,不過在外面沒敢進去,她覺得裡面的氣氛不太對,我聽完心涼了一截:「怎麼了?」
向飄飄道:「我和你媽帶人離開金狼天寨去和林振堂交易之前,我交代過我的幾個手下,如果村寨出了問題,就把紅色燈籠換成藍色,現在是藍色。」
「段盈盈呢?」
「在山上,皇陵附近。」
「你們直接去皇陵,在此之前把兩個孩子和小姨帶到三星巖,小姨要綁起來,另外派人看著他們。」
「現在這樣會不會林振堂有自己的安排?想趁亂立刻進皇陵?如果是這樣,我們沒有炸藥,現在白白的爸爸和李綿芳不知什麼動向,如果他們都追來皇陵這裡,我們肯定無法應付。」
「我知道,我會想辦法盡快趕回去匯合你們,你趕緊行動起來,先做好巖壁上兩個出口的安排,繩子放下去。」
「嗯,你媽要和你說話。」
一陣雜音傳來,換成我媽的聲音:「小雨,貝貝還在家,我們一家人沒有例外,都是命,我們要承擔,她一樣要承擔,明白我說的話嗎?」